第77节

  不再挑了难道不应该是剩下的都不要了么,为啥是剩下的都要了。
  江凌道,“别,也不知道那些布衬不衬我的脸色。”
  皇上盯着江凌的脸认真看了看,又转头看向宫女们抱着的一匹匹布,目光在江凌脸上和布上游移了好几遍。
  江凌看着皇上,满头雾水,“哪匹合适?”难道这么来回看看就能挑出来哪匹衬她?
  皇上最后目光定格在江凌脸上,凑近看了好半天,眼神认真极了,江凌被看得有点发毛,刚想开口说话,皇上伸手迅速地在江凌脸上摸了一下,说道,“白里透红的,什么颜色的布都衬你。”
  宫女们头都低着,像是一个个木偶一般,人人都是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
  江凌的脸还是刷的一下红了。
  尚衣局的宫人们纷纷退下,皇上也回书房继续处理政务。江凌心中有些奇怪,皇上最近依然很忙,但每日总是抽出不少时候来陪她。
  宫殿前几日大换了摆设,江凌能看出来,皇上恨不得将私库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摆在她这里,有些东西实在和旁边的摆设不相称,皇上唉声叹气,一副十分可惜的样子。
  每日的膳食、点心和水果,也没有了份例这一说,昭仪一个月应该吃多少银子的菜,皇上早就丢到了脑后,皇上在吃上不讲究,御膳房现在大半的厨子都在琢磨她的一日三餐。
  今日又来量体裁衣,大手一挥就又要为她做几十件衣服。
  江凌托腮,皇上这是怎么了?有种恨不得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的感觉。
  江凌一颗心越悬越高,皇上这样似乎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地给她,总让她有一种皇上即将帝位不保,她作为皇上的妃嫔也将一起性命不保的感觉。
  或者太后打的是清帝侧的旗子,难道皇上真准备将她推出去,借此来保住自己的皇位,或者来拖延时间?
  江凌觉得后颈发凉,皇上突如其来地对她这么好,好的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让她实在不安。
  感觉她像是一只养肥待宰的猪。
  反常即为妖,江凌总觉得皇上正在做,或者将要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江凌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皇上不像是正在热恋中,被爱情冲晕了头脑,而像是心里愧疚,对她拼命地补偿。
  江凌倒不担心皇上又有了别的女人,一是皇上现在实在无暇他顾,能每日抽出时间来陪自己,便让江凌心里发毛了,二是以皇上的身份和三观,即使有了其他女人,也不必这么心怀愧疚,躲躲藏藏。
  虽说江凌记得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心愿,但这事儿只能皇上自己愿意,若是他自己不愿了,谁也不会拦着他。
  江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皇上一定在憋大招。
  第44章
  江凌担心的两件事都没有发生。时隔多日,她并未发觉皇上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而皇上也对她说,怀王的军队已在路上,已从西南到了西北,接下来要从西北进京。
  江凌满心诧异,“怀王进京,怎的还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从西南到西北,再进京?”
  皇上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其实西南并未发生蝗灾,”皇上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江凌一眼,复又低下头去,“西北也没有地动。”
  皇上的话着实令江凌震惊不已,江凌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皇上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这些都是我们的谋划,西南并没有蝗灾,周遭郡县运过去救灾的粮食,其实是为了让怀王供养军队罢了,历来作战都少不了粮草。”
  “西北其实也没有地动,有些动静,不过是在炸铁矿炼铁。可是开采铁矿的事若想瞒过太后一系没那么容易,索性借着地动的幌子,将路都用石头封上,等到兵器都炼好了,再重新将路开通。”
  皇上说得很快,似乎生怕自己失掉勇气。说完这一番话,皇上忐忑地看着江凌,“你该不会生气吧?其实这些天,朕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朕怕你接受不了,你平日里心善得很,但凡是个活物你都宝贝得紧。朕怕你知道后恼了朕,可也不愿一直将你蒙在鼓里。”
  江凌消化了皇上的一番话,不由失笑,“这有什么可恼的?如今皇上与太后争斗正炽,定是阴谋阳谋各显神通,皇上能做下这番筹备,我得知了只有高兴的,毕竟比太后在暗中筹备,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来得好多了。西南与西北没有当真闹蝗灾地动,也是好事,这样便没有灾民丧命。”
  皇上见江凌想得简单,不得不再将话说明白一点,“西北没有地动,但朕将路封上,为的就是不让太后得知消息。因而西北之地,原本是太后的人,朕就都趁机斩杀了。”
  江凌恍然,皇上竟是在担心这个,“皇上多虑了。我只问一句,这一战若是太后赢了,太后可会让你我以及效忠皇上之人活命?”
  皇上摇头,“自然不会。”
  江凌道,“那便是了,我再不忍心,也不会糊涂到用自己的性命,换敌人的性命。以后这些事情,皇上愿意与我说也罢,不愿与我说也罢,都没有关系,我本也不敢兴趣。”
  “不过皇上别忘了答应过我的话。”江凌道。
  “朕记得,定会护你周全的。”
  江凌笑着点头,没看见皇上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
  太后正日日盼着怀王进京,她恨得咬牙切齿,真没想到皇上竟能在她眼皮底下养出一支军队来,还是大意了。她手中的禁卫军虽人数上比皇上的御林军多些,但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且怀王不来,她毕竟是个女人,夏谨澈又是夏清衍的弟弟——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故而,只能心焦似火地等着怀王。牢牢地把住京中的粮食,留着供给怀王的大军。粮草在她手里,纵使有什么万一,万一怀王生了反心,不愿拥立夏谨澈,而是想自己继位,她的禁卫军也能与没有粮草的怀王军队拼上一把。
  怀王进京路上的消息不断传来,近了,更近了,估摸着这一两天就能到了。
  次日,太后正满心焦急地等着,传信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太后,不好了——”
  太后心中咯噔一下,看着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几乎要站不住的小太监,没功夫计较他言语中的毛病,疾声问道,“怎么了?”
  “怀,怀王的军队,在京城外同皇上的军队汇合了。”
  太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直觉,直直的从椅子上栽下去。
  .
  败了,败了,这次是真的败了。太后没想到,自己当真要用上最后保命的那条路。
  也只能保的住性命了,太后拉着懵懵懂懂的夏谨澈从宫里跑出去,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重重宫殿,心中滋味陈杂,这大概是最后一眼了。
  夏谨澈起初哭闹不休,太后的几个心腹太监宫女轮流的背着他跑,跑出宫一段路后,夏谨澈突然安静下来。从太监背上跳下来,紧紧拉着太后的手,一声不吭的跟着太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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