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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浓处薄_65

  青草有一个秘密,不会像任何人提起。其实,他知道自己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他知道,这是景言做的,可是景言并不是会顾虑周全的人,抽取记忆的方式也是如此的空白,而他根本无法无视自己缺失的空白记忆。是啊,这是景言抽取的记忆,规则之下,他永远不会回想起缺失的是哪部分记忆,可他可以从旁人口中拼凑。在他刚醒来,发现自己的记忆消失时,就总能发现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同情,甚至之前常常拌嘴的红鱼,都小心翼翼地容忍他许多。
  他终于从旁人口中拼凑出了他消失的记忆。可他并不对那样的自己感到惧怕和不可思议。景言并不知道,记忆可以消除,可感情却不是。的确,他不是那个疯狂的自己了,可那坚强的种子般的爱恋,还是坚强的从消失的记忆中冒出来了。只是,如今的他理智了许多——但,疯狂有什么用,理智又能有什么用呢?所以,大部分时间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还爱着一个人,只当自己是忠诚的部下,只有景言想走时,才会叫他重新记起。
  ……
  魏康裕兜兜转转,找来了许多大师,可他们都没有比笑口和尚更厉害的,连景言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在这期间,景言一直试图去联系通玄大师。通玄大师一直居无定所,难以联系,魏康裕的皇家力量,联合苏钦、武林盟主修斯远、天下第一庄庄主周吉等人寻找半年的结果,等来的却是通玄大师的死讯,原来他六年前就已经死去,所以安城洪灾时,他并没有出来预言。
  听到这个消息后,魏康裕再一次垮掉。景言在天上啊!身为一介凡人,他的骄傲和本钱在这种事实面前,是如此的弱小。他还能做什么呢?只有等待。他不知道是否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不知道他的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等待景言回来,亦或是景言回来了,他却已经老了。但是他还得挺直着脊背,把自己暂时从痛苦的旋涡中挣扎起来——为了暂无希望的等待,他能做的,也只有好好保养身体,尽量活得长一些。
  为了能转移注意力,而不是每日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等待虽然痛苦,却也带着卑微的甜味,可痛苦久了,身体却会变得虚弱,损害他的寿命。魏康裕便把精力投注到朝堂之上。他把国家改名为珮朝,“珮”字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从字典中随意翻出来的字。改国号为永礼,这个倒是臣子们给算出来的三个中,被魏康裕随意选中的一个。他登基的第一年,便是永礼元年。
  苏钦和修斯远的投入得到了回报,珮朝解除了徽朝旧时的武林禁令,江湖人可以自由行走在珮朝的土地上,只是仍然不允许做过分之事,武林人士所犯之罪,与平民同罪。
  魏康裕虽然在民间名声不好,可他并不是暴戾的君主。他夺取皇位,是为了让景言生活的更好,现在,他也仍然为着这个目标努力,所以珮朝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更见活力。
  永礼元年就这样过去了,接着是永礼二年,永礼三年。他不是数着日子过的,那只会叫他疯掉。他没有做任何预设的准备,浑浑噩噩的过着。
  在云端之上,景言在自己心爱的大床上睁开眼睛。
  他是被一颗蛋戳醒的。
  这颗壳上还写着“别吃我”的斑点蛋,气鼓鼓地在景言身上一跳一跳,见景言终于被他戳醒,立刻愤怒地喊道:“怎么回事,我明明给自己设定了一年的孵化期,可我怎么在蛋里醒来却发现我还在云端之上?你知道吗,没有人孵化我,我根本出不来,而我叫了你两年,你竟然才醒!”
  什么,竟然过去了三年?
  景言顿时明白那青酒被青草做了手脚。不错,他从前就有喝了青酒喝到醉,然后大睡的习惯,可千年的青酒也不至于让他喝到沉睡三年,他现在回想起,才发现青酒是被改了配方,无毒无害,却会让人沉睡太久,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就中招了。他顾不得去惩罚青草,一咕噜爬起来,还在蛋中的常也被他这么一碰,咕噜咕噜滚到了床底。
  他眼睁睁地看着景言瞬间消失在大殿内,明白他是急着到凡间去,忍不住绝望地喊道:“你又把我忘了!你不在大殿,没人敢进来,也没有人能孵化我,你是要我用这种形态等你几十年吗!”
  可是景言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景言瞬间出现在云端到凡间的入口,焦急地把身体“脱”下来放这一扔,反正也没有仙人敢对他的身体不利,接着就跳了下去。
  景言锁定的是哑奴的地点,突兀出现在哑奴面前。哑奴如今在京城开了一家糕点店,请了糕点师在店里现做现卖,他一边开店一边吃。景言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可他接着就反应过来,兴奋极了,正要诉说自己这三年来的想念,突然哑奴想到了魏康裕。
  他还能撑得住,并不信景言会有事,可魏康裕的状态他一直有注意着,也明白了魏康裕的情感,大感同情,因此说了两句话,就对景言说:“你该先去见见魏康裕,你离开后,他过得太苦了。”
  景言点点头,难得没有磨蹭,接着就去找魏康裕。魏康裕坐在宫里处理着奏折,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他抬头一看,竟然是景言!
  他没有任何思考,只是靠着本能,去做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他扑到景言身上,狠狠地抱住了他,浑身颤抖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景言迟疑了一瞬,伸手揽住他,摸到他瘦骨嶙峋的身体,突然觉得好心疼。
  他握住魏康裕的肩,做着口型:“我回来了。”
  魏康裕哆哆嗦嗦地祈求道:“不要再走了。”
  景言无声地说:“不走了。”
  他做完这三个字后,停顿了一瞬,嘴又张开。魏康裕的全副精神都放在这形状优美极了的嘴唇上,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口型。
  ——可他没有等来无声的话语,只等来一个吻。
  ——一个极轻极轻,却让魏康裕明白,他的等待是值得的吻。
  ——若是在以前,他可能会想,为了这个吻,死在此刻也甘愿。可是这样亲密的举动真的来了,魏康裕却只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就在这一刻,我吻住了你,你改变了我。
  景言想,真奇妙呀,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竟然住到他心里去了。
  春情薄处浓 番外
  就像是魏康裕身中黄粱后做的妄想梦一样,景言真的住到宫中了。景言不仅住到皇宫里,还睡到魏康裕的床上了。
  直到过了半个月,魏康裕都不敢相信每天都和自己景言同床共枕,他怀疑自己其实中的黄粱还没有解毒,这一些经历都是黄粱编造出来,好让他更深陷其中。他仍然什么话都对景言诉说,却不再要求景言回应。他甚至恨不得把景言的嘴黏出来,免得景言不小心发出声音,再一次离他而去。
  魏康裕没有等来景言的解释,为什么他会离开三年,他到底是什么的身份,但是他的心却极其安定,因为景言用口型告诉他,等他死后,会带他走,到时候会告诉他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从魏康裕“看到”这些话之后,他就极其期待死亡。死后的那个世界,得是很棒的世界吧,他不会和景言分开,在那里,景言也可以开口对他说话。天上的世界,大概就是死后的世界了吧。
  不过,过了几天后,魏康裕知道,哑奴也接到了景言的邀请。景言舍不得哑奴是很正常的事情,哑奴可是把景言从小照顾大的,魏康裕心里其实是把哑奴当做景言的父亲看待的,所以他对哑奴的态度也十分好。魏康裕只是对其他和景言关系较好的苏钦啊、修斯远等人旁敲侧击,确定没有人再接到邀请,心里顿时大爽。他就知道嘛,他对景言来说,是特殊的。
  魏康裕登基五年后宫都没有进人,虽然他一向作风冷酷,说一不二,又掌握着实权,主强臣弱之下,大臣不敢逼迫,可他们也得想法子,总不能让皇室后继无人吧!
  太上皇自从两年前伤势突然修复后,就带着皇太后隐藏身份外出游玩,大臣也不找到他们头上,毕竟这二位早就表示出了自己对皇帝不干涉的态度。他们于是找到了景言。
  皇宫中人多眼杂,恢复了云端记忆的景言,更知道要遮掩住自己的相貌,所以人人都知道皇帝好男色,养了个男人在后宫住着,还知道那位就是闻名天下的天下第一美人,于是他们想找上了景言谈谈。
  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声还是很大的,就好比曾经天下第一美人,现第二美人禅如意,哪怕久未露面,爱慕者也众多,而后来大家才知道是其儿子的修斯远,也在美人榜上排第三。关于这母子俩美人的趣事,江湖人还津津乐道呢,毕竟小修禅的掌门都是不能生育的,也不知道禅如意为了生出修斯远,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魏康裕对没有妃嫔的后宫管控得也是相当严的,可是景言的活动范围也不只只是在后宫,或者说京城,他经常外出游玩,反正日行万里嘛,有时候还会带着魏康裕一起出去,所以哪怕大臣想逮着景言进言,都十分困难。他们倒是十分有恒心,终于等到了景言,声色俱厉又哭天抹泪的说出了整套说辞,果然,大臣欣慰地看到,景言点了点头。
  结果,第二天皇帝就在朝堂上说,有大臣找到他心爱之人进言为何皇帝后宫不进人,也不大婚,所以他决定和景言举行大婚典礼。
  进言的臣子当初吐血晕倒在地。
  结过婚后,景言觉得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他还是和魏康裕睡在一张床上。可是,魏康裕却在一个晚上,小心翼翼地问景言,有没有觉得他们的相处缺少了什么。
  景言十分认真的思考后,又十分认真的摇头。
  魏康裕说:“景言,结婚之后,就要有肌肤之亲的。”
  肌肤之亲?景言心想,他一直有肌肤之亲呀!他吻过魏康裕,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抱着魏康裕睡觉,而不是以前自己一个人时面朝上的睡姿。他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魏康裕心中一股火热和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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