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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

  奴才早就掌了灯,禾青窥得窗外,灯笼星星点点的在夜色下,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
  “这么晚了?”禾青一惊,忙不迭的就要起身。
  雍正见禾青慌张,不由好笑,“你急什么?”
  “四爷日理万机,个个都恨不得四爷能早些歇息才好。我这蹭吃就算了,还要耽误四爷就寝?”禾青说的可都是实话,再说这是孝期,雍正平时再宠爱她,今日也不能留下来。何况宫中的规矩本就不同,倒不如干脆一点更好。
  “不算晚,哪就睡下了?”若是平日,还有朝臣进宫面见的呢。雍正从册封贝勒爷开始,就开始了朝五晚九的日子,忙起来的时候通宵也是有的。
  禾青见雍正这样,动作不慢的穿上了花盆底,正经的站在雍正跟前,“四爷糊弄谁?我这早点走,四爷也能早点批好奏折,免得夜里又熬过去了。”
  雍正见禾青板着脸,又严肃又斥责的样子,心头一乐。来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过了一会子又这样凶巴巴的。只是言语上尽是体贴自己的意思,雍正也有些赧然,心知禾青早就看穿他在折子上的手脚,只能应下,“那你也早些歇息,宫里高墙人多,夜色一落更看不清路,坐轿撵回去吧。”
  “坐轿撵又要等,多耗费功夫。还不如走着,回去歇息也能睡下了。”禾青摇了摇头,总觉得这样排场太大。
  雍正兀自的勾了勾唇,也不反驳禾青的话,“宫中庶务繁多,原来你在府里把持的不错。皇后若有忙不过来,你就帮一帮。”
  禾青闻言,也不再推让。
  苏培盛恭送禾青出了宫门,陈福向前给禾青行礼,“娘娘金安。夜里寒,还请娘娘上轿。”
  陈福身后是一轿撵,禾青哑然一笑,“有劳谙达了。”
  “娘娘客气,这都是奴才应做的。”
  陈福进了宫,跟着就打理乾清宫一应事务,如今连自己出入的轿撵都备好,禾青不无喟叹。能留在皇帝身边的奴才,一个个都是人精。上面一个意思下来,办事伶俐都很让人满意。
  弘昰一直在钟粹宫等着禾青,见着轿撵停在了宫门前,便径直的出来,搀着禾青。
  “夜都深了,怎么不回去?”禾青脚下的花盆底太高,这阵子身子虚,走起来还有些吃劲。
  “儿臣是想来给额吉请安,顺道看看可有起色?”弘昰扶着禾青,走得很慢。这两年身量抽条的长,面对禾青也差不到哪里去。
  禾青闻言好笑,“我又不是病了,还有什么起色可看的?那你现今瞧着,可好?”
  弘昰怪模怪样的瞪着眼,使劲儿的靠近禾青的脸看,而后摇摇头,“黑灯瞎火的,哪看得清楚。”
  “额吉没事,你好歹年轻还能偷着缓口气,不像弘昫,这几日又被你阿玛丢在户部去,满大街的追债罢官,外头怨声载道的好不热闹。”禾青很是感叹的拍了拍弘昰的手,眼里很是宠爱的看着弘昰,更有些烦忧。
  弘昰不以为然,“额吉尽是可惜三哥,哪晓得他拿着阿玛的金牌加深,在外面大摇大摆风光的很。就是三嫂,宫里也止不住的有人献殷勤。”
  “你这孩子,什么风光的?这闹不好,就是记仇的事。”禾青睨着弘昰,十来岁的孩子总是年轻了些,“你三嫂是个聪明人,这个不用管。只要你好好读书,别像你阿玛和弘昫一样,满脑子都是国家大事,整个人都钻进去了。”
  “男人心怀天下,就该这样!”弘昰高声喊了一声,握着拳头的招摇着道。见禾青没好气,又笑着歪过头靠着禾青的肩膀,“额吉放心,三哥搜刮的都是贪官,那些钱哪个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充入国库,他们也不敢说什么。那些哭的人,心里都是腌臜的玩意,等三哥好好打一巴掌,他们就晓得了。”
  禾青闻言心里复杂,这都是圣祖爷留下的祸根,偏偏四爷又是个勤俭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早年就逼着敦郡王砸锅卖铁的闹,这会子又让弘昫冲锋,这回四爷为所欲为,真要闹个天破洞,也说不定了。
  弘昰由不得禾青想太多,两母子漫步回宫。弘昰见禾青是真的无碍,便巴三揽四的叨叨说个没完。直至禾青面色起了困意,这才施施然的请安回去。
  第200章 心怀鬼胎择封号
  雍正元年,年宴中规中矩,甚至有些萧索。
  上坐一位挑拨成性,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后。下坐心怀鬼胎的嫡亲胞弟十四贝子和八爷党,对面则是十三阿哥,如今的总理事务大臣,怡亲王一党亲帝派。中间的,则是勾心斗角,欲为日后册封得利的嫔妃一众。
  禾青看着雍正面带浅笑,游刃有余的打击八爷等。而皇后则在太后身侧,温婉大方的,暗暗压制。真是天生一对,绝配。
  新帝的女人太少,最小的也是跟了十年的侧福晋年氏。因而宫中一日不下圣旨,这些人都是一口一个娘娘,只因为所有的人住的,都是主位。如此证明,每个人至少都是嫔位,对比之下禾青还真有些担心自己的老姐妹宋氏了。毕竟宋氏跟着雍正最久,可说人老珠黄。本来一直不得宠,膝下一个孩子也没有,很难让人给她撑腰,不是?
  禾青看着身下的钮钴禄氏,就有些兴味索然。
  兴许是禾青目光带着嗔怨,雍正又很是体贴的送了一盘肉食过来。禾青努力的忽视对面年氏的目光,执起银箸吃了起来,不吃白不吃,反正她和钮钴禄氏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如让自己嘴巴忙一点,免得太过尴尬。
  宴席熬到半夜,等太后先回去,禾青自己也松了口气,跟着散了。
  禾青在钟粹宫舒舒服服的睡醒后,就听着永和宫的八卦。
  太后如何都不肯搬去慈宁宫,或是宁寿宫。死倔着要和雍正反着干,昨夜又闹得不的安宁,皇后硬着撑到半夜才回去。
  真是造孽哦!
  禾青这么一想,就叫杨氏沉着脸进来,“永和宫来了个奴才,传太后懿旨,说皇后掌管后宫鞭长莫及,不愿皇后太过操劳。叫主子过去,伺候几日。”
  “这,”三儿登时涨红着一张脸,禾青听了也是一怔。
  根本就是欺人太甚,不用去就知其中深意。这一道所谓的懿旨,就是羞辱禾青的意思。
  三儿替禾青穿衣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禾青不赞同的沉下脸来,“等会你就不用去了。”
  本来晨昏定省就是祖宗规矩,这几日皇后免了可这个时辰她就不得拖延。若是再有情绪,更是让有心人抓住马脚。三儿等忙不迭的伺候着禾青更衣,很快就赶去了永和宫。
  十四贝子并没得到雍正的重用,回京之后抚远大将军的官位也被束之高阁。禾青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太后和十四贝子母慈子孝,倍感暖心的场景,看得禾青松了口气,“太后金安,十四爷金安。”
  “起来吧。”太后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特意的晾着禾青在一旁,言语虽然淡淡的,却听得舒服多了。
  禾青笑着起身,由奴才请着坐下。
  叔嫂不宜太亲,十四贝子只是意思的和禾青打了招呼,便顺势的出去了。禾青一脸愕然,有意笑话,“奴才一来,就把十四爷给赶跑了,还请太后不要介意。”
  太后内外兼修,是个气度不凡,很是秀雅之人。只是近来行径太过恼人,歇息也不大好,面色憔悴许多。圣祖爷一去,更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身子登时干瘦起来,一双眼瞧着禾青,不冷不热的,却摆了手,“你坐过来些。”
  奴才搬了一方绣墩,就在太后的跟前。
  禾青硬着头皮坐了上去,太后面色微霁,垂下眼皮细细打量着禾青,半响叹道,“原来孝惠章皇后,便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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