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节
“介意这个做什么?”沈妙失笑:“他们说不过是让自己心里舒坦些,却影响不到我们的。”
“夫人,谷雨说的没错,”惊蛰一边在首饰匣子里给沈妙挑簪子,一边道:“这风头不能落于人下。”
正说着,却又见外头唐叔敲了敲门,沈妙示意他进来,只见唐叔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看上去竟比沈妙年纪还要小些,略微有些小胖,大约是年纪还小的原因,可生的极为讨喜,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嘴唇也咧的很开,白嫩嫩圆乎乎,一瞬间,沈妙就想到了苏明朗……不过,却是个女孩子。
“今儿夫人要去彩夏宴,”唐叔笑道:“少爷吩咐过,要给夫人找个熟悉的人指点,老奴去领了八角姑娘过来。夫人将八角姑娘做丫鬟带着,若是遇着了不识的人,八角姑娘会给您解释。”
沈妙笑了笑:“谢谢唐叔。”
唐叔连连摆手称不敢,只是笑眯眯道:“原先以为夫人不会接帖子的,倒是没想到夫人却接了,夫人好胆量,老奴佩服。”寻常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总是心中有几分胆怯的。莫说是官家小姐,就算是胆子大些的,初来乍到之后,在完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要去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场合,且明知道其来意不善,这也需要十分的胆量了。
“只是去吃吃茶说说话罢了,”沈妙轻描淡写道:“哪里用得上胆量。”
唐叔点头:“正是,正是。”看向沈妙的目光却更满意了些。又交代了两句才退下。
沈妙看向这个八角,八角站的很是端正,笑眯眯的瞧着她,这样的神态有些憨傻,却让人心里觉得非常可爱。今日沈妙去彩夏宴,没个人指点确实吃力,若是有人在旁边解释,倒是可以省了不少的力。谢景行想的周到,沈妙便也微微一笑,忽而又想到沈妙,看向八角,问:“亲王府里不是没有侍女,你……”
除了厨娘和几个嬷嬷,亲王府里只有小厮和侍卫,是没有侍女的。因此沈妙带着的惊蛰谷雨几个,几乎就要成为亲王府里的香饽饽了。
八角一笑:“奴婢不是亲王府的侍女,奴婢是墨羽军的人,特意调过来陪伴夫人的。”
“墨羽军?”沈妙一愣,她曾听谢景行模模糊糊的提起过几句,在明齐的时候,这只军队就曾帮助谢景行做过许多事情,似乎是谢景行私自豢养的兵马,好似极为厉害。不过谢景行既然敢这么大喇喇的让其行动,想来永乐帝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问:“你会武功么?”
“奴婢会杀人的。”八角笑眯眯答。听得惊蛰和谷雨二人倒抽一口凉气,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笑眯眯的,如同长大了的女子模样的苏明朗,竟然是个杀人的一把好手。
沈妙却满意了,她想,谢景行果然是个嫣儿坏的,将八角配给她让她去彩夏宴,也就是说,至少让她在武力方面,不会吃亏的。
沈妙道:“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一道去吧。惊蛰留在府里,和白露霜降几人将库房整理一下,谷雨,你和八角与我一道出发。”
惊蛰都收拾的快要好了,却被告知不能去,心中很是委屈,对八角颇为不满,却又怕八角一怒之下把她砍了,便不情不愿的叮嘱八角,一定要照顾好沈妙,这才离开。
等一切就绪,沈妙才上了马车,往彩夏宴的宴所——卢府赶去。
沈妙这回却没有带上莫擎,她带着的侍卫都是睿亲王府的人。这自然也有她的考量,莫擎毕竟是明齐人,可是带着睿亲王府的人马,总会让对方忌惮几分,轻易不敢出手,也就是嘴头上呈呈快活罢了,而沈妙又是最不怕与人打嘴仗的了。
陇邺与定京不同,大凉的国土本就靠近东方些,向阳的多。便是冬日也不如定京寒冷,更别说是夏日了。如今正是五月份,若在定京,尚且还是春日,在陇邺,却已经是初夏,有了微弱的炎热之意。
马车且行,沈妙和谷雨且将帘子掀开一丝缝隙往外看,见陇邺街头果真是车水马龙,端的是热闹非凡,心中颇有感慨。
也难怪那被攻打的小国甚至会有百姓自发的打开城门相迎,如果能给天下人带来好日子,其实国号是什么,对于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太过遥远得事情。永乐帝的确是治世之才。
大约行了快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八角掀开帘子一看,就道:“夫人,卢府到了。”
谷雨和八角将沈妙扶下马车,便见这卢府门口已经停了许多马车,而门口竟然连一个相迎的人都没有。谷雨愣住,就道:“这……这人家怎么都没有人来迎?莫不是走错了?”
说是走错,可又看着不像是走错,因为那卢府的大门并未紧闭,仿佛特意为她留着门似的。
沈妙扫了一眼门口,心中已经有了思量,她问谷雨:“彩夏宴的帖子上,是什么时辰?”
谷雨忙从袖中摸出那帖子,打开来看,道:“是巳时。眼下还未到巳时呢。”
“想来只有给我们的帖子是这般的吧。”沈妙淡淡道。
谷雨说:“夫人,这是何意?”
“门前有马车,显然已经有客人来了,便是提前来,也不应该来了这样多。门口无人迎,却又替我们留了们,晓得我们一定会来。若是我猜得不错,旁人的帖子上,时辰一定是辰时,我们的帖子上,却是巳时。这是故意让我们来的晚。”说罢又在心中一笑,看来不论是在明齐还是大凉,这些贵夫人的手段翻来覆去都是那么一招。
八角仍是笑眯眯的,谷雨却恍然大悟,随即又愤然道:“可这样捉弄姑娘对她们有什么好处?欺人太甚!”
“好处?”沈妙声音微微转冷:“好处可多了。没有人迎就擅自进门,是为无礼,她们会说明齐沈家放肆无状。不进则为失敬,拿了帖子却中途离开,言而无信。理由都在他们身上,被逮了错处,一开始就低人一头,越到后面,不过是任人嬉笑而已。”
这与人争锋相对也是一门学问,在一开始就不能被人逮了错处,否则就是低人一头,她和楣夫人斗了这么多年,这一点却还是懂的。
八角问:“夫人还要进去么?”
“进。”沈妙提起裙裾,就要往里走。
“可是夫人,”谷雨疑惑的问:“进去了也会被人逮到错处,不进也是不对,进退都是错,为什么还要进去?”
“那就让别人犯下比你还要大的错。”沈妙微微一笑:“这样,就没有在意你犯的错了。”
卢府中,此刻厅里正气氛融洽的很。作为陇邺非常出名的武将,卢家地位极高,因此府邸也修的大而华丽。今日彩夏宴又是卢夫人亲自操持的,恭维声更是不断。
卢夫人今年四十出头,年华在她身上逝去,大约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苗头的美人儿,年老之后,却显得瘦削而刻薄,少了几分端庄大气。尽管如此,她却也还是穿的极为华丽,仿佛这样就能为她增添一点儿光彩一般。
只是女人家,上了年纪,再穿着不合适的鲜艳衣服,非但没有让她看起来好些,反而将年老的缺点暴露无疑。
“卢夫人真是好福气,”一名圆脸夫人笑着道:“静妃娘娘在宫中得陛下宠爱,静妃娘娘对您还这样孝顺,这次彩夏宴陛下还特意送了礼来,足以见静妃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了。”
卢夫人心中得意,面上却还是谦虚道:“都是皇上大度,偏怜静妃,才让咱们全家都沾了光。”
“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另一个矮个儿夫人就笑道:“静妃得了恩宠,府上二小姐也已经嫁了都尉,听闻最近又怀了双胞胎。也得让我等沾沾福气才行。”
卢夫人摇头,一脸头疼道:“这不还有老三和四姐儿么?这两个,可真要我头疼死了。”
圆脸夫人忙夸张的叫了一声:“夫人这还要头疼呢。三公子一表人才,小小年纪又武功出众,倒也不知日后是哪家姑娘有福气能嫁与他。至于四姐儿,更不必说了,天仙一样的人物,琴棋书画样样通,这还用得上操心?”
“夫人谬赞,”卢夫人摇头苦笑:“老三便罢了,男子多锻炼锻炼几年也无可厚非,可四姐儿的亲事却也拖不得,如今可真叫我头疼……”
“娘,您又在别的夫人面前编排我的不是了!”一个娇俏的女声忽而响了起来,众人回头,便见大厅里出现了一个妙龄少女,这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件浅紫刻丝蝶纹云锦百鸟裙,樱色莲花素辚比甲。近香髻,蝶形珍珠钗。这女孩子本就生的娇美动人,加上大约是养尊处优,天然一股子富贵小姐的烂漫,朱钗环绕,顿觉光彩照人,仿佛在春日里踏草而来的翩翩蝴蝶仙子,倒是十分惹眼。
这便是卢家四小姐,静妃的四妹,卢婉儿了。
卢夫人偏疼的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哪里敢编排咱们的婉儿小姐。”
卢婉儿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她站在厅中,厅里还有其他的官家小姐,可与她相比之下,便显得黯然之色了。
卢婉儿神情倨傲,四下里看了看,就道:“那明齐的沈家小姐怎么来不来?”
她这话的声音不低,厅中的夫人小姐们都听在耳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卢婉儿称沈妙为“明齐沈家小姐”,却不肯称之为“睿王妃”,本来就说明了许多问题。想来也是么,当初卢家四小姐,人人都说是要嫁到睿亲王府做亲王妃的,卢婉儿也对睿亲王很是满意,谁知道横空杀出个沈妙,卢家人不悦,卢婉儿更是不甘心。
今日这彩夏宴,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这些夫人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或许还是想要同卢婉儿攀个好。那沈家小姐现在是风光,可是在陇邺无根无基的,谁知道能飘多远?睿亲王这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又会在一个女人身上耗费多久的心思?
总归来说,那沈家小姐,瞧着都不像是会有一个好结局。
卢夫人笑道:“许是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还真是大架子,”卢婉儿不悦道:“别的夫人小姐们都来的准时,偏她一人迟了。明齐的规矩都是死的么?”
正说着,就见外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圆脸模样的姑娘,众人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那姑娘笑道:“请问,这里是彩夏宴么?”
卢夫人一怔,就笑道:“正是,您是睿亲王妃?”
“奴婢不是,”那笑眯眯的姑娘道:“王妃在这里。”说着,又回头,搀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走了进来。
也不知是因为那圆脸丫头衬托的原因,还是因为众人想象中的睿亲王妃太过不堪,总之,当那个年轻的姑娘走进来的时候,众人都呆了一呆。
她穿了莲青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烟紫白玉兰纱衣,流苏髻。说不上多华丽,却也绝对不清简,陇邺官家小姐最喜欢的就是吃穿打扮,却见她这一身配的相得益彰,看的十分有味道。头上只带了一只嵌花凤形宝石步摇,利落的一只,却将整个人都显得华贵了。
这年轻的姑娘新月眉,杏眼清澈,鼻尖小巧挺直,嘴巴红润,极为眉清目秀。看着是很温和的人,然而微微抬着下巴,脊背笔直,微微含笑走过来,一步一步都让人觉得有些心颤,不由自主的,竟让人会忍不住用仰视的目光看她,仿佛她是什么高不可攀的贵人一般。
说起来也奇怪,今日这睿亲王妃和卢四小姐都穿了紫色的衣裙,卢四小姐的紫色浅,睿亲王妃的紫色深。年轻姑娘穿浅紫色显得温柔活泼,穿深紫色反而去觉得老成僵硬。而今日沈妙这一身紫色,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有种华贵的端丽,镇得住场子。而相比之下,卢四小姐的这一身,却犹如在正经场所里唱大戏的戏子,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卢婉儿平日里就极为注意这这一点,从来都是习惯了自己为中心,倒没想到今日被旁人抢了风头,尤其是这旁人还不是别人,是抢了她睿亲王妃位置的沈妙。
卢夫人目光一闪,就笑道:“亲王妃可算是到了,夫人们都等着您一人呢。”
沈妙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倒是未曾想到夫人们来的这样早,那帖子上写明了巳时,我与殿下说了,殿下还让我走得早些免得吃了,不曾想还是迟了,倒是我的不是。也都怪殿下,不提醒我一句,应当走的更早些,应当是……辰时到最好了。”
卢夫人心中一跳,没想到沈妙就这么毫不遮掩的说出来了,果然,此话一出,周围夫人们看向她的目光又是不同。
沈妙到底是个外人,虽然那些夫人在沈妙和卢家中,总是要偏向卢家些。可是用这样小孩子使性子一般的蹩脚伎俩,看在其他人眼中,总是觉得可笑些的。卢夫人也有些后悔,她本来想给沈妙一个下马威,却也不至于在帖子上动手脚,可是架不住卢婉儿一定要这么做,便也只能照做。如今沈妙这话落在别人耳中,这些夫人的帖子上可不是巳时,他们听的明白。看卢家的眼光,总归是有些好笑的。
要是沈妙回头将这事与睿亲王一说,睿亲王那么精明的人,一听怎么会不明白,若是因此对卢家生了不满,卢夫人便觉得这步棋走的有些糟糕。
卢婉儿却见不得沈妙好,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妙,道:“睿亲王妃怎么也不差人招呼一声就自己进来了?没得还说我们怠慢了。”
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自己进来府上,其实是有些失礼的。沈妙看着卢婉儿一笑:“这正是我要说的。贵府若是人手不够,其实也可以不必这么勉强的,偌大一个府门,守门的侍卫也不曾有,实在是有些危险。”她笑的温和:“我让亲王府的侍卫们替贵府守着门,免得有奇怪的人钻空子进来了,就不太好了。”
卢婉儿和卢夫人闻言,几欲吐血。
这是怎么回事?本来是想要说沈妙无礼的,自然而然,卢府门口也是故意没有人守着。可是被沈妙这么一说,倒像是他们卢府穷的连看门的小厮都请不起了一样。还让亲王府的侍卫守着门,要是让外头路过的百姓看到,那会怎么想?
沈妙亲切道:“夫人不必感谢我了,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让殿下送几个人马来府上也是可以的。”
送几个人马,谁知道送来的人是不是探子。睿亲王府敢送,他们还不敢收呢。
周围的夫人们便也看明白了,这睿亲王妃绝不是什么可以容易拿捏的软柿子。本来卢家人安排的一手,为的就是灭了沈妙的威风,好让沈妙出了错。出了错,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就足以让这位睿亲王妃心里有些没底了。
谁知道人家到现在,非但没有落于下风,还将卢家人狠狠将了一军。
卢夫人勉强笑了笑,道:“亲王妃还是先请坐吧。”
却是给沈妙安排了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
沈妙不置可否,她今日来,本就不是来争什么,更不是来吵架的。不过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也趁机看清楚一些事情。
八角悄悄俯身给沈妙耳边道:“那位圆脸夫人是枢密使夫人袁夫人,与卢家交好的。矮个子夫人是户部尚书夫人韦夫人,同叶家是姻亲,与卢家关系也不错……最左边穿黄衣裳的夫人,相公是当朝左徒,她的小儿子您也是认识的,就是季少爷。”
季羽书的亲娘?沈妙朝那位季夫人看去,季夫人生的很是端庄模样,看起来和季羽书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沈妙想着,这些夫人非富则贵,难怪说卢家在陇邺势力不小,静妃也嚣张的连显德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原来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些个世家既然都要卖路加一个面子,显然卢家与其盘根错节交涉极广。
如果永乐帝和谢景行想要将卢家彻底打压,却不是一件容易事。卢家的利益牵涉到其他许多官家,倘若卢家一倒,与之有关系的许多世家都要跟着遭殃。便是为了自己的存亡,那些个世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卢家倒台的。
正想着,她身边却施施然的走来了一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八角立刻站直身子,不再与沈妙解释。沈妙回头,那位娇美的、有些骄傲跋扈的卢四小姐就坐在她身边。
卢婉儿道:“睿亲王妃,能不能冒昧问您一句话?”
沈妙:“请说。”
“您和睿亲王,认识多长时间了?”卢婉儿问。
沈妙心中失笑,大约晓得这个卢婉儿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了。说起来,谢景行少年时代都在明齐,这件事情除了永乐帝和谢景行的自己人知道外,旁人应当是不晓得的。大凉的人也只以为谢景行这么多年都是跟着师父去周游列国游历去了,行踪是十分神秘的。
那么,谢景行与她“认识”,也应当从她从小春城回到定京,在朝贡宴上认识到谢景行开始。满打满算,还不满一年。
她就道:“未满一年。”
闻言,卢婉儿就笑了,她笑的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轻蔑。卢婉儿道:“原来还不满一年,这样的话,想来睿亲王妃对睿亲王,还有诸多不了解的地方。”
沈妙一笑:“四小姐似乎对殿下很了解?”
“你别介意,”卢婉儿道:“我知道你们沈家在明齐的地位,可是我们卢家在陇邺,只比你们沈家在定京的地位只多不减。睿亲王是个很好的人,在大凉,几乎每个小姐都想要嫁到睿王府去。不过,普通的家世,却是配不上他的。”
卢婉儿有看了一眼沈妙,道:“睿王妃,睿亲王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他从回到陇邺开始,着手在朝堂之中干出一番大事业,这样的人,是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的。你可以帮到他什么?现在自然是浓情蜜意,可是日后等你对他无用之时,他还是对会对弃之如敝履。”
沈妙心中诧异,原本以为卢婉儿是一个天真不知事的骄纵小姐,一心贪恋水中月镜中花,听她这么一番话,却发现这卢婉儿看局势看的也十分清楚,她甚至都将某些利益关系陈述了出来。
“所以?”沈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