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节
不愿回头也是真。
但又有什么用呢?
没用。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能对一个小毛孩子一见钟情,却不会因为他的陪伴而日久生情。
这人世最无道理可讲的就是爱情。
就算长了一颗聪明的好脑子,他也束手无策。这不是数学课题,他无法用公式推测、预算,然后检验出最完美的答案。
轻不可闻的叹息闷在了他的喉咙里,沈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带了点粥,你要是饿了出来吃点。”
琳琅嗯了声,打开了门。
沈先生在客厅,撕开了包装袋,取出粥盒放到桌面上。
他是在她常去的小粥铺里买的,特意嘱咐了老板不能放葱。这么多年,他只对一个人的习惯了如指掌。
客厅里的沙发是面对面放着的,琳琅坐在另一边,低垂着脑袋,自始自终没有看他。
“对不起。”
一道男声率先打破了沉闷的僵局。
琳琅咬了咬唇角,压出一道深红的痕迹。
“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先生摇了摇头。
“从法律层面说,我对着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起了不轨的心思,哪怕没有实施犯罪,但我的确动过一些不应该的恋爱念头。而且,站在现实的角度,我应该算是一个变态,由于自己的一己之私,想着时刻看见你,就去当了你的老师。”
他当老师的目的不纯,她觉得害怕也是正常的。
“我很抱歉,未经允许……”
沈先生摩挲了袖口。
“一见倾心。”
说完,气氛又陷入了难言的滞闷中。
沈先生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扯出了一封信,是木质的棕色,透着素简的雅致,一如本人的风格。
“这是我的辞职信,违约金也在里面,你有空看看。要是没问题,这个月到头我就会离开。”
他双指点着信封,语气平常。
“离开?你去哪儿?”
琳琅放下了勺子,显出几分局促。
沈先生深深看了她一眼。
如同云光乍泄,片刻,那翻涌的绪意收敛得干净。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离你越远越好吧。”
他抬手,拇指与中指轻轻捏着眼镜架。
细碎的发从中慵倦滑落下来。
没有镜片的遮挡,男人眼睛里的凌厉与锐利瞬间显露出来,空气中充斥着压迫感。
他呼吸绵长,沉静地说,“现在的沈不舟对你而言是一枚春药,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你会惴惴不安对待我,揣测着我是否有丧心病狂的念头。长久以往,在这种紧绷的情况下,你的精神不但变得虚弱,身体也许会惹出点毛病。”
这不是一个他喜欢的小姑娘要承受的下场。
“但是,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
沈先生气息清浅,似静风掠过耳际。
“我的喜欢,仅仅只是喜欢而已。我已经过了最旺盛的青春期,不会像小孩子那样,一定要得到你回答才肯罢休。你要也好,不要也可以,或者,你最好忘掉。”
他顿了顿,说,“我没关系的。”
他知,一直都知。
两厢情愿其实并不多。
这世上更多的,是他这种,一厢情愿,一头撞死,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一生不了了之。
他认命。
十六年都认过来了,也不差这一辈子。
第404章 万人迷前女友(11)
“导演, 林羡鱼的手机打不通。”
工作人员满脸为难。
“这是怎么回事,好几天不见人了,也不吱上一声,该不会出事了吧?”导演一边说着, 烦躁走来走去。
不远处的封宴双手展开, 任由服装师们替他整理衣袖, 听见这话, 眼底掠过一丝暗光。
导演突然恍然大悟, 摆手, “快,把琳琅叫过来。”
没一会儿, 琳琅手里夹着一叠资料走过来, “宽哥,你叫我?”
“你家那个小家伙是怎么回事?失踪了?”
琳琅动作一顿, 轻描淡写,“兴许是心情不好吧。”
“那你可以哄哄他嘛。”导演说。
她低低一笑,余光似有若无掠过旁边的男人。
“没资格了呢。”
“什么?”
导演挠了挠头,没听懂。
“宽哥,我们分手了。”琳琅意外坦然。
封宴微微眯起眼。
“分手?等等, 不是, 你们分手?”导演一脸蒙圈, “好端端的,怎么就,就这样了?”
他记得两人不是挺好的吗?一个愿打, 一个愿挨,简直就是绝配啊。
“也许,我可能不太适合他。”琳琅垂下了眼,遮掩住了流动的眸光,难得显露出了一丝脆弱的神态。导演的头皮瞬间就炸了,大男人手足无措,他是真的不会哄人,老婆叫他哄哭泣的女儿,导演只会恐吓她不许哭。
“要不,哥给你放个假,休息休息一下?”
导演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就说为什么好好的,琳琅突然就生病了,时间还这么巧,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不用了,我好多了。”
琳琅摇头,适当的示弱足够了,不需要增添更多的麻烦。
她一丝不苟完成工作,直到深夜才开车回去。
路途中,一通电话响了起来,她视线随意滑了过去,接了。
对面传来男声,“你好,呃,是大魔王吗?”
“……我是。”
“是这样的,您的朋友现在正在九度酒吧,他,呃,醉得有点厉害,您看您能不能过来一趟?”
得到对方的应声,酒吧经理松了口气,让调酒师看好他面前的客人。
这个男孩子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精致脸庞,浑身上下透着小绵羊的稚嫩气息,旁边的人群都在蠢蠢欲动。
经理看他的模样有几分像他正在高考的弟弟,有一丝不忍,也不想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就多管闲事打了这一通电话。令他稍微意外的是,这个被备注了“大魔王”的号码,接的人竟然是一位女性,声线还颇为成熟性感。
很快经理就见识到了大魔王的真容。
酒吧里多数是一些少男少女,虽然打扮成熟,气场却骗不了人,有一种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
不像这位,踩着三寸高跟,风情款款、摇曳生姿地走来。
一些年轻男孩子们纷纷亮了眼神,有的故意在她经过时吹了吹口哨。
琳琅看也没看,径直走到了吧台前。
“醒醒。”
她的声音清冷,“要睡就回去睡。”
少年的脑袋埋在双臂中,仿佛听见了,慢吞吞挪过了头。他半张脸埋在衣袖里,一双杏眼宛如玻璃球般圆润精美,由于上涌的酒气,眼珠弥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呆呆看着人,茫然中迅速划过一抹惊喜。
“……你要……接阿鱼回家了吗?”
问得那么卑微,细弱又模糊。
像是在街头流浪许久的小狗,想靠近,又因为一身脏兮兮的绒毛而怯懦不已。
“封宴他允许你来这个地方?”
琳琅避开了他的希冀目光,转而提起另一人。
少年睁着雾蒙蒙的眼,固执地问,“你是不是要接我回家的?”
“不是。”
一句话粉碎所有的期待。
琳琅清楚看见他眼里的火光熄灭了。
他哦了声,转过头,手指抓上了冰冷的玻璃酒杯,紧紧的,突起的棱角戳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