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

  “临伯父,何必那么生气呢?您不知道是谁,并不代表临大小姐也不知道是谁。您问她,不就清楚了?”
  哎哟,都叫上“伯父”了!你能忍?觞帝看向自家弟弟,表情略带揶揄。
  人家可是很快就要后来者居上了,关系都是自个儿攀上的,尽管定国侯没有答应,可至少人家脸皮够厚啊!
  夙郁流景斜睨了自家皇兄一眼,没有搭理他。很明显,定国侯不是个肯让自己吃亏的人。想叫他伯父,光是靠脸皮厚,可不行!
  这不,临鼎天接下来的话立马就证实了夙郁流景的推断。
  “你别跟老子套近乎,谁允许你叫伯父的?你堂堂神医谷谷主,老子可当不起你一声伯父!”临鼎天嫌弃的语气,一清二楚。
  爹爹,您关注的点,是不是偏了?我们想说的是,到底是谁私下里给我定了一门亲事,而不是,人家称呼您什么。
  何况,论年纪,您本来就是长辈,人家叫一声伯父,也没什么不对呀?临晚镜在心里嘀咕。
  面儿上,却还是笑着:“爹爹,您先别生气,待女儿问过风谷主,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那你赶紧问!”临老爹不耐烦了,对宝贝女儿,语气也不见得多好。
  不过,他的不耐烦,表现得有些夸张。看起来,倒不是真的在生气,更多的像是故意作秀。
  意思就是,他是做给夙郁流景看的。
  他的宝贝女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娶的!要娶的话,也得拿出一点儿本事来,至少,得让他这个当老爹的满意。不然,不管搬出谁当说客都没有用。比如,觞帝!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他觉着今儿个觞帝来侯府,目的不纯。
  说实在的,不仅是今天,他觉得任何一天,觞帝对他家女儿那莫名其妙的好,都是目的不纯。想想,一个臣女的及笄礼,身份再尊贵,那还能贵过公主吗?觞帝呢?不仅派了宫里两位老嬷嬷来当这个赞者,还默许了长公主做主持。这样就已经够了吧,公主也就这待遇了。他呢?还不满足,非得亲自来凑这趟热闹。
  所以,临老爹一直觉得觞帝目的不纯。最有可能,便是他要替他的幼弟向自家宝贝女儿提亲。也不是提亲,可能就下个圣旨那么回事儿。
  不过,自家女儿的婚事,只能由她自己点头同意,他是绝不会允许谁利用皇权来染指自家女儿的婚事的。
  这,是他对弥儿的承诺。
  “咳咳,爹爹,您别急嘛。这人都在呢,又没跑。何况,女儿的婚事,女儿自己知道做主,谁替我定亲都没用。问不问,结果不都一样?”临晚镜扯了扯自家爹爹的衣角,温言安慰他。
  同样,也是在告诉风无定,亦或者,在场的每个人。她的婚事,只能由她自己做主。在场的人,即便身份再尊贵,也做不了她的主。
  连觞帝,也不可以!
  不得不说,虽然来自不同的时空,临晚镜和临老爹父女之间的默契,那也是相当赞啊!
  闻临晚镜言,风无定依旧面色平静,淡淡地道:“临大小姐,你确定,你师父为你定下的婚事,也做不得数吗?”
  “你是说……我们俩这所谓的婚约,是糟老头儿定下的?等等,你是神医谷谷主,糟老头儿是——”绝谷谷主。绝谷谷主和神医谷谷主定下一门亲事,也很正常。
  这两家,毕竟曾经是一家人嘛。亲上加亲,不是人之常情吗?
  可是,糟老头儿凭什么给她定亲啊?要定,他不会自己娶?非要她这个当徒弟的来嫁?
  “如果你口中的糟老头儿,是你师父的话。那这婚约,便是他亲口许下的。”临晚镜叫绝无悔糟老头儿?
  风无定心里也有底了。看来,这师徒关系要么就是很好,要么就是很不好啊。看临家大小姐这副完全不想承认对方存在的模样。该不是,后者吧?
  如果真的是后者,那他也明白为何绝无悔明明来到燕都城,还看着自家徒弟就要躲了。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那绝谷与神医谷的婚约呢?怎么办?总不可能就此作罢吧?
  “我说那糟老头儿为什么看着我就跑呢,原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临晚镜也会过神来了。那天在天下第一楼,不就见着绝无悔了吗?
  那老头儿看见自己,不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当时她就觉着蛮奇怪,以为是老头子不想自己见着他,把他抓回谷主奴役。现在想来,他肯定是那个时候把自己卖了!
  岂有此理,别让她再看见他,否则,一定把他的胡子拔光了不可!
  “等等,你们俩打什么哑谜?镜儿,你什么时候有个师父了?为什么爹爹不知道?”临老爹现在可是一脸的摸不着头脑。糟老头儿什么的,他好像不止一次从宝贝女儿嘴里听说这个人了。只是,女儿什么认了个师父,为什么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爹爹,这事儿女儿以后再和您好好说可以吗?”临晚镜看了自己老爹一眼。
  意思是:您现在能不能别添乱,我得先弄清楚这婚约到底怎么回事儿。
  临老爹脑子也转得快,与女儿的默契非比寻常,点了点头:“成,此事咱们稍后再议。不过,你这婚约,必须马上说清楚。”
  婚约,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师父定下的,也可以作数的。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也相当于父亲的角色了。
  临家大小姐有师父?
  这事儿,好奇的可就不止临老爹一个了。
  瞧瞧,在场的,除了风无定和他身边的小童,谁不是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觞帝和景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对临晚镜口中的糟老头儿很感兴趣。
  很明显,这个被临晚镜叫做糟老头儿的,有可能就是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人,也是她从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千金,发展成变猪吃老虎的临家大小姐的推动者。
  更有可能,这个师父,还在她背后出谋划策。能把临晚镜教得如此聪慧,他们倒是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糟老头儿”了。
  “对啊,我这婚约,必须马上说清楚。风谷主,谁跟你定下的婚约,你娶谁去。我啊,跟糟老头儿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他已经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你呢,冤有头债有主,找他去吧。”
  他已经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
  已经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
  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
  逐出师门了。
  我的临大小姐喂,您以为这是现代呢?员工还可以炒老板的鱿鱼!
  谁听说过,徒弟把师父逐出师门的?您就不能说,是您叛离师门了吗?
  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就不能把师父逐出师门了?绝无悔从卸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绝谷的谷主了。绝谷的谷主现在是她,她把糟老头儿逐出绝谷,不就是逐出了师门?
  当然,也不是她真的对师父不敬。而是啊,糟老头儿为了卸下重任,自个儿心甘情愿被逐出绝谷的。
  俗称,自我放逐!
  只是临晚镜这话吧,说得太缺乏逻辑性,在场的人,都呆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看白痴样儿看着她。
  把师父逐出师门,宝贝女儿,你是好样的,老爹以你为荣!这是,临老爹心里的想法。
  把师父逐出师门,镜儿妹妹,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哥哥当年若是有你这份魄力。说不定,我跟他的孩子,都已经快要娶妻生子了。这话,是云破晓的心里话。临晚照死了,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为他留下一男半女。甚至,他们没有做过任何逾距的事情。
  把师父逐出师门,镜儿,你确定自己没有说错话吗?是不是,顺序颠倒了?是你被师父逐出了师门吧?这是,云破月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把师父逐出师门,镜儿丫头,好样儿的!这是,夙郁流觞。觞帝陛下听完她的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竖起大拇指。他等着镜儿丫头把她家老爹也逐出侯府的那一天。
  把师父逐出师门,镜儿,你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女子。这是,夙郁流景的心里话。他看上的女子,果然不是寻常女儿家。(寻常的,王爷您也看不上啊!)
  “……”姑姑,您不愧是初初的好榜样,初初对您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什么时候,他也可以……咳咳,他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逐出去的人了。要把姑姑逐出临家吗?他肯定舍不得,也没那个资格。
  临晚镜是不知道,众人因为她一句话,彻底醉了。
  ☆、【065】自作孽不可活也
  谁跟你定下的婚约,你去娶谁?
  他已经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
  风无定琢磨着临家大小姐这两句话,心下哂笑:如果真的要谁定下婚约就娶谁,那也应该是绝无悔娶他母亲了。而且,自古以来,只有师父把徒弟逐出师门的,可没听说过,谁家徒弟可以把师父逐出师门了的。
  “临大小姐,我们俩这婚约,可是有信物为证的。就算你不想承认,那也不行。”他也不想履行婚约,可既然这是母亲大人的遗愿,他也就不想违背了。
  “信物?什么信物?”临晚镜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难道,这婚约早就定下了,她连定情信物都收了?
  “你头上的发簪,是家母曾经交给你师父的,以发簪为证。”风无定指了指临晚镜的头上,还是那根木簪,朴实无华。
  原本,临老爹今儿个是不同意她用这根簪子的,觉着太素了。关键是,不是他为他家宝贝女儿准备的。
  可临晚镜呢?想着糟老头儿都没能来参加自己的及笄礼,这根簪子又是自己从他那儿得到的,所以就坚持用了。
  谁想,这下好了,被人当成了证物!
  等等,她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发簪……临晚镜脑海里闪过这么一组画面。
  那是两年多前,她才来这个异世没多久。可是,在与糟老头儿的斗智斗勇斗毒技上面获得了绝对性的胜利。
  某天,她进了糟老头儿的书房。
  咳咳,与其说是书房,还不如说是炼药房吧。
  总之,一进去,就看见糟老头儿没有和往常一样捣鼓毒药,而是,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
  之所以说他是黯然神伤,是因为,糟老头儿一直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即便是在饭菜里下毒被临晚镜发现,或者临晚镜给他下毒导致他一天跑了几十趟茅厕,都没见他伤心失落过。
  可在那个,咳咳,月黑风高的夜晚,糟老头儿的表情是临晚镜从未见过的——凝重!亦或者,可以说是陷入了回忆。甚至,连临晚镜进去在他面前晃荡都没有拉回他的注意力,也可以说是视若无睹。
  他当时,面前就摆着一个锦盒,非常古朴精致的锦盒。看他那样眼睛都落在上面了,某女理所当然地就认为锦盒里装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咯!
  于是,某女提出了一个至今都想劈死自己的提议。
  场景,是这样的——
  某女一把抢过绝无悔面前摆放的锦盒,捏在自己手里,然后,另一只手拍了拍桌子,试图引起绝无悔的注意。
  “喂,糟老头儿,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偷看什么宝贝儿呢?”说着,她作势要打开锦盒,却被绝无悔拦了下来。
  “鬼丫头,把东西放下。”绝无悔当即起身,紧张道。
  他当时那表情,就好像生怕临晚镜粗手粗脚的会摔坏了他的宝贝似的。可他越是这样,里面的东西就越让临晚镜感到好奇啊。甚至,以为里面真的装了什么稀世珍宝。
  “糟老头儿,您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让我看一眼呗。”她当时也没想打开那锦盒了,就问绝无悔。觉得吧,他脸上的表情煞是精彩。
  “装的什么你别管,把东西还给老夫就是了。这是老夫要传给以后绝谷继承人的,你反正就死活不肯叫老夫一声师父。这里面的东西,也与没关系!”绝无悔好像也没什么心情开玩笑,对那锦盒,颇为紧张。
  可他越是这样,临晚镜就越觉得锦盒之中有猫腻儿。
  于是,她一时脑热,就说了一句:“如果你真想收本小姐为徒的话,本小姐也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绝无悔立马来了精神,不过还是一副“老夫胆子小,你可别骗我”的表情看她。
  “把这锦盒里的东西送给我当师父给徒弟的见面礼,我就答应叫您一声师父!”临晚镜手上抓着锦盒,双手环抱在胸前,说不出的得瑟。
  既然这玩意儿是传给绝谷下一任继承人的,里面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以后绝谷接不接手不要紧,东西送给她就行了。
  她从小到大,也没别的毛病,唯独有一点,怎么也改不了。那就是两字儿——贪财!
  想想,绝谷代代相传的东西,该得多金贵啊,如果卖出去,换成银票,都能煮一辈子的粥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再看手中的锦盒的时候,某女几乎是双眼放狼光。整个人都精神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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