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这些事,其实他也略有耳闻。只以为,长姐没有追究,父亲也没过分责问,便是过去了。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妹妹还没那么坏。亦或是,被姨娘的话洗了脑。下意识地认为,胞妹之所以如此,都是嫉妒心作祟。只因为,有了长姐的存在,父亲的目光再也不曾落在另一个子女身上。
  他自己知道并非定国侯亲生还好,毕竟,胞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这么久以来,只是他在心里为她辩解么?
  实际上,被人这么红果果地说出来,让临慕凡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长姐,既然慕凡回来了,就会好好教育她的。你可以责罚她,可,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最终,临慕凡张了张口,还是想替临梦琪求情。希望,临晚镜能网开一面。毕竟,她与梦琪,也做了这么多年名义上的姐妹不是?
  可惜,事情却并不像临慕凡想象的那么简单。
  只见,临晚镜摇了摇头:“慕凡,你听我说。”
  “好。”他点头,此时像个乖孩子,倒是露出了一丝少年心性。
  “不是姐姐不肯对她宽容,而是,为时已晚。”临晚镜淡淡地说道。
  为时已晚?什么意思?临慕凡有些茫然,不太能明白临晚镜话里的意思。
  “什么是为时已晚?”梦琪,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难道,这一次的事情,长姐是想让梦琪负全部的责任。用咒术暗害公主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人如果真的想保住一个人,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不知道为什么,临晚镜,确实给人一种可以全心全意地去信任的感觉。
  “你以为,现在前厅里坐着陪吃饭的是你的胞妹临梦琪么?”临晚镜勾起了唇角,“前厅里那个女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宫里出来的。要么就是太后那老妖婆的人,要么就是纪茯苓那女人调教出来的。”
  “怎么可能?那梦琪去哪里了?”临慕凡难以置信地看着临晚镜。
  他回来这么些日子,完全没有发现梦琪有任何异常。为什么,又会被人顶包了?那真正的梦琪去哪里了?前厅里的那个,分明跟梦琪长得一模一样,连他都没发现任何异常,根本看不出任何易容的迹象。
  “应该是在暗室里,被人掉包了。至于她是死是活,我就无法肯定了。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前厅那个,不管我做什么,希望你都不要管。记住,你一天是临家人,就必须站在临家一边!”临晚镜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也算是有指点之意吧,毕竟,临慕凡还算本性纯良。
  如果因为临梦琪的事情,让他对侯府产生了恨意,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长姐,能不能再具体一点。”临慕凡冷静下来,沉默了许久,像是在艰难地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才开口问。
  他只是想确定,胞妹到底是死是活。
  “那天我去暗室带临梦琪出来的时候,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一直让人在暗中观察她。后来发现,她不仅会武功,还身手了得。最厉害的,应该是易容之术与模仿能力。在皇宫里,她与她的丫鬟翠屏曾经消失过片刻。想来,那个时候应该是去找她的主人去了。还有,那个翠屏,应该也有问题。大概,是已经潜伏在侯府有几年了。”
  翠屏,其实比“临梦琪”隐藏得更深一点。因为,她毕竟已经在侯府潜伏多年了。很多时候,已经融入了这种氛围之中。而“临梦琪”,就算再聪明,再会模仿,自己本身的习惯有时候是不经意会暴露出来的。特别是,那个小稻草人儿,还是“临梦琪”亲自跑揽月楼来埋下的。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梦琪,有可能在太后或者纪贵妃手里吗?”还有,翠屏那丫头,如果潜伏在侯府这么多年,为什么没人发现?
  那抓住她,是不是就能问出梦琪的下落?
  “有可能在,也有可能已经遇害。”这个,她真的不知道好不好。
  倒是更希望临梦琪已经死了,不然,以后又跳出来闹什么幺蛾子就恶心了。
  有可能遇害了?听到这句话,临慕凡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如果真的遇害了的话,姨娘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若是你不信,可以去问你家姨娘身边的那个老嬷嬷。她,应该也发现了不对劲吧。”临晚镜平静地道。
  李香香身边的云嬷嬷,应该有些来头。看起来,颇像江湖中人,又有点宫里人的习性,不是个简单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留在李氏身边。
  她还派人调查过,只知道很多年前被李府主母所救,却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调查不到身份的人,才是最大的隐患。
  所以,她也在云嬷嬷身边安排了人。只不过,云嬷嬷为人老道,并没有发现她的任何不对劲。可见,是个真正的厉害角色。
  “云嬷嬷?”临慕凡疑惑地看着她,云嬷嬷知道,为何不说?
  “嗯。”临晚镜点头。
  “既然如此,慕凡会回去问的。不过,还希望姐姐能把翠屏交给慕凡来处理,我想从她口中问出梦琪到底是生是死。”临慕凡说着,迟疑了片刻,又道,“如果可以,还望姐姐能在处理前厅那个假的梦琪的时候,帮忙问一下,她们到底对梦琪做了什么。”
  “放心,即便本小姐再不待见她。她也是我临家人,我会问的。”这也要人家肯说好不好,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如此,便谢过姐姐了。”他也知道,胞妹一向不受待见,临晚镜能答应帮忙问出她的下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最后,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便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临慕凡赶着要回去向云嬷嬷求证,而临晚镜呢?
  一抬眸,便看见了夙郁流景。
  “阿景。”她几步行到他面前,柔柔地唤了一声。
  “走吧。我陪你,一起进宫。”
  “好。”
  只要有你陪伴,即便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038】姐有钱就是任性
  只要有你陪伴,即便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临晚镜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让景王听到。这一次,她是清晰地意识到了夙郁流景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别的男人无可比拟的高度,也就是所谓的最特别的存在。
  皇宫里,太后娘娘和纪贵妃就等在八公主的寝殿中。待到宫人进来禀报常公公和子虚道长求见的时候,几乎要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残留的理智还是让她问了一句:“临家大小姐,可有跟着一起进宫?”
  “对呀,常公公和子虚道长可有带临家大小姐回宫?”纪贵妃是最瞧不上临晚镜的,语气比起太后娘娘还要不客气。
  “有,有。”进来禀报的太监连连点头。
  临家大小姐确实是有进宫的,不过,陪着她一同进宫的是景王。小太监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光是想到景王,都想有多远躲多远,还别说亲眼见到了。王爷只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俯首称臣,根本毫无反驳之力。
  “那还不快让他们进来!”一听到太监说有,太后娘娘就等不急了。
  “是。”小太监一边回答,一边起身跑了出去。
  说实在的,他还想跑得再快一点,生怕太后娘娘问起除了临家大小姐还有没有别人也进宫了。方才景王的意思,分明是不想他禀报自己的到来的。
  这可是第二次,一向连皇宫都不愿意踏足的景王为临家大小姐破例了。做得这般明显,其实,不论是谁都看得出来。王爷说喜欢临家大小姐是认真的,太后娘娘想方设法都要治临大小姐的罪,到最后,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招惹了一个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定国侯,还连自己的小儿子都得罪了个彻底。
  “常公公,太后娘娘让你们进去呢。”小太监出来赶紧给常公公报信。
  太监与太监之间,总比与主子们在一起好相处。所以,他宁愿马不停蹄地赶出来传话,也不愿意在里面和太后娘娘还有贵妃娘娘待在一起,那感觉,太压抑了。
  “太后娘娘可还有说什么?”常公公点了点头,又凑近小太监,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后面的景王。
  太后娘娘,知不知道景王来了?
  小太监摇了摇头,小声道:“奴才没敢说。”
  “你先下去吧。”常公公朝他挥了挥手。
  常公公虽然在外面嚣张跋扈,可对待宫里的太监同事们,他都还是蛮好。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小太监退到一旁之后,常公公才看向临晚镜和夙郁流景。
  景王坐在轮椅上,临家大小姐站在他身旁,二人看起来也颇有几分琴瑟和鸣的架势,很和谐。跟幅画儿似的!
  “王爷,太后娘娘只让奴才带临家二位小姐进去。您看,您可否在外面等等?”虽然,得到同意的机会很渺茫,常公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景王现在不进去,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至于之后,他要不要在关键时刻进去英雄救美,就不关他的事了。
  “走吧。”夙郁流景冷漠地瞥了常公公一眼,握了握身旁临晚镜的手,温柔地对她吐出两个字。
  至于常公公刚才的话,他根本是置若罔闻。
  在眼睁睁地看着临家大小姐和景王二人双双走进八公主的寝殿之后,常公公才是醉了。
  他怎么有一种“他们是夫妻双双把家还”,而他和子虚道长,倒是成了多余的了呢?
  无奈得叹了口气,常公公看向一直听话跟着他们回宫的临二小姐。忍不住感叹,同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大的就这般任性呢?
  如果他这心里话,被临晚镜听了去。她肯定会接上一句——姐有钱,就是任性!
  没错,有钱,才是任性的资本!而临梦琪,不过是临家的一个庶女,而且还不得宠,她如果太任性,没有人会为她的任性买单。即便,现在假扮临梦琪的人是银铃。她有钱,但是,不可以任性,因为,她身在那个组织,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临二小姐,请。”想着临家二小姐这般懂事,常公公忍不住对其客气了几分。
  待到常公公他们赶进去,就看见临家大小姐与景王在和太后娘娘大眼瞪小眼。
  “景儿,谁让你来的?母后可不记得有叫你进来!”太后娘娘看见夙郁流景,第一反应就是瞪着临晚镜。
  很明显,她这小儿子之所以会来,是临家大小姐搞的鬼。
  “是没有人叫儿臣进来。不过,母后可能忘记了,父皇曾经说过,皇宫里的每一个地方,都不对儿臣下禁令。意思就是,整个皇宫,儿臣都可以来去自如。即便是,皇宫里的禁地!何况,这里区区一个公主的寝殿呢?”夙郁流景以前很少说这么多话的,不过,他不介意为了喜欢的人,来给自家母后添堵。
  “景儿!这里好歹是你侄女儿的寝殿,作为皇叔,你难道不该避嫌吗?”太后娘娘确实被他的话气到了,可是又根本无从反驳。
  没错,先皇有言在先,他疼爱的幼子,在皇宫里可以来去自如,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包括,禁地和御书房!
  这对于一个不是继承人的王爷来说,可以说是莫多大的殊荣。但是,对于生性冷漠的景王来说,他是不屑于顾的。本来,他对这个皇宫没有任何喜欢和留恋,能否自由出入,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后来,觞帝因为疼爱幼弟,也一直对他延续着这个圣令,没有收回。所以,今儿个景王进宫,也不需要通报任何人,任何人也都无法阻拦。以至于,他进公主的寝殿,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太后娘娘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心塞得无法反驳,只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过,景王是那么讲道理的人吗?
  当然不会!
  在夙郁流景的世界里,向来都是以他自己为先。
  他,就是道理!
  “有什么好避嫌的?本王又不会多看她一眼。”夙郁流景淡定地回了一句。
  意思是:本王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她哪里有资格让本王多看一眼?
  要看,看镜儿就够了!
  “你!简直是胡闹!”太后娘娘每次都被儿子气得半死,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一句。
  本以为,儿子只会辩驳他不是在胡闹,却不想,夙郁流景会反问这么一句:
  “母后,到底是谁在胡闹?”
  如果您不是胡闹,就不会拿触怒定国侯这样的大事开玩笑。
  明明知道,临晚镜是定国侯的掌上明珠,明明知道,临晚镜是他夙郁流景这一生唯一认定的女人,却依然要找她的麻烦。
  这是做什么?显示自己身为太后娘娘的权威吗?
  因为临家大小姐的离经叛道,特立独行,让太后娘娘颜面尽失。又因为自己这个小儿子,没有按照她这个当母后的喜欢的去做,所以,一切过错便要算到临家大小姐身上。还要趁着定国侯不在,对其栽赃陷害。
  “景儿,你这话是何意?”太后娘娘状似什么也不知道地摆出一脸错愕的表情,看着自家儿子,眼神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母后,夙郁惜芸,真的得了什么梦魇之症吗?”这一点,他有理由怀疑,是因为纪贵妃想要替女儿报打脸之仇,故意想出来陷害镜儿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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