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她还有什么办法打消姑爷的色心呢?
  春喜越来越清瘦,宛如一阵风便能吹倒。在别人眼中,她如扶风弱柳更添几分我见犹怜。
  夜晚,春喜烦躁得睡不着,就偷偷起身,将撷芳院的门打开一条缝侧身钻出去,到夜晚的花园散心。
  初夏的风轻轻吹着,小湖边的垂柳随风摇曳,宛如夜晚妩媚的妖精。春喜沿着花间小道走到河边,便在那白石雕栏边站立,仰望天空如钩新月,光芒闪烁的星子。
  爹,你在天有灵,请保佑女儿早日脱离苦海返回家乡;娘,女儿好想你,你还好吗,弟弟怎么样了,进学堂读书没?肖家子嗣单薄,从曾祖父开始便代代单传,弟弟是肖家唯一的希望了;弟弟,你可要好好读书呀,肖家能不能延续就全看你了。
  原名肖文卿的春喜思念亲人心中悲伤,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呜呜呜呜……”回忆父母在世时自己的幸福,想起自己的悲凉处境,极少哭泣的她终于低声抽泣起来。
  泪眼蒙蒙,她低头望向湖面。湖面倒映着星月,风乍起,湖面荡漾,星月也随之闪烁。曾经,她和爹娘在自家的小花园中欣赏月色,她趴在围栏上寻找湖中的小鱼,吓得爹双手紧紧抱住她。她双手扶着白石雕栏微微向湖面倾身……
  “姑娘,不可!”陡然间,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迅速向后拉。
  沉浸在过去温馨记忆中的春喜“啊”的一声,一个踉跄往后面倒去,然后被一只铁臂搂住了腰。
  这双手很是规矩,等把春喜拉得离开湖边便迅速放开。
  春喜站稳,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是谁!
  春喜忍住尖叫,迅速后退几步警惕地打量黑衣人。此人蒙头遮脸,一身黑衣,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行装简单利索,身上背着一把漆黑长剑。
  “你……”春喜心中战栗,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着,“你是谁?”
  黑衣蒙面人放开春喜的手臂,劝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姑娘切不可寻短见。”朦胧的月光下,他看到了她右脸颊一指长的疤痕,心一悸动。她真的破相了!
  她只是站在湖边而已,他怎么认定她要寻短见?车到山前必有路?难道他知道她是谁,还认定她要寻短见?春喜一双晶莹妙目认真打量黑衣蒙面人,渐渐对他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身高,肩宽,身形、站姿……她陡然觉得他像某个人,或许说很可能就是某个人。
  “我生不如死。”春喜立刻忧郁地说道,“也许死了,我就不会再这样痛苦了。”说着,她两行泪水又涌了眼眶。
  “父母赐你生命,你岂能随意抛弃?”黑衣蒙面人再次出声劝说道,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娇小的身上。她比他第一次见到时瘦了很多,仿佛即将随风而去。
  “你不是我,岂知我的痛苦?”春喜低声痛苦道,“我是一个陪嫁丫鬟,可是我不想成为姑爷的玩物。”面前的人可会怜悯她?
  难道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黑衣蒙面人沉默了。他总不能劝人家姑娘接受成为男人玩物的事实。
  “我本是良家女,父亲早亡,我随母扶棺返乡,不料途中遇到流寇,和母亲弟弟失散,被人伢子连续拐卖,最后不得不成为奴婢。我想母亲弟弟,我想回家,我攒了银两,我想赎身,可是,没有人给我机会。”
  春喜有些绝望地望着黑衣蒙面男子,“姑爷不可托终身,我想逃,可是我逃不了。”此人若是愿意施以援手,她一生感恩戴德。
  黑衣蒙面男子沉默着,眼中流露一丝怜惜。
  “好色姑爷日日紧逼,手握我卖身契的小姐冷冷威胁,我生死两难。”春喜凄凉道,“小小陪嫁丫鬟有自己的想法,可惜无一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所有的人都认为,陪嫁丫鬟成为姑爷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通房丫鬟被抬妾应该对主人感激涕零。
  面前的纤弱少女容貌秀美,娇颜带泪如梨花带雨;她头脑明晰,沉稳细致,不同于普通丫鬟……
  黑衣蒙面人望向春喜,眼神不禁流露几分欣赏。
  “姑娘还是想开些。命是你自己的,没了,除了你亲人谁也不心疼。你如果想回家见母亲弟弟,还是要活着才行。”黑衣蒙面人想到自己的事情,顿了顿,道,“姑娘,好自为之,还请莫告诉别人你遇到过我。”说完,他飞一般走了,颀长健硕的身影迅速融入黑暗中。
  春喜望着黑衣蒙面人消失的背影,眼中充满疑惑。虽然声音不同,但她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此人就是赵明堂赵侍卫。他为什么蒙脸黑衣,深夜在御史府后宅花园走动?小时候她爹说故事给她听,里面就有黑衣蒙面人故事。这类人可能是小偷,可能是刺客,可能是上位者的暗卫,总之都是见不得光的。
  难道赵明堂除了是御史大人雇用的侍卫,还另有身份?
  春喜猜测,随即心中摇头,不管赵明堂还有什么身份,他不愿和她纠缠是真的。
  不是同一类人呀,就算她容貌完好,他都拒绝他,她破相了……唉……春喜暗叹了许久,然后返回撷芳院了。
  ☆、第16章 十六伺候姑爷
  撷芳院东屋寝室内,何俊华和刘玉芝夫妻说话,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到外面了。
  “大人,婆婆再三叮嘱我,春喜是个红颜祸水,希望我快些处置她。”刘玉芝道,表示处理春喜的决定主要还是何老夫人的意思。
  何俊华一挑眉,问道:“老夫人真这样说?她应该不会管你院子里的事情。”老夫人只会旁观儿媳如何治家、管理下人。
  刘玉芝赶紧道:“婆婆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想把她发卖掉。”春喜名声已经坏了,还连累到她,她不能再留她了。
  何俊华犹豫了一下,道:“等过一阵子再发卖。”虽然春喜面容破相人也憔悴,但更添了几分清韵。每次看到她,他的心就像被羽毛搔挠着,身子流窜热意,让他忍不住想将她压在身下肆意□□一番。明媒正娶回来的正房妻子需要被尊重,包括在房中,所以面对刘玉芝他总觉得不能尽兴。
  刘玉芝明白夫婿还不死心,便委婉道:“再过几日,我身子可能不方便,紫嫣又怀有身孕,所以,我让春喜伺候你,可好?”
  讨好夫婿是妻子必须做的,所以她索性大方点,把春喜送入他房中几回再发卖。男人,也就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罢了,真要是得到了反而会抛之脑后。春丽是她信任的丫鬟,在外面伺候的雪玲雪晴容貌也不差,等这事过了,她再陆续让她们伺候他。
  听到妻子终于亲口答应让春喜伺候自己,何俊华伸手握住刘玉芝的白嫩的小手,深情地说道:“玉芝,你真是我的贤妻。”得到妻子的同意,他便能随心所欲地染指她的陪嫁丫鬟了。
  刘玉芝温婉地笑道:“大人,你可满意?”她美丽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贤妻,她的贤是她用隐忍委屈换来的!
  “满意。”何俊华柔声道,起身搂住她的身子,拥着她走进那贴金雕花梨花拨步床内。一夜,被翻红浪……
  ○○○
  七分圆的皓月悬挂在如天鹅绒般的暗蓝夜空中,大地笼罩着一层淡淡银霜。撷芳院屋檐下挂着几盏灯火朦胧的灯笼,春喜和春丽在东屋寝室内,一个帮小姐卸妆梳头,一个打水过来给她盥洗,然后走进拨步床内铺床。
  “春喜,姑爷今晚在西屋书房歇息,我不放心,你过去问问,他那边是不是缺少什么。”刘玉芝吩咐道。
  “小姐,姑爷那边有青书青砚伺候着,有什么缺的他们自会和房外的婆子们说。”春喜愣了一下,赶紧道。
  面对梳妆台坐着的刘玉芝缓缓转过身来,语气冰冷地说道:“我要你过去问问。”她美艳的脸庞带着薄怒和无奈。
  春喜的脸顿时“唰”得一下变白了,立刻“噗通”跪下,道:“小姐,请饶了奴婢。”
  刘玉芝望着睿智机警的陪嫁丫鬟,冷漠道:“你对姑爷有什么不满意吗?”她以为自己愿意让夫婿碰她吗?自己如果不愿意,夫婿心存芥蒂,自己便失去夫婿欢心。
  “奴婢身份卑微,不配伺候姑爷。”春喜赶紧说着,深深给刘玉芝叩头,希望小姐能放过她。
  “你配不配伺候姑爷不由你说着算。”刘玉芝冷厉地威吓道,“你不去,明日我让人把你发卖到青楼去。”
  春喜猛地一哆嗦,半晌,虚弱地说道:“奴婢遵命。”被姑爷一个人糟蹋总比被一群人糟蹋好。
  春喜艰难地起身,在春丽的担忧目光中慢慢退了出去,走出寝室走出堂屋,来到西边的屋前。入夜,青书青砚就会伺候好主人离开,明早清晨再过来。
  犹豫了良久,春喜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脚步沉重地走进去。反手轻轻把门关上,她对坐在房内红漆小圆桌边看书的何大公子道:“姑爷,小姐命奴婢前来问问,你需要什么。”姑爷穿着雪白的中衣长裤,明亮的烛光下倒是透着几分儒雅飘逸。
  见春喜主动走进房间,还反手把门关上,何俊华知道春喜屈服了,便笑道:“过来伺候我宽衣。”说着,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悬挂青绸帷幕的六柱床边。
  “是,姑爷。”春喜低声道,慢慢走到何俊华身边,颤抖着手去解他中衣上的系带。在噩梦般的预知梦中,她不止一次替他宽衣解带过,可是在现实中,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一个男子。
  何俊华低头看着垂眸颤手替自己脱衣的春喜。她白嫩脸庞清瘦秀美,一双柳眉漆黑细长,眼眉毛纤长浓密宛如小扇,在眼下留下两排阴影,鼻子挺翘……一股淡雅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体香逐渐在他鼻端萦绕,他顿时呼吸急促,身子燥热起来。
  “春喜,你当丫鬟太可惜了。跟了我,我保证你穿金戴银。”何俊华说着,一把将动作慢得还没有将自己中衣脱下的春喜猛地搂进怀中,热唇在她白嫩的脸上吻来吻去。
  “不,不要!”春喜被何俊华搂住,立刻本能地躲闪挣扎起来。
  “春喜,好春喜,让姑爷疼你。”何俊华用劲搂住她,双唇不断捉她的唇,呼出来的炽热气体尽数喷在她脸上。
  “不要,姑爷,不要……”春喜绝望地喊着,拼命躲避,双手用劲吃奶地力气将何俊华推了出去,跪下哭道,“姑爷,求放过奴婢,求你放过奴婢。”
  “春喜!”何俊华被一个陪嫁丫鬟两次拒绝,顿时感觉颜面无存,怒叱道,“你家小姐怎么教你的?你眼中可有主人?”
  “姑爷,求你放过奴婢。”春喜不住叩头。她不能做有辱家门和祖先的事情,如果逃不掉,她只能以死保清白。
  何俊华一向被丫鬟们倾慕着,只要勾勾小指,那些丫鬟便迫不及待地上他的床。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丫鬟费心过,见春喜死活不愿意,便愤怒道:“滚出去!”此女身上隐隐有着读书人的清傲,头脑睿智冷静,很可能原本出身不差,他曾打算在确定刘玉芝真不能生育后,让她生个冰雪聪明的漂亮儿子放到刘玉芝名下好好养。可惜,此女榆木疙瘩,辜负他的心。
  听他松口,春喜立刻道:“奴婢叩谢姑爷。”说着,她迅速起身逃了出去,站在外面的走廊上。
  姑爷暂时放过她,小姐会放过她吗?如果明天……
  春喜脸色苍白如纸,她原本决定伺候姑爷的,可是被他拉进怀中又碰又亲她又本能地排斥他,无法接受他的触碰。现在被姑爷赶出来,她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夜晚静悄悄的,何俊华一声怒叱顿时让半个撷芳院都听到了。东屋寝室还没有睡的刘玉芝带着春丽匆匆过来,就看到春喜站在西屋下的走廊上徘徊。
  “贱婢,你连累我了。”刘玉芝气急败坏道,“跪下!”
  春丽立刻跪下。她逼着自己接受要伺候姑爷的现实,可是身子本能地拒绝了。
  刘玉芝快速推开门走进去,要安抚何俊华。
  屋里,何俊华冷冷道:“你过来做什么?”他心里窝着一团火,可惜他是斯文书生大家公子,不能像武夫那样把人捆绑起来挥鞭泄愤。
  “大人,一个小小丫鬟而已,你犯不着为她气坏身子。”刘玉芝柔声道,伸出手抚摸他的肩膀。
  “为妻之道便是要伺候好夫婿。”何俊华大马金刀地坐到床边,嘲笑道,“可怜我一妻一妾,妾怀孕妻不便,夜晚只能孤单入眠。”
  刘玉芝犹豫了半响,道:“春丽,你来伺候姑爷。”
  站在他身后的春丽顿时脸色陡变。她虽然早就有了伺候姑爷的觉悟,但不要成为别人的替补。
  何俊华正在火头上,闻言打量了一下春丽,道:“春丽,你过来伺候我。”
  春丽紧张地望向刘玉芝,“小姐……”她语中隐隐带着畏惧和哭意。
  刘玉芝急着安抚夫婿,急道:“春丽,你也像春喜一样不听话了?还不快过来伺候姑爷?伺候好姑爷,我绝不会亏待你。”说着,她朝何俊华微微一欠身,主动退出去,并把房门关好。
  跪在外面的春喜看到刘玉芝一个人出来,立刻急切道:“小姐,春丽姐……”
  “贱婢!”刘玉芝愤怒地对跪在门前的春喜道,“要不是你,我如何会陷入如此困境?春丽也不用在这种时候伺候姑爷。”她绝不宽恕这个贱婢!
  “小姐,让奴婢进去伺候姑爷,你快些让春丽姐出来。”春喜立刻起身要往屋内冲。她不能连累春丽的。
  刘玉芝岂能让春喜坏了夫婿大人的兴致,眼疾手快地抓住春喜的手臂,叫道:“来人,来人。”
  “大夫人,大夫人。”今晚负责守夜的两个婆子和一个丫鬟立刻跑过来帮助刘玉芝拖住春喜。她们今晚在院子里守夜,自然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春喜真是不识好歹,春丽也真可怜。
  刘玉芝怒道:“把这贱婢给我押到院子里跪下!”两个婆子立刻把春喜拖走,拖到院子后把她强压着跪下。
  “小姐,小姐,奴婢愿意伺候姑爷,请你让春丽姐出来好不好?”春喜挣扎着哭求道。两个婆子压住她的双臂,她根本无法起身去救春丽。
  刘玉芝冷冷地忘了春喜一眼,转身就走。
  “啊——”西屋房内突然传出春丽一声惨叫,然后惨叫声马上被什么东西捂住了。还在院子里的两个婆子一个丫鬟以及刘玉芝顿时怔住了。大公子(大人)拿春丽撒气了吗?
  春喜浑身一僵,顿时泪如雨下。春丽姐,对不起,对不起……她错了,她害惨真心对她好的春丽姐了。
  ☆、第17章 十七发卖春喜
  天蒙蒙亮,西屋的房门开了,春丽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出来,脚步蹒跚地往她居住的丫鬟房走去。
  “春丽姐,春丽姐。”在院中跪了一夜的春喜急切地叫道,语中充满悔恨。
  春丽望了春喜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她这一眼,里面饱含怨恨,无奈和痛苦。
  “春丽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春喜呜咽道,奋力挪动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双腿,朝春丽的方向连续叩头。
  “你们就是陪嫁丫鬟啊!”守夜的婆子之一叹气道,“早知如此,你何必自命清高拒绝大公子?你害惨了春丽。”处-子初-夜本来就痛,如果男子不温柔,那更是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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