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那女子生的一张尖尖的瓜子脸,眉目如画,她朝着周璟屈身,“将军去了石鼓山,想必是累的,妾身母家送来了一些闽中的荔枝,想给将军解乏。”
说完,一双莹润细白的手就把鲜嫩的荔枝剥开,朝着周璟的唇边送去,甄明玉看到细嫩的手,都想张嘴吃掉佳人递过来的荔枝。谁料周璟却一把拂掉了那多汁的荔枝,朝着冷睨一眼,“你这管家坐腻歪了是么!”
管家一听,瞬间白了一张脸,他跪在地下不敢言语。这个赵小竹也真是够狡诈的,她今日说有些荔枝要给将军,他当时便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毕竟是雪婕妤送到府上的,也不好跟宫里的娘娘结了怨。
谁想这赵小竹竟晚上来送荔枝,搞的自己都被周璟训斥。他眉头皱着,烦死了赵小竹。
赵小竹看着地上那摔破的荔枝,一双伸出去的手尴尬的举在空中,一双盈盈秀目不由的蓄了泪,她跪在地上,娇滴滴哽咽道:“小竹是想给将军送荔枝,却不想冒犯了将军,小竹知错了,请将军责罚。”
周璟眉头微缓,“你原本也是闺秀,莫要学那些手段。若非忠武节度使暴毙,你也是正四品的命妇了。雪婕妤把你送到我府上做通房,的确是委屈你了。罢了,你到房里等本将军。”
赵小竹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泪瞬间就止住了。她被雪婕妤送进府里多日,可是却从未得到周璟的垂青,思虑了许久这才冒险来试试……方才将军的话分明是要让她服侍……她抿了抿唇,娇羞的出了门。
待想起地上那脏荔枝,便转身去捡,一转身就见西厢房里有隐隐绰绰的水声。
甄明玉坐在绣墩上,为那女子感到可惜。本以为周璟作为纨绔魁首,对女人应该是千宠百娇的,可是如今竟当着下人的面,就直接为难佳人,这等做派就真该和那些纨绔一般爬树捉猴子去。
只是那荔枝滚在地上实为可惜。
不过高手就是高手,几句话惹哭了美人,随后几句话又让她感恩戴德的。甄明玉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娇养出来的小姐,如今却要扔下自尊去哄着男人,明明什么都没得到,却做着最美好的梦。
就像是前日看过的折子戏,大家闺秀为了意中人,心甘情愿的在酒庐里卖了十年酒,可是意中人中举后却娶了宰相家的千金……后宅的女人就是这般,捏着一个白首的念头,对一个男人痴傻。
赵小竹回了院子,管家差人把冰鉴抬到门口处,留了一个丫头在那里扇了了一小会子冰鉴。
待忙完后,管家便急匆匆的往库房走,谁知刚要开锁就见赵小竹捏着裙子走了过来,她弯唇朝他一笑,“多谢您未揭穿我送荔枝的事。”
管家清了清嗓子,往后退了一步道:“都是伺候主子的,没什么好相互为难的。”
赵小竹听后,从荷包里取出一张卖身契,递给管家道:“我知道管家尚未娶妻,这是我身边服侍丫鬟的卖身契,那丫头生的俊俏,手脚也利索,想着管家若是不嫌弃,就且让那丫头过去伺候管家起居,”
管家知道她这是想让自己帮她,便没有收,可是赵小竹却直接把丫鬟的卖身契塞进了他手里,“左右您要收了那丫头,回去也好有个人照料。”
她看到管家打量那卖身契,便凑过去低低道:“我听婆子们说将军从石鼓山抱回来一个瘦马……不知是哪里人氏?”
她虽是雪婕妤送到府里的,可是毕竟只是个通房,是无权去观大婚礼的,所以也不认得三公主。不过管家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门儿清。
周璟虽娶了公主,可是如今臣强君弱,便是纳几个妾室,也没人敢说什么,将来若是真的起了冲突,那龙椅上坐着的指不定是谁呢。
总归无论坐着的是谁,这锦绣江山终究是握在将军手上,所以这些想着巴结周家的,便抬着小轿把美人往汾王府送。雪婕妤为了拉拢周璟,便把表妹赵小竹送了过来。
本来赵小竹是许给忠武节度使的,可是合了八字,那忠武节度使就暴毙了,这身子是个干净的,哪怕是做不了妾室,做个通房也是好的,毕竟枕边风比别的都好使。
不过周将军是好这一口,后门处的小轿都排成队了,可是却只收下了雪婕妤送来的。说起来这赵小竹跟刘娴羽姐妹是表亲,表姐妹总有些地方相像……
管家脑子也是个灵活的,知道赵小竹背后是雪婕妤,八成日后还是能得些宠爱的,便松开粗眉,和气道:“的确是去了石鼓山,不过不是瘦马,总归将军都应了你的,你就赶紧回去沐浴一番,等着将军便是了。”
赵小竹听后脸色一冷,她原本也是富户的小姐,若非忠武节度使那个短命的早夭,自己也不会受他拖累,至少进了将军这里,是个妾室,不至于受这些闲气。
她眉宇闪过一丝嫌恶,不过还是跟管家寒暄了一番。管家看她回了院子,便将那卖身契压在了窗台上,这等女人若是真的沾上了,日后麻烦就大了。
月上柳梢头,房内的烛火微微的跳着,周璟直接大步进了西厢房,看着正悠闲翻书的三公主道:“公主,喝了这碗姜汤。”
甄明玉方才知道周大将军不会留在房里,心头的巨石也就移开了,她端起姜汤,用汤匙一勺一勺的喝着。
这姜汤倒不是寻常的姜汤,里面加了甘草、白茯苓,服用后不仅能驱寒还能消除肠胃胀满。
夏日里饮了姜汤难免会上火,可是加了甘草、白茯苓倒是好了许多,人家权臣就是权臣,一碗姜汤也是讲究的。甄明玉一边喝着一边扫了周璟一眼。
周大将军看三公主喝完了姜汤,便皱眉大步出了屋子,应该是想起跟赵小竹的约定了。
甄明玉轻松的放下姜汤碗,捻起桌边那甜甜的荔枝,甘润的荔枝把嘴里那股子苦涩的姜汤压了下去。
三公主躺在周大将军专用的玉枕上,丫头将他的软被小心的盖在甄明玉身上。甄明玉看着那放下来的床帏,困倦的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间又想起了宫里的父皇。
如今父皇也上了岁数,今年礼部还选了十几个俊俏的秀女,这个继皇后也不敢说父皇什么……想必这个时辰,父皇正在上书房跟压着新选的秀女……
就像周大将军,父皇把政事压在了他身上,忙完一天,恨不得歪在榻上大睡三日,哪还有精力去折腾那些佳人。
方才看他那皱起的眉头,想必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去宠幸那个通房了。雪婕妤能往府里送,其余的昭仪、后妃也是不闲着的,府里妾室通房一多,周大将军指不定就累瘫在床上了,到时候君臣也不必争了,自己也能摆脱那炮灰的宿命。
甄明玉脑中闪过这些想法,心里瞬间就轻松了不少,小手一拉锦被,头一次睡的这般惬意。
周大将军推门出去时,的确是皱眉的,之所以皱眉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前些日子,那些溜须拍马的送来了一些女人,他风流不错,可是却不喜欢在府里养女人,本来想挥手让她们散了的,却不想雪婕妤送来的那个女子却捏着一朵海棠,唇角弯弯的望着天边的云,这个动作一下吸引了周大将军的目光。
周璟知道雪婕妤不过是想与自己结成势力,好在后宫中站住脚,不过刘娴羽如今已经是信郡王妃,自然不能抬过去,这时便想起了那容色端丽的表妹。
这雪婕妤脑子的确是好用,自家父亲是个老顽固,在后宫的事儿上一点儿也帮不上忙,便千方百计的巴结权臣周璟,处处在皇帝跟前说好话。面子上办妥了,府里也该安排个人,那赵小竹虽说是合过八字的,可是身子却是干净的,长的也美,只要进了府,必能得周将军宠爱。
知道雪婕妤的打算,周璟考虑后宫前朝的关系,便给了她一个台阶。不过周璟却对雪婕妤不再那般敬重了,当年她入宫为女史,端的就是贤惠中正,如今看来也是个拉帮结派,争权夺利的寻常妇人。
说起来,这样的人才是有用的人,有欲望便会成为一把利刃。
所以,他只收了这赵小竹。本来印象也是不错的,可是她却投机钻营的过来送荔枝,让周大将军心生了厌恶。
他当时看着喝姜汤的金枝玉叶,看到她弯着眼睛笑,心里猛地一惊,当时他看中赵小竹,不过是因为她笑起来时的散发出的那股子温婉清媚。
可是细细想来,那股子温婉清媚正是喝姜汤那小东西身上的。
第13章
越往深处想,周将军脸色就越差,眼底更是墨色翻沉。
可是那个始作俑者却偏偏惬意的很,喝着姜汤,躺在自己珍爱的玉枕上,闲暇时还翻翻那些胡人送来的刻本。
朦朦胧胧的床帏,那小东西捧着一本书,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一双小嘴儿笑的弯弯的,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狠狠揉捏一番。
看到她一边看书一边笑的模样,周璟觉得心头一阵燥热,脑中浮现出在兔巨石把她压在身下的场景……这些忽然冒出来,周璟不由的蹙起眉,大步出了屋子。
待到了水榭处,管家正提着灯笼往库房赶,见了周璟便忙过来请安,“将军,通房赵氏那边儿已经备好了您沐浴用的热水,您是现在过去还是过会子?”
他说完便将灯笼往左侧斜了斜了,待灯笼里的烛火稳定了些,却见周璟脸色阴沉,清润秀雅的脸上全是凝重。
管家瞧见后,忙垂下了头。当年西唐被吐蕃打的找不找北,皇帝便任用了周家父子,当时周璟带兵去庆州,庆州正值大旱,还遭吐蕃夺了口粮,百姓饿死在路上。
他们跪在地上求周璟放兵粮接济灾民,周璟当时即便是犯了军规,还是向他们发了救济粮,并给他们承诺必然攻下庆州,把吐蕃打回去。
谁知刚放完粮,那些百姓就给吐蕃报了信,吐蕃探子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
那时,周璟站在高台上,看着冒着浓烟的粮草,看着满身是烧伤的兵士,眼底就是这般凝重,眼底也是这般阴厉翻沉。
庆州刺史关了城门,周璟当时只是一个六品的昭武校尉,却一剑斩杀了庆州刺史,破釜沉舟的跟吐蕃大战三日,随后又在夜间声东击西的截了吐蕃的粮草,不到十天吐蕃便退守回了积石山。
待胜了那一战,周璟差人俘虏了庆州通风报信的那些百姓,一夜间全都活埋了。此事传到上都,胡子一把的赵太师一下就晕过去了,朝臣纷纷唏嘘,可是也没人敢说一句闲话。
管家想起这些庆州的兵事,不由的冒了一层冷汗。当年他就是庆州刺史手下的录事参军,那刺史看中了他的妹子,千方百计的差人迫害他,最后他妹子不堪受辱,挂了东南枝,他也被推出去枭首。
若非周璟一箭射穿了刽子手的头,自己早就被冤死在庆州……只是常年被庆州刺史迫害,眼神儿不那么好使了,在军营里只能做个火头军。
后来周璟带兵回上都,知道他生计困难,便让他在汾王府里伺候,汾王二老性子也好,见他忠诚可靠,便提拔他成了王府的管家。这些年来,他都忠心于汾王府,忠心于周璟。
不过,在太平日子里,周将军都是活的滋润又潇洒的,也没人敢招惹这位阎罗王……这铁青的脸也不知被谁给气着了?
管家屏气凝神的挑着灯笼,生怕那跳动的烛火惹了大将军心烦,可是管家若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委,怕是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周大将军不是被什么英雄人物给气着了,而是那纨绔面子给生生的折辱了,还是折辱的扶不起来那种。不过这始作俑者却全然不去消火,而是趴在周大将军的玉枕上惬意的翻着闲书,笑的那个开心。
好端端的威武男儿竟看中了一个瘸子,竟然还在荒郊野外对她起了反应!
周璟负手立在水榭处,看着天边的朗月,心里却泛上来一股子狠戾,就该直接把她抱在马上,把她抛进那深不见底的山涧。
可也就是想想,真要去做,心里头涌起浓浓的不舍。
迈了半天的腿,还是收了回来,周大将军压住心中的怒气,看了一会子月亮,朝着管家道:“明日不必给那个女人准备早膳,直接把她送回公主府。还有,祭祀宗庙的折子,直接给宫里退回去,就说公主染了风寒,不宜去太庙。”
说完,便朝着赵小竹的院子走去,刚走了几步,就见管家跪在了地上,把一张卖身契递给了周璟,“将军,这是通房赵氏给小人的,小人不敢收……”
周璟睨了一眼那卖身契,薄唇微微一扯,“还送了你一个女人,好手段……也真不愧是雪婕妤的表妹。”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她既是送了,你便收着,左右有个女人伺候着。”
管家听后,忙磕了一个头,再三保证道:“小人不会碰那个婢女,会守好本分。”
周璟转身进了院子,看着房内精致的屏风,眼底不由的泛起了一丝厌烦。原本觉得那捻海棠对云笑的模样是好看的,可是如今看着那笑语盈盈的眼,却觉得像是生了褶子的沙皮狗一般,薄薄的纱衣看上去是美的,可是上面的香气却远远不及那兔巨石上那个闻着舒服……
心不在焉的动了半晌,周大将军便从榻上下去了。
赵小竹喘着粗气,原本想靠着这玲珑的身子得到将军的喜爱,却不想他竟直接下了榻沐浴去了。
她进府前,雪婕妤专门找了有经验的老嬷嬷给她看春图,各种手段各种撩拨,她一个处子拉下脸来伺候将军,却不想他竟心不在焉。
她顾不得脸面,直接去了净室,眼泪巴巴的看着他道:“将军可是嫌小竹伺候的不好?小竹会改……”
周璟冷淡的穿上里衣,睨了赵小竹一眼道:“伺候的很好,不过本将军还要处理太原府大赦的事,你且回去,明日会有丫头过来给你按压身子.”
说完,便大步出了净室。赵小竹看着地上的水,还有不远处那扭成一团的濡湿黏腻的帕子,不由的掐了掐胳膊。
当时忠武节度使暴毙,家里的人都说自己克夫,自此无人问津。雪婕妤说要把她送到汾王府做通房,她想都没想便应下了。
遇到周璟那般出众的男人,那便是前世修来的。她先前做了好些功课,甚至把那些最妖媚的撩拨法子都用上了,可是他却宁愿用帕子……
她紧紧蹙着如画的眉目,想着该学二表姐刘娴羽,学她的矜持,学她的做作……那刘娴羽早年能被周将军看中,想必就是因为那份矜持。
赵小竹剪着烛花,想着要在琴曲上多下些功夫,将来也好能再回君心。
那边挑灯夜战,甄明玉这边却是睡的昏天地暗。本来昨日吹了山风,身子懒散不想动,可是宫里还下了要和将军一起祭祀宗庙的折子。
她是硬着头皮爬起来的,可是刚穿好衣裳就被管家瞧瞧的送回了公主府,还说祭祀宗庙的事,已经不用参与了。
甄明玉不由的诧异了一番,待到了下朝的时间,那狂狷不羁的男人没有骑马闯进公主府,心头就轻松了许多。他不来,生活的确过得滋润不少,她放开手脚的接单子,还时常易容去民间游山玩水,小小的脚放在冰凉的溪水里,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这流言该传的还是传了,石鼓山的事传进了宗室里,太庙令刚捧着祭品进来,就见太祝、令史、祝史在洒扫的台阶上嚼起舌头根子来。
皇上给周大将军赐婚不过是想稳住权臣,至于权臣的私生活,皇上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从不拿寻常的礼教去压他。不过民间却说周璟根本不碰三公主,三公主早就被踹下山涧摔死了。
文武百官在祭祀太庙时,不由自主的拿眼风扫了一圈儿,没见到三公主,祭祀队伍里顿时就炸锅了。
司空都喊出祭拜了,却见外封的陵王甄膑,手摇着木轮椅,直接冲到队伍前,哭的那个椎心泣血的。
皇上给三公主赐婚,他远在封地没有及时赶回来,如今祭祀宗庙好容易回来了,却偏偏听到文武百官说驸马把三公主踹下了山涧。陵王最疼的就是三公主,平日里也是个谨慎的要命的王爷,却不想此刻竟借着祭拜祖宗的由头,大肆嚎哭起来。
周璟立在第一排,正心不在焉的看着皇上和太祝祭拜,昨日皇上把太原府大赦的事交给了他,他和刑部侍郎足足商议到三更,现在还有些犯困。
皇帝知道陵王的意思,便看了看站在第一排的驸马。周璟扫了陵王那颤颤巍巍的木轮椅,漫不经心道:“陵王如今也三十六岁了,可知道谣言止于智者?三公主久闷在府邸,腿脚也不利索,本将军带她去石鼓山透透气,陵王有何不满的?在宗庙前大嚎,若是惊扰了历代宗皇降了灾祸,您可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甄膑是个谨慎的人,直接摇着木轮椅,哆哆嗦嗦道:“石鼓山,山路崎岖,三公主腿脚不利,怎能登上那石鼓山透气?再说若真是小小风寒,又怎会不来祭祀宗庙社稷?若是有奸臣害了我那苦命的侄女,本王便是不要这王位,也要生吞了那奸臣贼子!”
皇帝瞪了陵王好几眼,可是还是没挡住陵王那拳拳的呵护侄女的豪情,直到那木轮椅卡在石头上,头上撞了大包……这才被太医院的人抬着回了别苑。
礼部录册主簿瞧见了,不由的摇了摇头,好端端的王爷,非要在祭祀礼上为侄女鸣不平,人家三公主的父皇还没说什么,他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唉……大约是瘸子同情瘸子罢。
待祭祀礼完后,叶正清笑着把手搭在周璟的肩上,“你可是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又是驸马爷,说起来权势可比那个外封的陵王大的多,你就真咽下这口气?”
周璟甩开他的手,淡淡道:“陵王外封在扬州,扬州可是西唐的粮仓,粮仓在他手里总比落在宁王手里要好。再说他也是心疼府里那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