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解脱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结果，却偏偏在这样的时候没能再继续坚持下去。
  如果能再坚持下去一下，是不就会发生奇迹呢。
  大家面面相觑，很久，谁都没再能说出一句话，那表情都带着一丝的凝重。
  “大伯——”苏绵欢彻底的慌张了。
  纪一笙深呼吸：“我去找佳禾。”
  苏绵欢紧紧的跟着纪一笙，快速的朝着叶佳禾的病房走去，
  韩启尧在原地呆了一阵，而后转身走进新生儿科。沈沣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
  韩启尧很快看见了孩子。
  孩子身上的监护仪器已经被拆下了，所有的生命指征都归于零，再没了任何的声息。
  韩启尧微微闭眼，好似在和那个逐渐冰凉的尸体道别。
  很久，韩启尧才说着：“处理好。”
  “是。”医生不敢怠慢。
  他们立刻走上前，快速的给孩子进行处理，并没像常规那样装进黑色的垃圾袋，而是仔仔细细的重新换了干净的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叶佳禾之前准备好的。
  在护士给孩子换衣服的时候，韩启尧忽然开口：“慢着。”
  护士楞了下，韩启尧已经走了过来，仔细的看着孩子的尸体，而后问着：“这里有外人来过吗？”
  “并没有。”护士摇头，“这期间只有当班的护士进来过，也都是安排好的人，外人没有密码无法进入的。”
  护士仔细的想了想，给了肯定的答案。
  因为纪一笹的事，这栋楼几乎是戒严的状态，外人根本不可能进来的，就算是养和的员工，没有特殊的门禁卡也无法进入。
  所以，韩启尧的话根本不可能成立的。
  韩启尧拧眉，似乎在思考什么，护士的手也停了下来，就这么看着韩启尧，似乎在等他的下一步指示。
  很快，韩启尧才说着：“你继续做你的事。”
  护士点头，利落的再给孩子的尸体换衣服。
  而韩启尧却变得若有所思，他的记忆很好，特备是身为医生，对于病人的记忆一直是异于常人的。
  在之前给纪一笹换血的时候，孩子的身体，韩启尧见过。
  这个孩子，在脚踝的位置有一块很小的心形胎记，因为胎记情况的特殊，所以韩启尧也是记忆深刻。
  而如今，他却没看见。
  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吗？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精神恍惚了？
  但是护士的话，却有让韩启尧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痕迹，他快速的转身走了出去，第一时间查看了监控。
  结果，在监控里，除去特定的护士进出外，并没任何的异常，孩子也没被挪过位置。
  真的是错觉？
  韩启尧还没来得及继续深入思考，助理已经推门而入：“教授，二少的指征开始上下浮动了。”
  韩启尧顾不得太多，立刻朝着纪一笹的方向跑去。
  ……
  同一时间，病房内。
  叶佳禾的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了，纪一笙赶到的时候，叶佳禾真的就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叶佳禾挣扎了下，想挣扎的下床。
  但是因为伤口，叶佳禾疼的瞬间就变了脸。
  纪一笙一个健步，已经第一时间走到了叶佳禾的边上，扶住了叶佳禾：“佳禾，你别动。”
  “大伯——”叶佳禾悲凉的叫着，“我要看孩子，我要看孩子，求求你，带我去看孩子，你们已经剥夺了他的生命，但是没有权利剥夺我见他最后一面的权利，甚至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
  纪一笙这样的大男人都忍不住动容。
  苏绵欢早就已经转过身，低声的抽泣。
  那是一种隐忍，隐忍着情绪，不再叶佳禾的面前爆发。
  “求求你——”叶佳禾被纪一笙控制着，只能被动的靠在床上，“求你……好不好……我想见见孩子。”
  “佳禾——”纪一笙压抑着情绪，平静的开口，“他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像你更多一点。”
  叶佳禾在哭，低低的苦，但是拽着纪一笙的手却始终没松开。
  “他走了，佳禾我怕你看见孩子情绪会更激动，所以……”纪一笙在问叶佳禾。
  “我要见他，就算是尸体，我也要见他。我想抱着他。”叶佳禾很坚决，“我连小乙都见不到了，最起码，他是我曾经活下去的希望，我要见到他。”
  叶佳禾的态度显得很平静。
  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却不容她又任何的退缩。
  那眸光仿佛被氤氲和一层雾气，最初的晶亮和活力早就已经不见了，死气沉沉的。
  许久，纪一笙叹了口气：“我带你去看孩子。护士已经处理好了，孩子穿好衣服，他会入纪家的祖籍。”
  叶佳禾不在意这些。
  他只想见到孩子。
  纪一笙让人拿来推车，把叶佳禾抱入了推车，而后打开电动推车的按钮，就这么带着叶佳禾去了重症监护室。
  孩子仍然还在那。
  一路上，叶佳禾安静的不能再安静了。
  一直到推车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护士已经抱着处理好的孩子出来了，孩子躺在推车上，已经盖上了白布，身体早就没了温度，冰冷一片。
  叶佳禾没再坐推车，站了起来，朝着孩子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都在踉跄。
  纪一笙第一时间扶住了叶佳禾，叶佳禾却推开了纪一笙的手，颤抖着把白布打开，孩子的容颜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但是，叶佳禾却看不清孩子长什么样了。
  她弯腰，想抱起孩子。
  “佳禾——”纪一笙拧眉。
  “我想抱抱他，我还没抱过他。”叶佳禾很平静。
  最终纪一笙也没再多说什么，周围的护士也显得格外的安静，就这么站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大家都低着头，空气里都带着一丝肃穆的气氛。
  叶佳禾就这么抱着孩子，低头，在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亲，很温柔，仿佛手中的是一件珍宝，碰在手心。
  可是，就是这样的掌上明珠，现在却完全没了声息，无声无息的躺在自己的怀中，甚至，肌肤没了温度，冰凉凉的。
  叶佳禾捂着孩子，仿佛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奇迹发生。
  只是每个人都知道，再没有奇迹了。
  “我想一个人和孩子呆一会。”叶佳禾很安静的说着。
  护士和纪一笙对视一眼，这并不符合医院的规矩，何况，孩子并不是活着，而是一具尸体，在室内的这个温度下，不及时处理的话，后面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可是，这样的叶佳禾，却让人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纪一笙看着护士，很淡的开口：“让她单独和孩子呆一会，我们在外面等着她，身为母亲，有权利和孩子告别，有任何问题，就来找我。”
  纪一笙这么说了，护士也不敢再说什么。
  一行人退了出去。
  苏绵欢看着叶佳禾，那种紧张显而易见，下意识的，苏绵欢扯了扯纪一笙的手臂，纪一笙微叹了口气，就这么牵住了苏绵欢的手，紧了紧。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无奈。
  很快，他们消失在门外。
  周围的一切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叶佳禾就这么抱着怀中的孩子，安安静静的看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又好像知道眼泪掉在了孩子的脸上，叶佳禾又在慌乱里，把孩子脸上的眼泪给擦掉。
  温热的泪水，总给叶佳禾错觉，孩子还活着。
  “宝贝，妈咪带你走，好不好。妈咪没了小乙哥哥，不能再没有你了。”叶佳禾很轻很轻的说着。
  “你也同意的是不是？妈咪带你走，就只有你和妈咪，这样我们都解脱了，不需要再这里饱受折磨了。”
  “宝贝，我们走，好不好。”
  ……
  叶佳禾的一言一行就好似陷入了魔怔了一样，就这么抱着孩子，似乎也感觉不到身体疼痛，一步步很缓慢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边还有一个紧急出口的门，叶佳禾是知道的。
  她的视力也越来越模糊了。
  在推门走出去的瞬间，甚至叶佳禾都没穿鞋子，鞋子早就掉落在原地了，她逛街踩在刚刚化雪的地面上，冰凉入骨，但是叶佳禾也不介意。
  甚至，她身体单薄，完全无法抵挡这样的寒风刺骨。
  可是，叶佳禾发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也已经听不见了。
  似乎，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自己和怀中的孩子，她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走着，那速度越来越快。
  她要离开这里，彻彻底底的离开，带着她的孩子，再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孩子。
  再也没有。
  ……
  ——
  时间刚刚好过去十分钟的时候，纪一笙就直接重新走了回去，结果，空无一人的场景，让纪一笙的脸色骤变。
  不仅仅是纪一笙，就连苏绵欢和医生护士都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刚刚赶来的叶知天也惊愕了。
  一个坏消息总是跟着一个坏消息，扑面而来，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该死的。”纪一笙低咒了一声，看见了不远处的应急门，“她从这里离开的，她才手术还没几个小时，不可能走的太远，而且她身上还有孩子。”
  说着，纪一笙快速的朝着应急门的方向走去。
  叶知天也跟了上去。
  沈沣在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惊愕不已，大家都没想到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等所有的人追到门口的时候，却早已经看不见叶佳禾的身影了。
  只有周围一地的脚印。
  脚印在医院的后门，戛然而止。
  纪一笙立刻回头，查看了监控的情况，在监控里，他们却清楚的看见，叶佳禾上了出租车，可是该死的是出租车的车牌却被忽然而来的人给挡住了，他们根本看不清。
  就连想追着叶佳禾的线索都跟着断了。
  “找所有路边的监控探头，一个都不要放过，养和出去就两条路，我们分头去找。”纪一笙快速的命令。
  很快，纪一笙转身，直接打了电话，在这样的情况下，队里的资源会比外面的资源来的更好用，
  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找到叶佳禾。
  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叶知天摇头，不免老泪纵横，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公都会在第一时间找上叶佳禾。
  很久，叶知天一句话都没说。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瞬间都跟着戒备了起来。
  可叶佳禾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从众人的视线之中消失不见，不管他们怎么费尽人力物力，都无法找到叶佳禾。
  ……
  彼时。
  孙冕接到通知的时候，立刻跳上越野车，快速的按照纪一笹的指示，朝着养和外面的道路开去。
  他的脑子换的飞快，一直在想叶佳禾会带着孩子的尸体去哪里。
  忽然，到了路口的时候，孙冕方向盘一转，轮胎发出了尖锐的声音，这人已经调转车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那是一种直觉，本能的直觉。
  叶佳禾会去了阳明山。
  在叶佳禾被关押在纪家大宅的时候，叶佳禾主动和孙冕聊天都在说有一天，她想去阳明山的山顶，哪里可以看见整个北洵城。
  她出生在北浔，成长在这里，但是却从来没仔仔细细的看过这座城市。
  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这样的想法，竟然成了叶佳禾最大的心愿。
  所以，这是孙冕的直觉，直觉叶佳禾会去。
  而阳明山每年也有无数的人在这里自杀。
  从阳明山跳下去，生还的概率机会为零。
  这样的想法，让孙冕的心一下子加速了跳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就这么紧紧的抓着方向盘，而后快速的朝着阳明山的方向开去。
  希望一切来得及。
  希望一切不要像他想的这样。
  忽然，孙冕的视线定住，他的视力很好，第一眼就在对面路口的出租车里，看见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她的手里还抱着孩子。
  孙冕不可能看错，那是叶佳禾。
  “佳禾！”孙冕大声的叫着。
  但是叶佳禾却好似听不见一样，无动于衷的坐在后座，安安静静的。
  司机都不时的回头看着，可能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女人，那表情都带了一丝的惶恐不安。
  孙冕怔打算阻止司机的时候，信号灯已经发生了变化，司机快速的踩了油门，朝着前面开去。
  那确确实实是阳明山的方向。
  孙冕的这条道堵住了，硬生生的和司机错开了。
  但是他的判断没错。
  在他的信号灯发生变化的时候，孙冕的车速几乎开到了最快，想第一时间追上叶佳禾，避免发生任何的意外。
  而同一时间，孙冕也给纪一笙打了电话：“纪队，我看见佳禾了，在去阳明山的方向，我先追过去，你们赶紧过来，我怕出事。”
  说完，孙冕就不再开口，快速的朝着阳明山的方向跟了过去。
  ……
  纪一笙挂了电话，也不敢迟疑，立刻跳上车，马上驱车去了阳明山。
  而这个消息，却让在场的人越发的紧张起来，大家第一时间都想到了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再开口说话，气氛都跟着阴沉了下来，周遭的空气里都藏着阴霾。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巨响。
  苏绵欢尖叫出声，沈沣和韩启尧瞬间变得警惕，立刻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然后韩启尧的脸色变了。
  那是纪一笹所在的重症监护室里发出的声响，下一瞬，沈沣让人顾好苏绵欢，立刻和韩启尧朝着重症监护室内跑去。
  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有人可以堂而皇之的走入重症监护室，而纪一笹现在的情况，根本禁不起任何的意外。
  现在就好似屋漏偏逢连夜雨，每一次发生的意外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的。
  结果——
  在沈沣和韩启尧推门而入的时候，重症监护室内除去了死去的两名医生和护士外，再没任何的人。
  纪一笹就这硬生生的从监护室里消失了。
  “该死的。”沈沣低咒了声。
  韩启尧面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确定过医生和护士是在爆炸之前就出了事，显然，监护室里出了内鬼。
  可是，在场的人却都在，只是变成了尸体。
  唯独不见的人，就是纪一笹。
  “不可能走太远的。”韩启尧冷静的说着。
  沈沣没说话，已经在角落找到了定时炸弹：“这个炸弹是半小时之前设定的，这就意味着，阿笹半小时以前就已经被人带走了，这个炸弹爆炸只是为了毁尸灭迹，还有不给我们追踪阿笹的时间。”
  韩启尧深呼吸。
  但是两人没停下来，仍然第一时间开始全面范围的搜索。
  但，养和的监控就好似一夜之间瘫痪了一样，彻彻底底的没了任何的反应，保全科的主任已经脸色大变的跑了出来。
  “主控室的电脑被黑客入侵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保全科的主任说的微微颤颤的。
  这就意味着，纪一笹的线索也被斩断了。
  先是叶佳禾，而后是纪一笹。
  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了这一切，无声无息的，甚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带走纪一笹，他们连纪一笹是否能顺利的活下来都不能得知，而如今——
  沈沣的拳头攥的很紧，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让自己手足无措的事情。
  “找，把北浔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封锁所有的出入口，我就不信阿笹真的能这样凭空从北浔消失了。”沈沣阴沉的命令。
  “是。”安宁不敢迟疑。
  北浔再大，但是想偷天换日的把人从北浔带出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不可能有人在做到的。
  而这幕后的主使，他们却怎么都想不到。
  事情越来越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
  ——
  叶佳禾安安静静的在后座坐着，就这么抱着孩子。
  车内的暖气开着，叶佳禾却没任何的知觉，甚至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怀中的孩子早就僵硬的不能再僵硬了。
  因为孩子死去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脸上都逐渐开始出现了青斑，有些触目惊心的。
  只是叶佳禾已经看不清了，耳边的任何声音都听不见了，偶尔有些让她觉得恍惚的声响，但也仅仅是一下，叶佳禾就没了反应。
  司机快速的把车子停靠在阳明山的山顶，一遍念叨着：“太晦气了太晦气了，看起来就像一个活死人。”
  叶佳禾没任何反应，司机更怕了：“你快下车，到了。”
  叶佳禾听不见，一直到司机转过头，再看见叶佳禾的毫无血色的脸，这下是真的要吓的尿裤子了，结结巴巴的：“你快走吧，我钱也不要了，你快走啊……”
  叶佳禾现在听明白了。
  她机械麻木的点头，想找钱，却发现自己一分钱都没有，司机根本不敢停留，直接下车给叶佳禾开了门，几乎是把叶佳禾拽出去的。
  再不小心看见叶佳禾怀中的孩子时，司机的脸是彻底的吓白了。
  这下，他飞快的上车，踩着油门，第一时间就已经飞速而去。
  叶佳禾踉跄的摔在地上。
  但是她却在意怀中的孩子是否被摔到，是否摔疼，她小心翼翼的护着，穿着单薄的身体已经被擦的满身的痕迹，血水遍布。
  而阴沉沉的北浔，却忽然下起了雨。
  在这样的天气，阳明山的游客本来就少，加上下雨后，游客几乎都躲了起来，再也看不见了。
  而叶佳禾却不介意任何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就只是仅仅的护着孩子。
  剖腹产的伤口，似乎因为这样的剧烈运动加上单薄也已经开始渗血水，叶佳禾也不在意，光着脚，一步步的朝着山顶景观最好的地方走去。
  “宝贝，妈咪带你走哦，我们会解脱的。”叶佳禾的声音很轻很轻。
  雨势已经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漂泊大雨，叶佳禾的头发就这么贴在面上，衣服早就已经浸透了。
  “解脱了，就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叶佳禾继续说着，说给怀中的孩子听得，“你要记得，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不要大富大贵，但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
  “这辈子，是妈咪对不起你，妈咪没什么可以偿还你了，我们也没有缘分了。你死了，妈咪拿命抵给你好不好。”
  “……”
  “宝贝，妈咪也好累好累了。妈咪好想睡觉的。可是妈咪又很想小乙哥哥。妈咪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