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梦

  飘渺。
  模糊。
  却又带有一丝的真实……
  我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沧龙武校的校园内，我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没有目标，不知归处。
  一个陌生女孩与我擦肩而过，不知为何，我们同时回了一下头。
  紧接着，又一同愣在了原地。
  “认识吗？”
  “不认识。”
  “哦。”
  “嗯。”
  确实不认识。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因为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回头，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也回了一下头。
  从那之后，我又见过她几次。
  每一次她都行色匆匆，偶尔，她也会呆坐在地字班的“领地”，任凭周围喧嚣，她却十分安静。
  渐渐的，我们从沧武毕业了。
  原来保送是真的……
  在龙城大学，我又见到了她。
  亦如初来之际，又是一次回眸。
  这一次，她笑了。
  因为我们已经认识了。
  “哎，你叫什么来着？”
  “天龙，刘天龙。”
  “嗯，我记住了。”
  “谢谢。”
  “谢？谢什么？”
  “谢谢你记住我。”
  她满脸疑惑地笑了笑，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
  某一天，当我醒来。
  整个世界都变了。
  我分不清梦与现实。
  如果是梦，那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如果是现实，那……这种事是怎么发生的？
  我又回到了沧武。
  我在地字班坐着。
  在我的旁边，白昭雪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哎龙哥……”
  听到声音，我疑惑地看向某人。
  那人笑着说道：“龙哥，你俩可真行啊，那种姿势都能同时睡着？”
  我看了看旁边闭着眼睛的白昭雪，心道：梦？好神奇的梦啊……
  正是此时，白昭雪缓缓睁开了眼。
  见我在看她，她慵懒地笑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
  蹦级，天字班。
  升级，天字班。
  当我在天字班见到他们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喂，你们不是不能升级天字班的吗？”
  “谁说的？就许你蹦级啊，我们考核通过了，为什么不能升级？”
  我又懵了。
  对啊，谁说的？
  没人说过不能升级。
  可是，我怎么总感觉，好像有人说过……
  而且，我还总有种错觉，他们应该，从来没有升级到天字班。
  ……
  黑界。
  我们遇到了此生最强的敌人。
  他叫万鸿飞。
  他是商界龙头。
  一声令下，我们所有的场子都被封了。
  走投无路，真正的走投无路。
  天龙会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绝境之中求生存……
  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刺杀万鸿飞。
  很危险，稍有不慎，我们就再也无法翻身。
  白昭雪她劝过我，劝过我好几次，每一次我都耐心听着，直到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怒火中烧，却又非常小声地说道：“他不死，那我就活不下去。你一直在劝我，那么我想请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赶紧说，还不算晚。”
  可是她却无话可说。
  她决定支持我。
  我却并没有注意到，从她决定支持我开始，她就再也没有笑过。
  后来，万鸿飞死了。
  商界万鸿商会的股份被我们抢占了个干净，我们收拢了所有的势力，做到了真正的昌海第一。
  那些以前跟万鸿飞关系好的人，不得不转过头来巴结我们。
  这就是社会，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还会去巴结比我更厉害的人，而我，不会让比我厉害的人存在。
  龙城，东浣，晋城，乃至整个三晋都被我们占领。
  我们的势力越来越大，终于动了别人的蛋糕。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他们比万鸿飞还要厉害。
  我们的地盘全完了。
  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如今死的死，伤的伤，判的判，我也再一次变成了普通人。
  最后的画面，是一道火光。
  我的房子被人点着了。
  绝望的是，她还在里面。
  我想去救她的，可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我就睁开了眼。
  ……
  大操场。
  两边人马对峙。
  对方请来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据说是天字班的，叫元辰。
  白昭雪很怕他，站在队伍里，不敢与他对视。
  她不停地看向操场门口，祈祷我能快点过来。
  而我，身在一片小树林中。
  这里是个公园，在我的面前，一个算命的老头正眯眼看着我。
  “又是梦？”我皱了皱眉，用力捂着脑袋。
  “不，不是梦。”他忽然开口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
  “呵呵，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来告诉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很难让人接受，但是我真的感觉，我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了，我现在不可能还是沧武的学生，绝对不可能！”
  “不，你现在就是沧武的学生，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不可能，这肯定不是真实的世界……我现在不会还在梦里吧？”我惊慌失措地看向左右。
  可是，这种清醒的感觉，却格外真实。
  他却是一笑：“什么是真实？你是个写小说的，对于你笔下的角色来说，什么才是真实的世界？是你刚刚勾勒好的那个世界，还是投稿给编辑后，第二次修改过的那个世界？角色还是那个角色，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但是他们之后经历的事，遇到的人，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我怔住了。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总之，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了。
  他再次笑了起来：“再见。”
  片刻之后，他盯着面前的空气，轻轻叹了一口气。
  ……
  我曾想过。
  如果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么，一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比如，此时的我身在万鸿飞庄园，依旧顶着刘天的身份的时候，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于是片刻之后，我推开了书房的门。
  真好，他还活着。
  他一看见我就露出了亲切的笑容：“阿天，有什么事吗？”
  我却毫不动容，指了指他身后的皇甫月，道：“让他出去。”
  万鸿飞愣了一下，随即冲皇甫月摆了摆手。
  皇甫月有些抗拒，却不得不照办，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阴沉沉地说：“我可就在门口。”
  我不屑一笑：“滚远点。”
  “你说什么！”
  皇甫月正欲动手，万鸿飞却又说道：“阿月，走远一点。”
  皇甫月十分无奈，只好离开。
  直到周围都安静下来，万鸿飞才笑着问道：“阿天，什么事，说吧。”
  我依旧高兴不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叫刘天龙。”
  万鸿飞的眼皮明显跳动了一下：“哦，然后呢？”
  “你别装蒜，我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杀你的，我也不会去蓝天公司捣毁什么母体……你想见你女儿，我现在就可以把她带来，你不用非得等到最后一天，让她亲眼看见你的尸体……你知道她会难过成什么样吗，你知道她有多想你吗，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以后，她根本没机会做会长……会长是万鹏，他会想尽办法把所有跟他作对的人弄死，其中就包括白昭雪……”
  可想而知，万鸿飞简直傻的不能再傻了。
  可他还在嘴硬：“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我直接走到他的身边，拉开了他面前的抽屉，把里面的“遗书”拿了出来。
  万鸿飞本来想阻止的，但怎么可能抢得过我？
  我当着他的面，将信封拆开，自己简略地看了一眼后，又把那张纸放在了万鸿飞的眼前：“你给我看，你再给我装一个！”
  话没说完，我突然愣住了。
  因为万鸿飞不见了。
  整个世界更加安静了。
  我懵的不轻，前后左右地看着，惊慌失措地寻找着什么。
  我突然拔腿就跑，跑到了别墅之外，庄园之内。
  可是，周围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消失了。
  渐渐的，庄园也消失了。
  在一片空旷的地段，我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算命的老头。
  他依旧叹着气：“已经发生的事情，你改变不了。”
  我怒火中烧地冲了过去：“为什么改变不了，凭什么改变不了！我已经回来了，把这个世界给我恢复原样！”
  “世界并不是我创造的，我只是恰好了解世界而已。”
  “总有人在幻想，如果能提前预知未来该多好，一些不该发生的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如果真能这样，世界的存在，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没有人会犯错，所有人一生下来就已经知道未来的事，那他为什么还要去经历呢？”
  “有些事情，一开始就可以解决的，可是你并没有解决。”
  “当万鸿飞对你说出那番话后，你就已经知道真相了，那你为什么还会把你的刀递给他？”
  “当你走出那扇门的时候，你有一万次机会跟白昭雪解释清楚，可你却直接跑掉了，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之后发生的事呢？”
  “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如你所想，做梦，仅此而已……在梦里，你怎么改变？你改变不了。”
  “与其纠结过去，不过想想以后……龙魂归去的时候，那个站在山崖顶上的祂，却再也没有动过一下……你不如去解决一下那件事吧，好好想想，你接下来还会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好了，梦该醒了。”
  ……
  我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化为分子。
  与这个世界，再无半点关联。
  不久之后，这个世界会恢复原样。
  刘天龙会再次出现。
  而那个刘天龙，已经不是我了。
  他会重蹈我的覆辙，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会被叶非凡追杀，他会杀了叶非凡，他会重回万鸿商会，他会出现在那个酒会，他会把那把刀递给万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