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节

  喜莲重重“哼”了一声,在出去前又转头看了眼这对可恶的兄妹,“你们别忘了我家对你们高家的大恩,这辈子你们都还不完。”
  说完,她把帘子重重甩下离去。
  “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尉迟姑娘不悦地品评,毕竟以前受过闺训教育,所以她也没说出刻薄的话来,“哥,我再到厨下给你盛一碗来。”
  “不用忙了,我现在已经酒醒了。”尉迟士道。
  “还是喝上一碗解酒汤为好。”
  “甭麻烦了,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尉迟姑娘听到兄长的话,这才把手里的空碗搁在桌子上,走近拢好衣衫的兄长跟前,坐在他拍好的位置上,“哥,你要与我说什么。”
  “四儿,你有什么打算?”
  “哥,我能有什么打算?如今九王爷也伏法了,我们的仇也报了,难道还能把圣上也杀了不成?大姐留下的那俩孩子,听你说现在也过得不错,苏皇后倒也没有为难他们,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出现再给他们添乱。”尉迟姑娘的心里很清楚,她与兄长就应该是个死人模样才好,“现在明显有贵人在背后在帮我们,哥,你有做何打算,我都听你的。”
  尉迟士伸手轻抚妹妹的秀发,毕竟对妹妹有亏,曾经的门庭他是再也支不起来了,一切皆命也时也,“我打算带你离京隐居别处,你可愿意与哥一块儿离开?”
  “好,反正我也住腻了京城。”尉迟姑娘很快点头,不过想到喜莲,她还是皱紧了眉头,“哥,我们也要带喜莲离开吗?”
  “不。”尉迟士道,“她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已经托冰人给她寻个好人家,我再给她置办一份嫁妆,这样她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也算是报答了她爹对我所谓的恩德。”
  他是答应了喜莲的爹会好好照顾喜莲,却不是打算要娶她。
  尉迟姑娘听闻,忙重重地点头,表示她支持兄长的决定。
  屋外并未离去的喜莲却是面孔扭曲的握紧拳头,过河拆桥,好一对不要脸的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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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六章命案
  屋里的兄妹二人并不知道外头有人偷听他们说话,此时二人俱都脸色惆怅。
  好半晌,尉迟姑娘道:“哥,我离开前想见见襄阳侯夫人,想来当日是我们误会她了,不见她一面就离开,我会抱憾终身的。”
  虽然她儿子的周岁宴她没法子去,毕竟以兄长这样的品阶带她去不大合适,但不代表她忘却了她曾经于她的恩情。再者上回她来找她的时候,她不但否认自己的身份还态度冷淡,就又觉得对不起她的心意。
  “好。”尉迟士爽快答应道,“等我把这官职给辞了,出发前我会安排你去见她一面。”
  尉迟姑娘欣然同意兄长的话,不过想到兄长今晚酒醉的举动,颇有几分借酒浇愁的味道,于是她试探地问道:“哥,你是不是还记挂着襄阳侯夫人?她已是人妻,又是人母,这天下的好女孩多得是,哥,你就忘却了她吧。”
  尉迟士听到妹妹这一番话,血气上涌,脸上颇有几分赧红,好在他今儿个酒醉脸红倒也看不出来,不然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轻咳数声掩饰那份尴尬和求而不得的痛苦,“没的事,你别再瞎猜,这个话以后不要再说,省得影响了她的闺誉。”顿了一会儿,“我只是替她高兴,她的俩儿子生得好,你是没见过,确是眉清目秀的小家伙。”
  他是羡慕的,叶旭尧何德何能,现在居然娇妻爱儿一应俱全,想到在苏州时,那会儿只要他心硬一点,或许林珑就会是他的,当然这一切只能在午夜梦回时想想罢了。
  尉迟姑娘没说什么去戳穿兄长的掩饰,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哥,咱们别再多想,等把京城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到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重新过活,那儿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过去。”
  尉迟士抬头看着妹妹,伸手轻抚她的秀发,对于那样的生活,他也开始响往了,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生活总要继续下去才行。
  喜莲忍着怒火在那儿偷听了半晌,没再听到什么有价值的话,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去,只是离去时她的眼睛充满了怨毒。
  她以为自己的讨好能得到尉迟姑娘的真心相待,也以为凭着恩情与满腔的爱意会让尉迟士接纳她,如今看来一切都是不白搭,她的恨意在胸腔中翻滚,这对兄妹想要撇下她远走高飞,想得美。
  另一边厢的马车疾驰在无人的街道上,权美环听闻女儿今夜的经历后,不禁眼里有几分责备,“下回别横冲直撞的,还有别把你撞见的事情到处宣扬……”
  林琦这回也老实听劝,“知道了,见过一次鬼还不怕黑?那事情我可不敢瞎说,反正就当没看到便是了,再说当时情急我根本就没瞧清楚是谁,就算想宣扬也没法子宣扬。”
  林栋出言道:“二姐还是有分寸的。”
  权美环听到小儿子出声,当即就一句话都不说了,还偷瞄了小儿子几眼,比起俩女儿,这小儿子与她越发生疏,毕竟男儿长大后就会与母亲疏远一些,只是未免有几分伤感。
  林栋没有心细地发现母亲的心事,之所以做声是因为他相信二姐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再者他也不想因为此事让二姐与生母疏离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生母倒是因为他这句话而心塞不已。
  就连林绿氏也没有心细如发地能知道权美环的心事,只是一味地庆幸林琦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遗憾。
  马车驶到霍家,林家的侍女扶着权美环下马车,林家兄妹与林绿氏也下车相送。
  只是敲了好一阵的门,也没有人来应声,林琦脾气一上来,当即就狠踢了霍家的大门几脚,娇喝道:“开门。”
  权美环的脸色当即一沉,这霍堰太过份了。她不用猜也知道必是霍堰的杰作,也惟有他见不惯她与自己的儿女相近,这人的心胸并不宽大,怎么她以前什么也没发现?只能说自己让爱情蒙蔽得眼瞎心盲。
  她拉开火暴脾气的林琦,“你们先回去吧,待会儿门就会开的。”
  “这霍家一直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林栋冷声问道。
  他是男丁,不能像二姐那般能时常出入霍家,毕竟霍家更不欢迎他,相信大姐的情形也是一样的。
  “以前还好,现在是变本加厉了。”林琦见到权美环的次数最多,所以对她在霍家的生活有个大致的了解。
  “既然如此,那还待在这儿做甚?霍夫人,要不就先与我们回去林府吧。”林绿氏开口道。
  这一声换得林栋满眼满心的感激,他也有意要生母暂时与他们先行回去,这霍家欺人太甚,大不了就再度和离,权美环再如何也还生养了他。只是这话他说不合适,二姐说也不合适,惟有林绿氏这林家的当家主母开口最合适。“没错,要不就先与我们回林府再做打算。”
  林绿氏看了眼林栋,心里明白自己刚才那大方一言是说对了,其实她没那么心大,接权美环再入林府,自己本就巩固的地位会不会受到威胁,她并不知道,但却能很清楚的明了,两人要共处得好,必有一方妥协,而那人是她无疑。
  这血缘亲情并不是她这个半路子的二娘能相提并论的,其实李老娘的话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当然这些隐秘心事她不会诉之于口,也说不出来,不然她必会与这三个孩子生份了。
  “对啊,你就与我们回去吧。”林琦一把拉住权美环就想要回转上马车。
  权美环却是轻轻地挣脱她的手,抵受住内心的诱惑,她不再是被父母养在温室里面自私的娇花,外面的风雨已教她学会为人处事,这二女儿的婚事未定,她不能再闹出什么丑闻来影响了她,毕竟切肉不离皮,总有好事者会将二者联系起来。
  “我毕竟是霍家妇,此间离开终是不妥。”她道,看到儿女皱眉,她一手握着他们一人的手,“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为我不值,但当初娘就选错了路,现在再回头也来不及了,娘对不起你们,现在更是不能再拖累了你们……”说到此处,她眼泛泪光。
  林绿氏听得也觉得眼睛泛酸,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其实私心归私心,她还是十分同情权美环的,爱了大半辈子才发现良人是狼人,也难为她能忍下来。
  “可现在明显是他们不开门让你进去。”林琦并不是容易感性的人,还是语气不善地道,“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顾虑什么面子问题?面子能当饭吃吗?”
  “二姐说得是。”林栋也不忍看亲娘太过于委曲求全,他并不是死读书的人,而且经历过人生的起伏,自然也不是温室里面长大的。
  权美环其实心动不已,若能回得林家那是太好不过,但她不能再如此自私,正要再说什么劝服他们之时,就听到身后的门“咿呀”一响,她回头一看,就看到霍堰沉着脸站在那儿。
  她果然没有猜错,之前是这男人在给她难堪,只因她没有与他一道儿离席归家。
  夫妻二人均是忍火对视一眼,权美环这才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好了,夜已深,你们还是先行回去吧……”
  林琦瞪视一眼权美环,然后又瞪视霍堰,“他这么对你,你还要不离不弃?”
  “他再不好,现在也是我的夫君。”权美环无奈地道。
  林琦顿时气恼地甩开她的手,返身就去上马车,再待下去她指不定要吐血,实在受不了这鸟气。
  林栋不若林琦的火暴脾气,不过心塞还是有的,“那你也赶紧进去歇息吧。”看了眼门后阴影中的霍堰,他的声音略有提高,“若是在霍家受到了委屈,你就回来林家吧,好歹我们身上还流着你的血。”
  这是小儿子第一次松口,权美环却是波流满面,她以为一辈子都得不到他的谅解,现在他还愿为她出头,不管这话的真实度有多少,就算这会儿死去她也甘愿了。
  霍堰听闻只是隐忍着怒火不发作,毕竟他不想休了权美环。
  林绿氏不好说些什么话,只是拍了拍权美环的手,然后拉着林栋离开。
  待得林家的马车在襄阳侯府的侍卫簇拥下离开,权美环这才拿袖拭泪转身向霍家大门而去。
  “终于舍得回来了?”霍堰阴阳怪气地出声。
  权美环心情糟糕透顶,懒得与他再起争执,无视地越过他就往里面而去。
  霍堰因她的无视而动怒,一把攥紧她的手臂,“我问你话没听到吗?”
  “松手。”权美环冷声斥道。
  霍堰闻言反而握得更紧,“你没有资格命令我,权美环,你别忘了你是霍家妇,不再是他林则的妻室,这辈子你生也好,死也好,也只能与我一块儿。”
  “霍堰,你真让我恶心。”权美环怒道。
  “恶心?”霍堰脸庞扭曲地重复这个词语,“我再如何恶心,也是你选的,现在你想要后悔,可惜没有后悔药吃了。”
  权美环听闻,不禁对这男人狠踢了几脚,这反而惹怒了霍堰,当即就还以颜色。
  两人在这门口处打了起来,那躲起来的门房赶紧进去向另外的主子汇报。
  林家送权美环回来的事情,其实他早就收到了消息,对这事他没有多少感触,毕竟是血缘至亲,林家人再气也不会不理权美环的,在这点上他能理解,反正不打算接触林家人,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出面。
  却不曾料到父亲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他听后皱紧浓眉,板着脸迅速赶到大门口。
  果见父亲与继母在那儿吵吵闹闹拉拉扯扯的,他顿时怒喝一句,“这半夜三更的,你们是不是想让周围的邻居看笑话才满意?”
  看到儿子出面,霍堰的老脸有几分挂不住,毕竟因为妻子与前夫的子女来往而找碴,说出去也丢人现眼。
  权美环一把甩下霍堰,转身就走,经过霍源身边时,“好好管管你爹,他不要面子我还要。”
  抛下这话,她不去看霍源难看的脸色,带着一肚子气当即离开。
  “权美环,你给我站住——”
  “爹!”霍源放重声音怒喝。
  霍堰这才收敛一些,此时妻子已走远,他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儿子,“她这是欠教训,我……”
  “继母没说错,爹,我们家虽然没了爵位,但这脸面还是要的,你与她在这般计较,传出去真好听?”霍源对于父亲也是相当无语,“再说我现在谋求在京中留任,你就别给我再添乱,好好与她处吧,毕竟你们少年时代爱得那般死去活来,现在闹成这样给谁看?”
  最后的话不禁带上了几分讥嘲。
  霍堰脸色悻然的不好接话,对儿子,他还是有所亏欠的,毕竟当时他对他的关心太少了,“我也不是存心与她闹,只是她现在都已是霍家妇了,还管林家的事情做甚……”
  “林家那三个终归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霍源一语中的。
  霍堰当即没话,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他就能明白权美环的心思,只可惜他从来只考虑自己,甚少为他人着想,只是年老要靠儿子奉养,这才表现出对儿子的关心来,不然一如他待那几个庶女般,给口饭吃饿不死就算了。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林珑在送了丈夫上早朝后,就带着俩宝贝儿子到叶钟氏的院子去请安,其实叶钟氏并不在这条上苛责她,但她还是没有要紧事就过去,在这点上叶钟氏是相当满意。
  一看到俩宝贝孙儿,叶钟氏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边抱着一个坐着,听着他们奶声奶气地唤着并不清晰的“祖母”二字,她也能高兴个半天。
  林珑在一边看着他们祖孙亲热,一面指示绣缎等人上早膳,“我们还没用早膳呢,特来叨扰婆母了。”
  “一家人说这些客套话做甚?你们能来与我一块儿用,我高兴着呢。”叶钟氏笑道,还在俩孙子脸上落下一吻,“是不是啊,祖母的乖孙儿?”
  叶耀庭和叶耀辉都起身一人一边用口水洗着叶钟氏的脸庞,乐得叶钟氏开怀不已,丝毫不嫌弃俩娃儿的口水。
  林珑笑着掏出帕子,阻止这俩小子继续用口水来荼毒叶钟氏的脸庞,“婆母,他们太调皮了。”
  叶钟氏接过林珑手中的帕子把俩孙儿的口水擦去,“不碍事,小娃儿哪个不这样?再大点你与尧哥儿就要愁眉苦脸了。”
  林珑给俩儿子整理身上的小衣,这俩儿子都抱着她不停地唤“娘”,她的心顿时甜得都要冒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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