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刘瑜的谋划
不过能与司马光走动,倒是很多人愿意,当下便有三两人表示愿往。
于是刘瑜就叫他们去请司马光过来交接。
司马光来得很快,满脸春风,见着刘瑜,倒是没有枢密院那剑拔弩张的险恶:“子瑾虽偏执了些,于治案上,却教人心服口服。依老夫看,放一任提刑,一展所学,必是一路百姓之福啊!”
这话示好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外放出去当提刑官,也就是提点某路刑狱公事。
这不是法医啊,这是路一级的司法机构长官!
主管刑狱之事,并总管所辖州、府、军的刑狱公事、核准死刑等等。
而且也有权对本路的其他官员和下属的州、县官员实施监察。
更重要的,这是个差遣,没品级。
只要有大臣举荐,能力过得去,就能去干。
要说刘瑜听着完全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他实在无法认同司马光的三观,所以也只是笑笑拱手道:“涑水先生不可如此戏弄小子,教旁人听着,知道的说一声先生诙谐,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子狂妄。”
两人似乎全然不见之前的针锋相对,司马光开怀大笑。
刘瑜咬了咬牙,他能周旋得过来,不代表他喜欢干这事。
所以他觉得还是早点把正事干完,让司马光走人为好:
“先生身负东华门外刺客案总办事务,如今结案,人犯及涉案诸件,就此交割吧。”
司马光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请富相爷开口,又去学士院上下沟通,为的不就是刘瑜不从中作梗么?所以在皇城司的十数亲事官、秘阁的十六名官员的注视之下,刘瑜便把那个铁筒拿出来,旋开之后取出那卷纸,上面火漆依旧完好。
刘瑜教司马光签押了文书,连同牢里五个还活着的铁鹞子,一并交割给司马光。
至于司马光怎么处理,这就不是刘瑜该管的事了。
不过刘瑜还是叮嘱了一句:“这五人若在开封城内见着,必杀无赦!涑水先生,到时却就不是小子扫您的面子了。总不能任由夷狄,乱我中华!”
这点司马光倒不在意,这五人,他马上就送出城外去,教他们拿了东西,回西夏去,怎么可能还让他们在开封城里流连?
所以这一次,难得司马光和刘瑜,两人都没有翻脸,平和收场。
不过那五个铁鹞子上了牛车,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却对司马光说道:
“没有找到我们要寻的物件,我们是不会回去的,就算死在宋国,我们也不害怕!”
“当铁鹞子再次踏入宋国的京城,就不是我们十几人,是三千人!三千铁鹞,你们宋国将在马蹄下呻吟!”尽管被刑求得混身是伤,但五个铁鹞子,却没有一人哼半声,反而疯狂大笑,眼中尽是嗜血的气味。
司马光长叹了一口气,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养好伤吧,那东西,老夫自会帮你们寻得。”
“两天!两天如果你拿不到,我们就要用自己的办法来取得!”
另一个铁鹞子左眼肿得睁不开,半面披血,却嘶叫着道:“我们知道,那东西就在那姓刘的小官手中,你拿不到,我们自己杀了那姓刘的小官,自然就能得到。”
司马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让随他来的仆人,架着牛车,去把那五个铁鹞子安置下来。身边长随看着牛车远去,却低声向司马光问道:“老爷,这图样总得去上缴备档吧?您在皇城司,已经签押了啊!上缴备档之后,两天之内要弄出来,不太可能啊!”
备档之后,诸位相爷肯定就会叫人抄录,叫能工巧匠聚集,两天之内,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弄得出来。
司马光双手背在身后,仰望着雪后的天穹,长叹一声道:“三千铁鹞子啊,大宋如何抵挡得住?要是他们真的来,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三千铁鹞子啊,十几人,就把京师搅得一团浆糊也似的,要是三千这样的杀才,这大宋国柞如何延存?”
说着他禁不住的颤抖,刚才那五个铁鹞子,哪怕是有刑求伤势在身,但一个个,那眼睛,那气势,简直就是野兽!择人而噬的野兽啊!司马光真的感觉到心惊胆跳,不能自己。他不是韩琦这种挂过帅的文臣,更不要提范仲淹这种把儿子扔去前线,和士兵一起作战的人物。
所以遇着铁鹞子这种百战余生的精兵,那种全无顾忌的血气和戾气,司马光真的受不了。
但他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你也听着,他们找不到,就要去刘子瑾,刘子瑾手上又没图样,拿什么给他们?给他们吧,不要拿去备档了,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周全刘子瑾,便是有什么怪责我的言辞,我担下来就是了!”
那长随听着,感动得眼角都湿:“老爷,您太苦了!”
“这没什么,我身为大宋的臣子,自当为国分忧啊。去吧,找几个医师,帮那几个夏人看看。然后,把这东西交给他们。”
“是,老爷。”
入了轿子的司马光,他所不知道的,是牛车后面,至少有三路人手跟着:
七八个纹花了臂膀的大侠,混在人群之中,远远缀在牛车后面;
还有五名皇城司的亲事官,卸了甲,只在锦袍内缚了护心镜,穿行小巷,翻攀围墙,这一路,跟得比较专业,两人已越过那牛车,三人以与那牛车前进路路线,大抵平行的方向跟着;
最后还有郭清与鲁斐带着的二十名街道司士兵,略为显眼地推掇开行人,跟在后头。
而这时皇城司里,李宏正对刘瑜禀报道:“先生,事已办妥。”
“等我写完这份奏章再说。”刘瑜平静地对李宏说道。
不多时,吴十五快步入内来:“少爷,小的已将七位兄弟引到。”
“山上安排好了么?安家银子给了么?嗯,那就好。李宏,给他们甲胄军器,没事,我签押,出了事找我。”刘瑜头也不抬,专心毕志地写着那份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