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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虽说如今是再没人能看着她了,可她到底是个王妃,若是天天出门,只怕这叶城官员也有些说辞,谢清溪不愿让陆庭舟蒙羞,索性就不出门,每个月顶多就是来冯小乐的铺子转一圈。
  等她挑完东西了,冯小乐送了她出门,结果在门口就看见小貂。谢清溪没想到小貂会在这里,她有些惊讶,随后便笑了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给桃花姐姐送绣线,”小貂垂着头,手里头还挎着一个篮子。
  谢清溪转头看着冯小乐,他立即拍了脑袋说道:“我姐前两天在玲珑坊订了丝线,不过掌柜的说有几种卖没了,要过两天,是不是这线到了?”
  “还有一种没有到,不过掌柜让我先给桃花姐姐送过来,怕她急着用,”小貂抬头看着他,还伸手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篮子上头还盖着一层蓝布。
  冯小乐招呼她进去,说给她拿钱,谁知她摇了摇头:“还是等下回桃花姐姐去铺子里头,亲自给掌柜的吧。”
  “那你进来喝口茶吧,这外头也挺冷的,”冯小乐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便说道。
  她还是摇了下头:“我得赶紧回去了,师傅说今天要绣三个荷包才能回去的。我才绣了一个。”
  谢清溪见她转身要走,便叫住她:“小貂,你住我的马车,我送你一程。”
  玲珑坊和王府并不在一处,不过她看小貂穿得并不厚实,这会浑身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小貂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谢清溪便伸手去拉她,她的手真的很冷。
  小貂大概也没想到谢清溪会亲自来拉自己,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朱砂临上车前吩咐车夫去玲珑坊,接着就关了车门,此时小貂坐在侧边的椅子,而朱砂坐在她对面。
  谢清溪将自己的汤婆子递给小貂,说道:“来,捂捂手吧,瞧你手凉的。”
  小貂的手真的很冷,就跟那冰块一样,方才谢清溪摸的时候也冻得一激灵。谢清溪从前一世开始就是最瞧不得这些老人和孩子受苦了,小貂虽有十三岁了,在古代算是个待嫁的姑娘,可在现代不过就是个读初中的小丫鬟。
  如今她同她哥哥相依为命,而且她哥哥身体还不好,每个月两个人赚的银子大部分都要拿去买药。
  “女子身子本就属阴,所以就更加不能冻着,你要多穿些衣裳出门,要不然对身子不好,”谢清溪还没出阁的时候,每年到冬天萧氏看管她特别严格,而且每日都要让人煲暖身的汤给她喝。
  小貂突然抬头,看着她说道:“对不起。”
  谢清溪没明白她的意思,正要问怎么了,就见迎面一阵香味飘过。而对面的小貂早已经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朱砂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就昏了过去。
  而谢清溪的最后一眼,是小貂眼中闪烁的泪花。
  此时还在外头驾车的车夫,突然听见车门被敲击了两下,他立即高声问道:“朱砂姑娘,怎么了?”
  “王妃娘娘吩咐现在出城去,”此时‘朱砂’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车夫立即惊讶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突然出城?”
  “王妃娘娘吩咐了,你便照做就是,”‘朱砂’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车夫不敢再问,直接便驾车往城门口去。而一直跟在后面的侍卫,此时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侍卫队长忍不住打马上前,问车夫:“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王妃娘娘吩咐说要出城,”车夫虽然回了话,可是手上驾车的动作还是没敢停。
  但侍卫队长立即觉得不对劲,便喊道:“停车,停车。”
  车夫没得了王妃的吩咐,自然不敢停车。而侍卫队长只得又让他放缓速度,待这边车夫放慢了速度,他便打马到车窗便,恭敬地对里头说道:“王妃娘娘,为何突然出城?”
  “王妃要送小貂姑娘出城,你们只管跟着便是,”此时‘朱砂’的声音再次想起。
  侍卫队长听出这确实是朱砂的声音,心头微微一松,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如今城外并不安全,还请王妃娘娘三思。”
  “王妃行事还有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说三道四不成,”‘朱砂’的斥责之声响起。
  侍卫队长愣了一下,随后‘王妃’浅浅淡淡的声音响起,“好了,我要送小貂姑娘出城一趟,有你们在,自然是安全的。”
  这侍卫队长听见谢清溪的声音,忍不住安心,他立即便道:“属下明白。”
  陆庭舟是在大营里面被找到的,谢清湛亲自过来,他见着陆庭舟便急道:“清溪不见了。”
  ☆、第200章 唯一弟子
  第两百章
  陆庭舟看着面前的马车,早已经空无一人,而鎏金汤婆子此时滚落在马车地板上。没有血迹,没有挣扎痕迹,马车甚至看起来都完好无损。
  他回头看了一眼左边,那里躺着一排的人,卫戌正在给他们检查。没一会,卫戌站了起来,他走到陆庭舟身边,低声道:“王爷,他们都是被曼陀花粉致昏。”
  “除了王妃娘娘之外,其他人都在,”卫戌眼中有些担忧地看着陆庭舟。
  这队护卫之中,有一个是长庚卫的暗卫,可这次居然也中招了。如今王妃娘娘失踪了,而这些侍卫和丫鬟都还在,卫戌害怕王爷一怒之下会要了这些侍卫的命。
  谁知陆庭舟朝那边扫视了一眼,便淡淡道:“将他们都带回去。”
  卫戌刚放下心来,就听陆庭舟森冷道:“我要一个一个审问。”
  朱砂是最先被弄醒的,她是陪着王妃娘娘待在马车之中的,所以她的供词是最重要的。刚到了王府,她就醒了。
  陆庭舟并没让人将她关在牢房之中,此时朱砂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对面的谢清湛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而朱砂则是摇着头,眼中满是泪水,她捂着脸说:“是小貂,她上了我们的马车,然后在马车里头*了我们。”
  “不是的,奴才是听了朱砂姐姐的吩咐,才往城外走的,”被绑起来的马车夫一脸惊惧地说道。
  侍卫队长看着面前的卫戌和王爷,若不是他此时还被绑在椅子上,他恨不能立即跪下请罪:“是奴才失职,当时王妃和她身边的侍女都吩咐了要往城外去,说要送那个叫小貂的姑娘。奴才虽觉得不妥,并不敢违抗王妃的命令。”
  “小貂不见了,”谢清湛在审问了这三个最主要的人之后,便失神地说道。
  朱砂是谢清溪的贴身婢女,她身家清白,而侍卫和马车夫的供词却又都说后面听到了朱砂和清溪儿的声音了。
  谢清湛忍不住捂着脸:“是我害了清溪儿。”
  “那不关你的事情,”陆庭舟说道。
  此时裴方从门外进来,他看着里面坐着的两人,轻声说道:“穆青被带回去来了。他今天还在铺子里当差。”
  “说,小貂把我妹妹带哪儿去了?”谢清湛红着眼睛看着穆青。
  而穆青此时一脸茫然,他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谢清湛,颤抖着说道:“六,六少爷您说什么呢?小貂在玲珑坊呢。”
  “到现在你还嘴硬,我……”谢清湛霍地便要起身,却一下子被陆庭舟拉住了衣袖。
  陆庭舟看着面前的穆青,显然他一脸迷茫,如果说他真的知道这事,那只能说他隐藏的太好,若是他不知此事,“小貂是你的亲妹妹吗?”
  “是,小貂是小的亲妹妹,”穆青迅速说道。
  “撒谎,”陆庭舟瞧了他一眼,立即便斥责道,“如果你这时候还不想说实话,那我就只能给你上刑了。”
  “来人,”陆庭舟喊了一声,立即便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来人拱手便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人交给你们,务必要给我问出实话来,”陆庭舟看了穆青一眼,淡淡说道。
  陆庭舟起身便往外走,而谢清湛则站在原地望着母亲,他走到门口时,便回头看着清湛说道:“清湛,你不会想看见的。”
  谢清湛知道他的意思,他咬着牙不再过问,径直往外面走。穆青一见他走了,便立即凄厉喊道:“六少爷,您要救我啊,我真的不知道。”
  陆庭舟出了房门便径直往外走,他穿过花园,来到王府的最西面,这里谢清湛极少过来,这是王府库房的所在地。他们一直穿过回廊,只有路的两旁有专门的灯座,半人高的亭子模样,此时灯亭是点着的,一路上每隔十米远便有两座灯亭,一左一右地守候着。
  谢清湛并不知陆庭舟要将自己带到何处,又或者是他要前往何处。如今他只是跟在他身后,入夜后风吹的越发地厉害,他们身上都披着鹤氅,身上虽然裹得严严实实,可心里头却一个劲地开始漏风。
  谢清湛觉得自己太蠢了,居然就这么相信了别人。
  可这会他连自责的话都不敢说,他得先找回清溪儿。前面陆庭舟亲自提着宫纱灯,风一吹八角美人灯便提溜地转着。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前面绵延不绝地灯亭,指引着他们的方向。谢清湛只一路跟着陆庭舟,一直走到了一个小院之中。
  院子门口守着两个人,见陆庭舟过来,只帮忙推开了院门。谢清湛跟着进了院子,因着天色太暗,只有院子屋舍回廊下挂着两盏大红灯笼。谢清湛借着这两盏灯朝四周看了一眼,只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小院子。
  可是他看着院子的摆设,竟是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着,但是又因天色太暗,并不能确定。
  待走到门口,陆庭舟在门前停住了,抬头看了眼里面,他突然抬手轻轻敲击了一下门框。谢清湛站在台阶下,听着这寂静之夜中回荡的敲门声。
  里面没人回答,只是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陆庭舟进去之后,谢清湛想了想也跟着进去了。陆庭舟穿过客厅往左边走,那是一间书房,墙上挂着一副字,龙凤凤舞很是大气。
  “成先生,”陆庭舟将手上的宫灯吹灭,随后便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对面书桌后面正坐着一个人,那人知道他们进来,却依旧还是坐在椅子上,一手持书一手翻页。
  此时他似乎看到正兴起的时候,头也不抬,而先前给陆庭舟开门的人,见着他这模样,立即便有些不悦,怒道:“成先生,王爷来了。”
  他虽语带怒气,可言语间却还算是客气。
  “终于捕猎的人,却被鹰啄了眼睛,”成是非此时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似乎早已料想到这样的结果。
  陆庭舟脸色立即变了,他微眯眼看着成是非,最后才沉沉道:“看来成先生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看他,长庚卫的人一向嘴紧,只是今晚晚膳送晚了半个时辰,我想是因为女主人不在家吧?”成是非抬头看着陆庭舟。
  从事发到现在一直还算沉着的陆庭舟,突然拱手深深朝着成是非鞠躬:“请先生救救清溪。”
  成是非也回望着陆庭舟,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猜想他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半晌之后,他突然问道:“你们陆家是不是每代都要出个情种?”
  陆庭舟并不知他突然说这话的意思,但依旧恭恭敬敬地拱手弯腰。
  “一向算无遗策的恪王爷,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将王妃劫走了,我想你肯定很恼火吧,”成是非站了起来,此时他站起来,可是他起身的时候还是扶了下面前的案桌。
  谢清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他是成先生。这个认知显然让他迷惑,就在不久之前,谢清湛还听到谢清溪在叹息,这世上只怕再找不到比成先生更潇洒自在的人了,可如今这个原本应该不知在哪座孤山中的人,却独居在恪王府的院落之中。
  “这次是我一时大意,所以我恳请先生去救救清溪,”陆庭舟依旧没在意成是非的嘲讽,恭恭敬敬地说道。
  前一刻成是非还是他的阶下囚,这一秒他就能恭恭敬敬地弯腰请他去救人,就连成是非都不得不佩服这位王爷的厚脸皮,以及不拘一格。
  他说:“你手中有长庚卫,若是真的要想找出清溪,只怕三日之内必有消息。以你对清溪的感情,你肯定会亲自前去救她。可如今你却来求我救人,那只说明你有比这更重要、更无法撒手的事情要做。”
  陆庭舟依旧垂着眉眼,身体弯曲,就连细长的脖颈此时折成一个弧度,一个恭敬又微妙的弧度。
  “原来鞑靼真的又要进犯了,这次他们肯定和五胡之间达成了协议,”成是非依旧扶着案桌,可是眼睛却瞥到另一边,盯着护着厚实窗纸的窗棂看去,却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话。
  谢清湛越听越心惊,他没想到陆庭舟居然要来求别人救清溪。他想开口,可是如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成先生是清溪的先生,可如今他明显是被陆庭舟拘禁在这个院子之中。
  “先生虽陆氏皇族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可是如今鞑靼大军随时都会进犯我大齐边境,到时候受难的必是大齐的百姓。我恳请先生以天下为重,”陆庭舟再次开口求道。
  他语气中竟是请求的意思,清溪必是被那些异族捉去了,至于是鞑靼人还是五胡人,他至今都还没有消息。但不管是哪种人,他们的目标必定是自己。
  “可这天下又与我何干呢,”成是非此时转头盯着案桌,上面摆着的那本书正是这几日他在看的塞外异志,上面记载着详细地关于鞑靼人和五胡之人,讲述他们是缘起何处,以及一直的发展过程。
  陆庭舟此时突然抬头,问:“那如何为了清溪呢?她是您的弟子,如今她有难,还请你施以援手。”
  成是非转头看着陆庭舟,待看了许久之后,才淡淡道:“当初若不是因为清溪,只怕你也不会留我一命吧?”
  陆庭舟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成是非,恳求道:“请先生看在清溪是您唯一弟子的份上……”
  “我去救清溪,让我去,”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清湛突然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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