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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然后……白怀有奉命去庄家接媳妇儿。本想着大不了是挨顿训而已,哪知他才踏进庄家的大门,就听“咣当”一声,大门紧闭。
  结果就是…庄氏的哥哥们挨个揍了他一顿。
  白怀有当然不是那种等着挨打的性情,可搁不住庄家的男丁多啊!完全不用下人帮手,光是哥哥们还有侄儿们就将他秒杀在地。
  娘的,敢动,敢动挨的更厉害好嘛!
  白怀有回家的时候连亲娘都认不出他是谁了。
  白夫人哭着让白程锦给儿子做主。
  可这事儿是他们儿子有错在先,白程锦又不想断了和庄家的关系。再说了,他们儿子也就是看起来惨了一点,至少…命还在呢!
  那一篇就算揭了过去!
  谁都以为白怀有会因此而长点记性,可要知道本性是印在骨子里的。
  这不,这一回竟让他拐骗了一个良家的女子。哄骗人家的时候,许诺了要娶回家做平妻。
  就算不提门第,这事儿若是让庄家知晓了,白怀友还能有小命?
  白怀有本是打着玩儿完了就扔的心思,一不小心那姑娘就有了身孕。
  女人是衣服说脱就能脱掉,可自己的种总不好流落在外。
  再者,人家虽说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却有一个哥哥在大司寇的府里做帐房。
  眼看就要捂不住了,白怀有只好求助老娘。
  白夫人是忘不了庄家的凶悍,想了一夜,预备使人将那姑娘接进城东空着的院子里。
  那里虽说没有盖起大片的宅子,只有两进三出,可想盖尽管盖,她还会把那一大片地的地契也给他们的。
  等于是要给白怀有养个外室,反正他也没有入仕。
  这事儿交给旁的人白夫人不放心,这就把地契交给了老六白怀寄。
  白怀寄……他五哥的外室还没有接到城东的宅院里,几杯小酒一下肚,连地契也输了。
  白怀寄这个时候陡然清醒,亮出了白家六爷的身份,要求赌坊的老板给他两天的时间,筹齐了三千两现银好赎回地契。
  对于白家的六爷来说,筹齐三千两银子不算什么难事。
  可是不巧的很,那赌坊的老板正好是萧景的人。
  五年之前,萧楠成了萧景。
  他想要为萧家做一点事情,就在长安城中,“织”了一张网,只盼能为他爹出一点力。
  五年之后的萧景想要娶妻,又害怕自己会寿命不长,满心想的是为心爱的女人做点事情,哪怕是留条后路也行。
  他不断地扩张着长安城中的势力,这才叫心腹冒齐在城西开了那家赌坊,为的也是继续扩大人脉和势力。
  是以,萧景真不是有意算计白家,就是个再工于心计的人,也算不准白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个纯属误打误撞。
  也算是白家时运不济。
  总之一句,萧景有地契在手,那他还等什么呢!
  他寻了看似和萧家没有多大关系的刘家,就是新任平王妃的娘家,由刘家的家主刘吉上书皇帝。说的是,高远公主府的位置已经选好了,有地契,有银子,就差皇帝下旨动工啦!
  小皇帝最喜欢下的就是这种没有压力的圣旨,也没问地址选在了哪里,不仅下了圣旨,还赐了百两黄金以示资助。
  萧家请的工匠拿着圣旨,推翻了昔日白家建起的围墙。
  一得知消息的白程锦不止跺脚,还骂了娘。
  带着人去萧家理论,萧景笑笑地拿出了地契。
  白程锦惊得合不拢嘴,他当然不会以为萧景偷了他们家的地契。
  可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出了家贼?
  白家和萧家斗了好几十年,从没有像今年这般接二连三地吃闷亏。
  如今白程锦不止怀疑家中出了内鬼,甚至还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白家的上两代倒是出了不少的牛人,譬如白程锦的爹白岑。三十年前,白家能够借地契的事情压萧家一头,从头到尾都是白岑策划的。
  可谁又能想到,三十年后,萧家用那块地阴了白家一把呢!
  白程锦一回了家就大发雷霆,首先拷问的是握着白家所有契约的老妻。
  白夫人又是心惊,又是生气。
  气恼自己的五子和六子没有一个是靠谱的,可又怕说了出来,丈夫就要拿两个儿子出气。
  白夫人只是哭泣,并不言语。
  白程锦一时拿她没有办法。
  可哪有查不出来的实情呢!
  白程锦查出真相的这一天,请了家法,“关照”了六子白怀寄。
  至于五子白怀有,则是被他送去了儿媳庄氏的娘家,自会有人收拾的。
  别问白程锦是个什么心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觉得自己快要争不下去。
  可如今的白家,后继的能是谁!
  ☆、第40章 于
  老的一代即将老去,新的一代还参差不齐。这恐怕是各个世家最担心的问题。
  担心自己的家族后继无人,不能延续以前的辉煌。
  担心自己的家族没有佼佼者,不能开创新的荣耀。
  不能将家族托付到可靠人之手,老去的那一代人就是死了都不会闭上眼睛。
  总之,各种各样的担心。
  不止大周的白家有这样的烦恼,就连南朝赫赫有名的赫连家族也正被这样的事情困扰着。
  与白家的烦恼不同,赫连净土担心的不是没有继承人,而是他培养的继承人后选一个一个都太强劲。
  作为一个男人不可以没有野心,但如果野心太大很可能会赔上性命。
  尤其是世家的当家作主人,一不小心就会赔上全族的生命。
  赫连净土得了一种很难治愈的疾病——选择障碍症。
  这一次的入仕,到底是让赫连懿、赫连翔还是赫连上去?他迟迟拿不定主意。
  若是高远公主没有去大周,若是瑞王没有战死,赫连净土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犹豫。
  作为赫连家旁支子弟的赫连上,一直是他心目中的首选继承人。
  这是个聪明好学、善解人意,又能够在任何场合把握好分寸的少年。
  差就差在赫连上是旁支,出身不够体面而已。
  想当初还有高远公主府的力量作为填补,可如今……
  怎一句造化弄人,让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历经了各种沧桑的白首翁,都忍不住一声叹息。
  今日是十一月初一,大周那里来的消息,说是高远公主要在十一月初三,也就是后天和萧家的武烈将军萧景成亲。
  萧景乃是大周的中流砥柱,虽只是个将军,可他的战功,绝对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十年前的大周和大齐,一直是大齐将大周压的死死的,每到冬天黄河结冰,大周都要派出兵力砸碎了黄河上的结冰,以免大齐的兵马趁机渡河。
  而最近的五年里,大周和大齐交手三次,都是由萧景带兵将大齐打的落花流水,还有一次差点将大齐的宜阳攻了下来。
  大齐就此难振雄风,到了去年冬天,心惶惶的大齐皇帝,率先派兵砸碎了黄河上的结冰。
  可以这么说,大周的萧家正如日中天,萧景是功不可没的。
  赫连净土如实报给了真元帝听。
  那个和他一样已经成了白头翁的皇帝,遥望着北方,良久才说了一句:“阿愫是个聪明的。”然后就是……无言长叹。
  其实皇家和世家也差不多,选不出后继人伤心,选出了后继人却不如预期也伤心。
  赫连净土小心翼翼地和真元帝道:“太子他……昨日是喝醉了,才会冲撞皇上,父子没有隔夜仇,皇上……”
  真元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说下去:“朕那个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朕知道的最清。他不过是怨朕将他阿姐送去了大周……”
  他的发妻真元皇后所出的一女和一子,性情恰好是反了的,女儿从小就不爱哭泣,儿子却是摔掉根寒毛都要掉几滴眼泪的。
  一想起发妻……顿了一下,真元帝又道:“派人往大周送一船上好的苏绣和蜀锦,好叫高远公主有穿不完的新衣。还有她的封地,叫许宗好好管理,一切的一切都如她在南朝时一样……宝音那个丫头是最不耐冷的……”
  谁都无法真正摸清真元帝的想法,说他绝情,他却每日都要去真元皇后生前所居的寝宫瞧一瞧。
  说他有情,高远公主临去大周之时前来拜别,他都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更有意思的是,他每日将太子秦缨骂的狗血淋头,不让他监国,也不给他任何差事。
  以至于大臣们无不揣测太子最终是要被废掉的。
  可已经如此揣摩了五六年,太子却还是那个太子,依旧每天被骂的狗血淋头。
  赫连净土自问高深不过真元帝。
  再说了,虎毒不食子,就算是皇帝也可以心疼儿女,加上高远公主又是真元帝的长女。
  昔日,真元帝三十一岁得此一女,高远公主的受宠程度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
  赫连净土领了命,正要下去的时候,就听真元帝似无意般提起:“早两年就听说赫连家的上公子以武艺超群名动建康,朕的羽林卫缺了一个左监,年轻人总是需要多多磨练……”
  赫连净土愣了一下,道:“谢皇上隆恩。”
  人生就是这样,犹豫来犹豫去无法作出决定的事情,就这样因着别人的一句话而一锤定音。
  十一月初三,真元帝下了圣旨,封赫连上为新任的羽林左监,秩俸六百石。
  这一日,也正是南朝的高远公主和大周的武烈将军成亲的时间。
  建康城外百里的渡口边,停靠着三艘载满了各式物品的船,正要一路向西驶到大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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