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节
顾轻寒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起。
上官浩却不肯,继续向她磕了三个响头,“求求你了,救救我哥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救救我堂哥吧。”
顾轻寒停在半空的手顿住,有些恍惚起来,并没有回答上官浩的话。
上官浩心里有些没底,生怕顾轻寒不肯帮忙,他再不懂事,也知道融城这一战是至关重要的,关系着裴国的荣辱成败,一旦被破,他所有的亲人,很有可能都会在这一战中丧生。到时候家,国,亲人,全部都没了。
见顾轻寒没有反应,心里七上八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求救似的看向白若离,希望白若离能够帮一把。
白若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顾轻寒决定怎么做便怎么做,他不想违抗她的意思,也不愿违抗,何况,裴国的灭亡只是早晚罢了,即便躲过了这次,把所有潘王都灭了,还有卫国,还有流国。
这是大势所向,本来就是大鱼吃虾,吓吃泥,凡是帝王,谁不想自己的领土扩张,成就一代霸王。
“只要你帮我保住融城,要退他们,今后,我一辈子都跟着你,伺候你,绝不离开。”上官浩有些哽咽的道。
他实在想不到,除了自己的身子,他还有什么可以求顾轻寒帮忙的。
“你不再怨恨我,打掉你的孩子?”顾轻寒悠悠的问道,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情绪。
上官浩低头看着地地,将眸子里的泪水咽了进去,手指紧紧攥着身上的衣服,攥得青筋暴涨,半晌,才松开拳头,低声道,“不恨。”
顾轻寒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攥住他的下巴,逼迫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慌?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可以骗人,但是你的眼睛骗不了人,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把那件事忘掉,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对你的好,你都看不到吗?你的眼睛到底长哪里去了。”
顾轻寒一把将上官浩推开。
上官浩身子一个趔趄,站立不稳,直接栽倒在地,泪水汹涌而下。
顾轻寒蹲下身,揪住他的衣领,暴吼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有良心吗?就那么无耻吗?还要你用身体来求我?如果我想要你,你觉得,你这半年来能安然无恙吗?你难道就不能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木头都会开窍,可是你呢,你的眼睛到底长哪去了?”
顾轻寒一边说,一边狠狠的将上官浩推开,稳力平稳胸膛的剧烈起伏,眼里滑出一抹泪水,袖子随便一擦,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将眼中的泪水快速擦掉。
呵,呆在她身边,一辈子伺候她……呵……是不是她眼睛瞎了,竟然会看上这种男人。
半年都过去了,她该做的,能做的,全部都做了,她还能怎样?为什么就不能睁开眼睛,重新认识她,非要活在那过去。
上官浩愣住了,怔怔的看着悲伤中的顾轻寒。这样的顾轻寒是他从没有看过的,悲伤,失望,心痛,气愤,甚至绝望……
白若离从后面抱住顾轻寒,无声的安慰着。
心里划过苦涩,上官浩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多想顾轻寒的心多放一些在他身上。就像她说,是木头也开窍了,都半年过去了,顾轻寒为了他,多少次出生入死,险些丧命,只要长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到她对他的情深义重,何必一直记挂着以前的事。
即便是他这个外人,也能感受得到顾轻寒对他的好,以前就算打掉他的孩子,他也相信,她是有苦衷的,为什么他就看不懂呢。
顾轻寒微微挣开白若离的怀抱,生怕碰到他腹中的孩子,平复了半天的汹涌,才平静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上官浩。
看着他红着眼眶,疑惑不解,怔怔的看着自己,忽然发现自己很累……很累……
她抛下一切,亲自将他送到裴国。真的值吗?
楚逸,段鸿羽,还有无名,他们到现在,也不知怎样。若离身怀六甲,还要跟她到底奔跑,食不裹腹,还有流国,她已经离开几月了,暗卫一次次发来消息,速回速回,朝中暗流涌动,怕是要变天了。
可是她一拖再拖,仍不是放心,将暗卫送他回去……
咽下心中的苦涩,淡淡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这辈子再也不想回流国,孩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说再多也无法挽回了,所以,融城,我会替你守下来,就当对你的偿还。你以后也不用担心的你人身自由了。”
上官浩又是一怔,再也不用担心他的人身自由?什么意思?
白若离却是一惊,顾轻寒要放弃上官浩了吗?
“你要想清楚,别轻易下决定。”白若离的语气没有了温和尔雅,反而带着一抹沉重。他不想将来顾轻寒后悔。
顾轻寒背过身,她累了,真的累了,与其两个人都痛苦,倒不如放手,这样,他开心,她……或许也会开心的。眨下最后一颗眼泪,深呼吸一口气。
脸上,忽然一片平静,再没有一丝不舍,脸上的神态与平常无二。
拿起桌上的笔墨,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张。拿起来吹了吹干,怔怔的望着纸上的内容,看不出情绪。
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又刷刷刷的写了一张,拿出怀里的小印,印了上去,继续吹干纸上的笔墨,卷成一团,从旁边拿出一支弓箭,用墨水将箭羽涂黑,把卷好的纸条放在箭羽上,而后,弯弓搭箭,朝着融城的城门上破空射了出去,速度端的是一个快准狠。
黑色的羽箭与夜色融为一体,而速度又太快,目地又是城门口,故而所有的士兵竟然都没有发现。
白若离沉思了一会道,“你用纸条,传递信息,将这里的一切告诉云王?故而让他抵御?”
顾轻寒淡淡的点了点头,“顺便教几招退敌之法。”
白若离嘴角一扬,看着顾轻寒的眼光,充满柔和。
上官浩紧绷的心里一松,呼出一口浊气。融城,终于可以保住了。
“给你。”
抬头看到顾轻寒拿过刚刚写的纸条递给他,上官浩挣扎着起身,接过纸条,不解的打开一看。
这一看,上官浩瞪大眼睛,呼吸快几拍,那张纸条最上面,赫然写着休书两个斗大的字体。
休书……休书……她要休了他?
“这份休书给你,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你还是你的皇子,而我,还是我的流国女皇。到时候,我会正式下一封国书给裴国皇帝,就说我们两个和离了。裴国乃是男尊国家,即便和离了,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闲话。你以后,也可以三妻四妾的娶。”
顾轻寒说得风清云淡,毫无留恋,而上官浩越听,心里则越凉。脸色陡然一白,身子踉跄了几下,险些栽倒。
☆、第五十四章:初生情窦(元旦快乐)
上官浩捂住胸口,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的了一般,又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心里悄悄流走,潜意识的很想抓住流失的东西,却不知该如何抓住。
心里一阵阵失落,甚至是恐慌。
顾轻寒休了他,他不是该高兴的吗?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休了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裴国,再也不用回流国那个冷冰冰,没有一丝温暖的皇宫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这么难过……为什么……
拿着休书的手微微颤抖着,很想将休书还给他,手却僵在半空,动弹不得,只是眼中的泪水不断滑下。
顾轻寒半天没有看到上官浩的反应,转过身看了过去,却见上官浩默默的流泪,动也不动。
心里五味杂陈,拿到休书,他就这么激动吗?这么喜而泣吗?
呵……
转过身,轻呼一口气,拉过白若离,与他一起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不去管上官浩,只是将自己的头埋在白若离的怀里。
上官浩看到顾轻寒的动作,又是一阵失落,心里有些茫然无措。这半年来,顾轻寒对他无微不至,什么好的都留给他,不舍得他受一丝伤害,何曾……如此这般无视他……
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椅子上,一把跌坐下去。桌上还有她剥开皮,而他还未吃的红薯。
望着这个红薯,眼睛一片酸涩,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冷得他有些发抖,咽下心底的苦涩,拿起桌上的红薯慢慢的吃起来。
顾轻寒哪里睡得着,心烦得她想大吼几声。白若离揽过她的身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哄着她睡觉。
也不知是最近太累了,还是白若离身上有一种魔力,又或者,他身上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清香,顾轻寒脑袋昏昏沉沉,睡死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外面的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顾轻寒揉了揉眼睛,还有些睡前的迷糊,从床上爬了起来,套上外衣,余光看到上官浩坐在凳子上,清澈的眸子里,布满血丝,高高肿起,不知是哭的,还是没有睡的。
上官浩看到顾轻寒看他,急忙将头别过一边,不去注视顾轻寒的视线,手上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
顾轻寒随意的穿着自己的衣服,也没再去搭理他。既然分了,就分个彻底吧,省得以后纠结不清,更省得将来自己后悔,她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的,早晚会忘记他。
穿好自己的衣服,白若离也差不多起身了,腹中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乍一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但如果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腹部微微有些凸起。
看到白若离的凸起的腹部,顾轻寒眼睛立即柔和起来。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的骨肉,身体里流着的是她的血,是她跟白若离爱的结晶。
拿过一件外衣,套在白若离身上,抱歉的道,“对不起,你身怀六甲,可我却从来都没让你过一天安乐的日子,反而跟着我东奔西跑的。”
白若离浅笑了一下,让人如置暖春。
跟着她,他心甘情愿,为了她,他也愿意放弃一切,在他心中,她便是他的天,他的一切。
上官浩看的又是一阵酸涩。以前他刚醒来的时候,她也会紧张的拿一件外衣披在自己身上,提醒他,要注意保暖,别冻坏了自己的身体。
正在上官浩一阵酸涩的时候,外面吵起更加凌厉的吵骂声以及打斗声。
上官浩有些纳闷,外面那么吵做什么?难道他们开始屠杀百姓了吗?正想跑出去查看的时候,昨天那几个小兵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许走得太快,几个人进来后,说不出话,只是大声的喘气,并且松了一口气,半晌后,才带着粗喘声道,“我以为你们出去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出去哦,外面太危险了。”
顾轻寒挑眉,“危险?怎么会危险呢?不是说今天融城就会破了吗?”
“哎,出了一点意外,融城没有破开,反而……哎……反正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哪也不许去,我一会再来找你们啊,我们还得赶紧去护卫,不然王爷会怪罪的。”几个小兵说完就走,顾不上顾轻寒等人的回应。
顾轻寒得瑟的一笑,嘿,看来上官云朗还真有几分脑子,这么快就成功了,比她预料的还要快两个时辰。
上官浩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绝对与昨天晚上顾轻寒那一封书信有关,那么远的距离,她竟然可以直接射到对面城门上,她又在里面写了啥?大哥不是一个轻易相信的人呢。
忽然,外面传出一阵吵闹声,双方剑拔弩张,让里面的几个人收回思绪,静静的听着。
“吴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带这么多大军冲杀过来,你难道想杀我吗?”齐王爆喝一声。
“齐王,明人不说暗话,你所做的那些阴险事,我全部知道了,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吴王更为爆怒。
齐王一怔,他做的什么阴险事他知道了?难道是两年前,他去他封地的时候,调戏了他的王妃被他知道了?
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的轻咳几声。他当时也不是有意的啊,只是喝醉了,酒后乱的性。
有些理亏,又有些底气不足的道,“吴王,这件事不是你的这样,我……”
“好啊你,原来真是你做的,亏我刚刚还以为冤枉了你呢。”这个阴险小人,简直不是人。
想到带着八万大军,一个个的从地洞出去,准备跟齐王来个两道包抄,谁知道,上官云朗竟然早就知道他们会从那个地洞里钻出来,于是守在一边,请君入瓮,将他的大军攻了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他留了一个心眼,只去一半的人,只怕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若是没有人通风报信,上官云朗岂会守在那里,等着他们上套呢。
何况,当时他心眼细,自己虽然有参加,却是穿着小兵的衣服,亲耳听到其中一个士兵与另一个士兵的谈话,一字一句的说,谢谢齐王告知消息,让我们有机会将吴王的人,杀得个溃不成军,可惜,吴王狡猾,还是让他逃了,没能将他们全部拿下。
随后,齐王的人,趁对方不注意,伺机将对方一刀给杀了,森冷的笑着,“知道这件事的,只需要有云王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太多的人知道。知道的越多,到时候麻烦越大,宝座可是事先就预定好要给齐王的,吴王必须死。”
他当时听到这句话后,大惊。
竟是齐王背信弃义,反叛在先,欲置他为死地。
虽然这个消息让他愤怒,没有人生生损失了两三万兵马而无动于衷的,何况,打都没打,根本就是被挨着打的,如何能不憋屈。
生气归生气,他依然不相信这件事是齐王所为,怕冤枉了齐王,如今再看齐王的样子,那心虚的模样,哪像是被人冤枉的。
想到自己损了那么多兵马,吴王忍不住又怒了起来,暴吼道,“不必解释了,总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吴顺义,今天非得好好跟你会会,看看谁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