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这于他来说并没有损失。
  秦明树拿起枣子咬了一口,囫囵吞下,头一歪吐出一粒核。
  刘霆静静的等着,他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只是有一个高中生,他的承诺现在一文不值,他只是在赌。
  他听到是秦明树撞见他们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却是松了一口气,如果是村里其他任何一个人碰见了,要么昨晚已经全村皆知,沸沸扬扬,鸡飞狗跳;要么,就是一直一直言而无信的要挟他要钱或者其它。
  秦明树这个男人他看不透,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态度底下却又隐藏着什么,很多次他看到他前一秒还在和人说笑,后一秒却收起笑脸,眼里闪过很多内容,可别人一和他说话,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态度,让他以为自己看到的那一秒是他花了眼。
  他赌秦明树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太看的起我了,”秦明树终于开口道,“我一个市井小人,胸无大志,苟且偷生,能有什么需要你这个将来的高材生帮忙的呢?”
  刘霆内心惶惶,他是赌输了吗?
  “可惜了,”他在刘霆失措的眼神中继续道,“我本来还想享受看你们每日活在恐惧里,生怕下一秒就万劫不复,胆战心惊的度过每一天的日子里,你说,你该怎么赔我这乐趣呢?”
  真正的恐惧永远都不是直面面对噩梦,而是你不知道哪一秒噩梦就会来临。
  前者做好准备,视死如归;后者每一秒都在说服自己做好准备却永远在下一秒勇气土崩瓦解,恐惧卷土重来,周而复始,惶惶不可终日。
  什么.....意思?
  “你是说,你本来就没打算要揭穿我们吗?”刘霆抓住重点道。
  他是,赌赢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好喜欢写小说啊~~
  脑海里很多梗,可惜时间不够~~
  以及——谢谢各位看到这里的小可爱,抱住mua一口。
  ☆、第28章
  “揭穿多没意思,”秦明树道,“我从来不管别人闲事。”
  刘霆被他撺掇的上上下下的心暂时放回了肚子里:“不管怎么说,谢谢明树哥。”
  虽然他是上赶着给他送了份承诺,还顺带被他耍了一番,但不管怎么说,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王玉应该也不会这么害怕了。
  “那,昨天和你一起过去的时瑶呢,她会说吗?”刘霆问道。
  提起他,秦明树眼里闪过昨晚她比他们更害怕的画面:“她也和我一样,不管闲事。”
  “不过,你们这关系.....你知道,见不得光,以后你们自己小心点,别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你确定你是好说话?而不是恶趣味?
  “我知道,经过这一次,以后应该不会在村里.....”忽然意识到多说了,刘霆止住了话头。
  秦明树不在意的笑笑:“你们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刘霆:“我还是一个学生,如果现在公开了,我在学校能躲过一切指指点点,但王玉不行。她住在村里,面对的是整个村子的恶意,还有我妈他们。”
  秦明树:“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刘霆应该是压抑久了,这事他谁都不能说,谁都不敢说,谁都理解不了。
  这会他突然有机会说这件事了,能够一缓他多年的压抑,他把秦明树当成了一个树洞一般的存在,开闸泄洪般:“我在几年前就喜欢她了。”
  十五岁的小男孩,二十五岁丰润少妇,是他梦里的常客,是他青春期的幻想。他控制不住的偷偷看她,他觉得她每一面都吸引着他,甚至连她的汗都是香的,都想尝一尝。
  他撞见过她换衣服,洗澡,明知他该马上离开,但他的脚却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如同贪婪的饕餮一样,不知满足。
  这种日子过了三年,本来他都已经放弃收心了。
  可是他们全家都欺负她,他妈骂她不会生孩子,他哥懦弱不敢帮她,她孤独无助的在溪边哭。
  他只是想上去安慰的,是她主动抱上他的,他本来就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他们的第一次在溪边完成了。
  他食髓知味,寻找着每一次机会,可是她却退缩了。
  刘霆当然知道,那一次在溪边是她主动在先,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想要拒绝,是他用卑劣的手段让她就范。
  “她在那个家一点都不幸福,这么好的女人他们都不珍惜!”刘霆越说越气愤,握紧了拳头。
  秦明树:“.......”内心复杂。
  他一点都不想做知心大哥,可是刘霆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全部倒了出来,完全不考虑他想不想听。
  他对他们这一段少年与少妇的风流韵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今天一天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呆着等着时瑶回来做鱼头丝瓜汤的。
  刘霆还在滔滔不绝,和刚刚进来的稳重少年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秦明树一只耳朵留着断断续续的听着,一边时不时的应一声表示他在听,你继续,不用管我死活。
  而在这背景声音中,秦明树清晰的想起了梦里的时瑶,与她平时的清纯不同,梦里的她很魅惑,每一个眼神都写着勾人,烟波流转,是他平时看不到的风情。
  如蛇一样的身体缠上他,迎合他。
  嘶——,秦明树一咧牙,看样子昨天撞见他们那事对他刺激太大了,他一大龄男青年竟然做春梦了。
  “明树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去上学了。
  “我觉得,你可以去上学了。”秦明树实话实说,“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你只有考上了大学,将来有份好工作,才可以给她幸福。”
  果然,他不是做知心大哥的料,只说了这一句话,他的牙都酸倒了。
  刘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想这时候揭穿,就是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给她,我们得把眼光放远了,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秦明树敷衍的点点头:“你说的太对了,太有道理了!”
  刘霆:“那我先走了,明树哥,记得我答应你的,你有事一定要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秦明树继续摇晃了下躺椅,摆摆手:“我会记住的!你走吧!”
  刘霆走前向秦明树弯腰鞠了一躬,吓的秦明树一跃而起:“明树哥,你真的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秦明树:“.......”
  这家伙真是撕开了沉稳的外衣,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刚刚进来时明明是个沉着冷静一板一眼的小伙子,现在变的有些稚气。
  而且我躺着时你给我鞠躬,秦明树想,我要是脾气再暴躁一点,你今天都没法走出这道门了。
  *
  今天时瑶没像往常那样在村口就下车,而是一路跟着车子开到了终点站才下车。
  拎着鱼头,眼睛撇了撇秦明树的家,静悄悄的,松下一口气,满意的朝着村长家走去。
  “你在找谁?”秦明树似笑非笑的从村长家的围墙一侧走出来。
  时瑶轻松愉悦的表情在看到秦明树走出来后倏地冷冻住了,她早该想到,就他那昨晚那喝鱼汤的样子,今天怎么又会放弃。
  “没有,你昨天不是说要喝鱼汤吗,我刚刚看看你在不在家呢。”
  “真的吗?”秦明树笑眼着看她。
  “当然。”......不是了。
  秦明树想逗逗她,又怕逗狠了她真怕了他了,点到为止的上前帮她拎了手里的食材:“今天早上,刘霆来找过我了。”
  时瑶:“他找你干嘛?”她很快反应过来道,“难道他知道昨晚是我们了?来找你保密吗?”
  秦明树:“嗯,他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时瑶:“你答应替他保密了?”
  秦明树:“我只是答应他不揭穿,他们俩那样子,就算昨天不被我们碰到,下次也难免不被别人碰到,你看,你就碰到了两次。”
  时瑶:“那你得提醒着他点,他上着学没关系,王玉在村里可怎么办?”
  秦明树:“你这么关心他们的关系?”
  时瑶:“我哪是关心他们,我只是有些同情王玉而已,要是这事做的不好,倒霉的还不是王玉。”她歪了歪头,“况且他们这关系本就是遭人诟病的,刘霆再猴急,不能等到王玉离婚吗?”
  秦明树:“离婚?”
  时瑶点头:“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为什么不能离婚?”
  秦明树奇怪的看了一眼时瑶,离婚谈何容易,这年代有几个能想到离婚?
  打打闹闹、争吵冷战、相看两生厌,搭着伙的过日子,但都不会想到离婚,村里人异样吃人的眼光、娘家人的排斥、以后日子的艰难,都会让原本过不下去的日子又磕磕绊绊,死气沉沉的过了下去。
  怎么过不是过呢,闹着分开了以后呢?
  住哪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其它难题。
  秦明树惊奇于时瑶惊世骇俗的想法:“离婚了以后呢?以刘霆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家。”
  时瑶:“不能给人一个家,那为什么要提前做出那些事?”
  秦明树:“你理想中的夫妻是什么样的。”
  时瑶:“以相爱为前提,坦诚努力,忠诚专一,至死不渝。”
  *
  晚上的鱼头丝瓜汤比昨晚的更鲜美,时瑶为了口味的层次化,还特意去菜圃里摘了个西红柿熬了进去,蒸锅汤色泽诱人、香味扑鼻,惹的阿芳嫂都多看了几眼时瑶,直夸她以后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时瑶苦笑不得:“芳婶,我做菜是因为我喜欢,可不是为了取悦别人的。”当然,要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她很乐意为她洗手作羹汤。
  秦明树却是难得的沉默,一口一口的喝着汤,视线时不时的绕着时瑶转。
  时瑶似有感应的抬头看过去,两人目光交接,秦明树眼里好像藏着一副山水画,浓雾弥漫,看不清晰。
  时瑶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给阿芳嫂夹了一筷子鱼脸肉:“芳婶,你别光喝汤,吃肉呀。”
  阿芳嫂:“肉给你们年轻人吃,我这么大年纪了,不需要那么多营养。”
  时瑶:“瞎说什么呢,你再这么说我要生气啦。”她夹了一大块肉放进阿芳嫂碗里,“我是做给你吃的,你不吃,可辜负我心意啦。”
  阿芳嫂笑的眼角都是褶子:“好好好,我吃我吃,你也吃。”
  时瑶:“那才对啊。”
  阿芳嫂看了眼沉默喝汤的秦明树:“明树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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