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难得清醒
要把杨氏打发走的话明明是杨老太自己提出的，可杨子煜应了声好，她又觉得难过了。
就算她今日打了杨氏，可她的心里也一样的疼啊。
俗话不是说了嘛，打是疼，骂是爱。
杨氏总说杨老太不疼爱她，可若不是因为疼爱她，杨老太也不会一直让她住在这里了。
杨氏说人家林爷爷在杨家“作威作福”，其实杨氏才是那个人。
可他们的容忍却变成杨氏伤害别人的利器，她觉得这回不能再次纵容了。
现在的杨老太是这么想的，可她对杨氏，耳根可是软得很，只需杨氏求饶撒娇，她肯定又不舍得对杨氏做什么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女儿。
杨子煜也是一直忌讳杨老太才不把杨氏怎样，不然依杨氏前段时间欺负成念娇的总总事迹，他早就把杨氏丢到远处去了。
杨家在京城还有别院，他本可以把杨氏打发到别院，要不就把杨氏打发回扬州，反正他可以把杨氏打发到任何地方。
可是这一想法因为杨老太而无法实现。
林爷爷在第二日一早就醒来了，饿得慌，自己起身煮早点。
他洗米生活煮粥，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晶莹的米粒在水中沸腾，翻滚，开花最后变成清淡可口的白粥。配上农家自制的腌咸菜，那味道美味得无法形容。
小麦芽是在勾人的香气中醒来的，睁眼一看，睡在另外一张床上的爷爷居然不见了。
她身上的瞌睡虫全被吓跑了，还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急急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跳下床，连鞋子也来不及穿上便跑出房门。一边跑，一边大喊，“爷爷，爷爷……”
“小麦芽，你醒了。”
一出房门便看见爷爷在堂屋，笑眯眯地看着她。
“爷爷，你……”
林爷爷的双眼一片清明，没了往日的糊涂，想来……
林爷爷点点头，肯定了小麦芽的猜测，“是的，我又回来了。”
那个正常的爷爷回来了。
这样的林爷爷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想来是被杨氏吓了一跳，在强烈的刺激下才会变成这样。
这下小麦芽不知该难过还是开心了。
“愣着干嘛？米粥刚煮好，赶紧去洗漱，然后回来用膳。”
“好。”小麦芽偷偷地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捂着脸跑了出去。
直至小麦芽的身影跑没影了，林爷爷才轻叹了口气，低垂着头，用手抓着喝粥用的筷子，随意搅拌着米粥。
他是什么情况，自己清楚得很。病情时好时坏，记性是越来越差了。以前总抱着小麦芽，对小麦芽说他会照顾小麦芽一辈子。
可现在都是小麦芽照顾他呢。
他曾想过离开的，可一想到小麦芽会难过，他便不忍心离开了。
就算他平时疯疯癫癫的，有他陪伴小麦芽总会安心很多吧。
那孩子从小就喜欢粘着他。
难得林爷爷有正常的时候，小麦芽特意向成念娇请了半天的假，带着林爷爷出门四处闲逛。
因为她想趁着林爷爷还有意识，认识一下不同南方的北方风情。
林爷爷十分配合小麦芽，不管小麦芽说什么，林爷爷总会表现出很惊奇很高兴的表情。
因为难得正常一小会，他不想小麦芽难过。
“咦？那里好热闹，我们要不要进去瞧瞧？”林爷爷指着热闹的云海楼说道。
小麦芽看了看，觉得林爷爷所指的那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的都是些穿着打扮高档之人，他们这样的人进去，人家不会欢迎吧。
可爷爷想进去，她也不好拒绝啊。
她笑了笑，“好呀，我们去瞧瞧。”
仿佛知道小麦芽的为难，林爷爷摇了摇头，“我突然又不想去了。”
小麦芽不由一愣，“怎么就……”
当她看向林爷爷的双眼时，她想她明白了林爷爷的意思。
此刻林爷爷的体贴竟让她感到十分难过。
“小麦芽，你和林爷爷怎么在这里呢？”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小麦芽的肩膀。
小麦芽转过头便看见燕小六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六姐姐，我爷爷说这里比较热闹，想进去看看……”
“那就进去呗。”燕小六毫不犹豫地说道。
小麦芽倒是为难了，抿着唇不说话。
燕小六很快就明白了小麦芽的意思，不由一笑，“别怕，里面是品香居，今日我请客，你们敞开肚子放心吃就好。”
小麦芽眼前一亮，“真的吗？实在是太好了。”
她高兴，倒不是因为燕小六说请客这件事。而是因为她觉得这里若是品香居的话，她倒可以赊账，就像以前一样，用她的工钱去抵扣在品香居的消费。
虽然成念娇不愿收钱，可小麦芽坚持要给，成念娇也没办法。
“进去吧，”燕小六在前头领路，“估计阿娇是忙晕了才忘记带你们过来这里瞧瞧了……”
燕小六一直说个不停，小麦芽一直回话。
倒是身侧的林爷爷安静了很多。
一开始还以为林爷爷被杨氏吓到了才会这样，后来才发现林爷爷双眼一片清明，跟以往不一样。
燕小六这才意识到林爷爷又恢复正常了。
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吃惊，只能继续用以往对待林爷爷的恭敬态度和林爷爷说话。
林爷爷偶有记性好的时候，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正常了这么长时间。
他陪着小麦芽和燕小六谈笑，吃茶点，好不欢乐。
后来他困了，也不敢睡，只能强忍着睡意继续和小麦芽谈笑。
难得正常，能好好欣赏一番北方风情，还能和小麦芽好好说话已属不易。
趁着燕小六出去帮他们拿点心，林爷爷突然抓起小麦芽的手，“小麦芽，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爷爷会一如既往地疼爱你。”
小麦芽自然明白林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红着双眼，使劲点头，“孙女明白，孙女也会一如既往地孝顺爷爷。”
“好好好……”林爷爷轻轻地拍打着小麦芽的手，满脸笑意。
躲在门外的燕小六红着双眼，仰头看向屋顶，仿佛这样做，眼眶里的泪水就不会随意落下了。
就算林爷爷想强忍着睡意，可人总抵挡不了人体最原始的欲望，也就是吃喝拉撒睡。
困到极致，自然就睡着了。
由于林爷爷睡着了，不好移动，燕小六便让小麦芽陪着林爷爷在厢房里歇息。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
而林爷爷又变回了那个怕黑的小朋友，紧紧地抓着小麦芽的衣角，嚷嚷着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