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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家里这个长期劳力最近太操劳了,精疲力尽的,还是要定时洒点阳光的好,要不然他倒下了,家里就没有遮风挡雨养家糊口的了,到时候累的就是她了。
  这厢宋家一家跟着符家一行人行在前去燕都的路上,那厢燕都,宋家的四个儿郎也是为父母妹妹的到来手忙脚乱,尤其是宋四郎,一知道父母就快要到了,看着兄长们的行动,这下才想起了大事了,便哭丧着脸抱着他的脏衣裳臭袜子求二郎哥帮他洗,二郎哥没空,他就找上了师祖,还求师祖帮他找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的衣裳鞋袜,母亲给他准备的十多套衣裳鞋袜,他找了好几天包括脏的都只能凑齐六七身,这要是妹妹来了知道了,得冷眼把他瞪死,小四郎害怕得很。
  他不是没打过衣裳跟他大多相同的三郎的主意,但三郎太聪明了,这几天把他装东西的箱子搬到大郎哥二郎哥的屋子里去了,小四郎不敢惹他大哥,不敢去大哥二哥住的屋子偷。
  师祖好笑地吩咐了仆人帮他的忙,看这几兄弟为了父母即将到来的事上跳下窜不已。
  就是这几年经常端正着一张脸的宋大郎,因着父母妹妹的到来,时不时地也会绷不住嘴角,会笑出几声来。
  大郎一笑就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跟他一笑起来就显得很甜的弟弟四郎一样,这两个兄弟都有来自他们外祖母传到他们脸上的酒窝。大郎来到燕都后被师祖的一个学生,也就是他得叫师伯的人夸道了他一句酒窝像小娘子一样可爱,自持是家中长子,往后要陪父亲一同担负一家生计的大郎打那以后就不再像在青州那样笑了,他日夜绷着一张脸不让自己笑,他的同窗跟他同堂四年,都不知道他有笑起来耀眼夺目,让人如沐春风的一面。
  此厢宋家四兄弟因家人的到来心潮澎湃,宫中因符先琥的回来,年轻的燕帝跟符家俊秀,也就是当朝最年轻的吏部侍郎符简在御书房谈起了他来,他与符简道:“你那位族兄,那是个抗得起事的,朕要不是想着让他回来帮你一把,都不想让他离开青州。”
  符简正要开口,就见门外响起了急步声,随即就闻内侍在道:“启禀圣上,德王求见。”
  求见?
  符简正想发笑的间隙,就有一道清脆嘹亮的少年之声在内侍的声音后面响起,“大侄子,我来看你来了。”
  随着他的话,门“嚓”地一声,就被这位喊帝王大侄子的少年果断干脆地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德王:谢谢你作者,可算把我放出来了,再晚点,我都不知道“男主”两字要怎么写给我德王妃看。
  作者:不客气。
  第32章
  身着湖蓝色的少年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
  今天他依旧没有穿王袍。
  他眼神发亮, 看向燕帝,当下步履加快朝燕帝直奔而来。
  “大侄子!”
  大侄子燕帝嘴角抽搐,坐在他下首的符简低着头, 拼命憋着笑。
  “哎哎哎……”燕帝哭笑不得, 把抱住他的小叔叔扯开,“好好坐着。”
  小德王在他身边坐下, 好奇地看着他,“你跟符大人说什么好玩的?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燕帝头疼, 抚额轻揉,笑得无奈。
  但他眼中的疼爱包容是骗不了人的, “行了, 朕跟符大人说正事呢, 你去找你大孙子玩会儿去, 等会朕过来找你们, 可行?”
  小德王比燕帝要小八岁去了, 燕帝已有二十三有余,而小德王不过十五少年,当初小德王刚从新进宫刚立不久的皇后肚中出来不久, 太帝就殁了,很快这位太皇太后就追随□□帝而去, 把小德王交付到了先帝手中, 先帝那时最大的儿子都有十五岁了,当皇兄的他便先把德王交给了皇后养,但养在皇后膝下的德王日夜哭闹不休, 几次险些夭折,把皇后都折腾病了,后宫闻德王的哭声就惊悚,先帝无奈,便把小德王抱到了他的寝宫正德宫,亲自抚养小德王。
  德王的封号,就是出自他的赐名。
  德王德王,他从小就是在帝王之居正德宫长大的,这朝廷天下不管谁提起他,都得掂量掂量他的份量。
  先帝没亲自抚养过自己的儿子,但弟弟却是他亲手抚养长大,可惜先帝也是个多病之身,在位不到十年就去了。
  小德王乃先帝在正德宫养大,他与先帝感情深厚,二三岁的时候就会迈着小腿给先帝端药侍疾了,先帝离去,最伤心的莫过于他,把先帝一送走他就大病了一场,险些命丧,把岁上位的燕帝吓得寝食难安,他可是受了先帝临终所托的,好在宫中还有太后,在太后的安抚下,德王总算病好了起来,但自此之后,他就搬离了宫中,不愿意住在皇宫了。
  但他离了皇宫,还是能在皇宫出入自由,他身上有先帝赐的能在皇宫行走自如的金牌,这牌子,全天下也就三块,另外两块,一块在天下兵马大元帅手中,仅限有紧急军情的时候能随时进入宫中;还有一块,在内阁辅首手中,仅限有国家大难的情况之下方才允许不经禀报就进入宫中。
  而在德王的手里的那一块,因太后与燕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了德王在皇宫的随进随出。
  而对德王来说,先帝是兄长也是父亲,他悔恨只能看着先帝离他而去,遂一腔保护之情就换到了大侄子燕帝身上,这几年燕帝受朝中老臣刁难,小德王没少帮忙。谁欺负他大侄子,他就到谁家去跳脚骂人,骂不过了,就倒在人家家里的地上翻滚,哭闹着说他家欺负人。
  这举天下谁有他地位高?谁敢欺负他?他是正德宫养出来的王,是太帝和追随太帝而去的太皇太后的幼子,是养在先帝膝下的亲弟弟,打小就住在正德宫的皇子自燕朝立国以来也就这一位了,这再老的臣子也怕他,不得不磕着头送这位活祖宗走,再怎么说也得退一两步,应一应这位小王的心意,要不然这位小王压根儿就送不走。
  之前他也不过十岁出头,燕帝也管不住他,只能随他这个小叔叔去了,但现在小德王大了,燕帝也是存了心想管束这位小叔叔,毕竟他乃皇家之子,身份又重,还是要顾及些颜面的,可不能再做些在臣子家的地上滚打之事了。
  遂他最近说事,都有些躲着这位小叔叔了,生怕他一听说谁不听皇上的话了,就跑去人家骂人家,骂不过就踹,踹不过就闹。
  可这厢小德王兴冲冲进来,就是来保护大侄子的,见大侄子支使他去跟大孙子玩,他不高兴地撇了下嘴,“你当我还小呢?”
  不小吗?昨日还扛着大孙子去御花园的树上掏鸟窝,把太后和皇后娘娘吓得差点昏过去了,符简快要憋不住笑,简直不敢抬头。
  燕帝也好笑,他这是又头疼又好笑的,带着笑怒瞪了小德王一眼,“不小吗?昨儿还带着岱儿爬树,一点当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你不忙吗?我帮你带带他,当年我小的时候,皇兄就带我去爬过树。”就是当年皇兄身子不好,只能找个身手好的侍卫带他上去。
  德王回得理所当然,燕帝更是哭笑不得。
  那是他父皇愿意的吗?这位皇宫里的小祖宗,一天不上梁揭瓦就哭闹不休,有时听话点不闹了,就睁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你,他父皇亲手把他带大,哪受得了这个?就是病在床上起不来,也要爬起来带他出去走一走,溜一溜他。
  就是这般,他父皇也多活了几年,就是这身子实在撑不下了,活着也是受罪,方才离世。
  燕帝本不是太子,是后来太子没了,他被立为了太子,被先帝带到了身边佐政才跟他这个小叔叔熟悉起来,但那时小德王不过五六岁,成天在宫中斗鸡斗狗横着走,他却要帮着他父皇打理政务不说,还要忙着跟太傅念书,跟朝中诸臣勾心斗角,何曾有过一日悠闲?
  就是他当皇子那段日子,也不曾像他这个小叔叔这般无忧无虑过,他刚进正德宫那段时日,还曾羡慕过他这个小叔叔一段时日。
  德王的话,让燕帝想起了从前,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小叔叔的腿,跟他道:“朕之前听凤慈宫的人来报,说今日母后身子有些些不适,朕本来打算跟符爱卿说完事就去看她,既然你来了,小叔叔何不替朕先去看看母后的身子?要是不妥,你也叫人提早知会朕一声,朕立马就来。”
  “嫂子怎么了?”当下,德王就皱眉站了起来,“我都跟她说过好多遍了,少跟后宫的那些妖精置气,一个个的都不懂事,管她们死活呢?”
  说罢,不等燕帝都说,他就冲出去了,还扔下一句话:“大侄子,有谁欺负你,你来凤慈宫叫我,本王替你收拾了他!”
  他咬牙切齿说话完毕,人就跑远了。
  头疼的燕帝嘘了口气,手放下来了,背也松了,整个人都松快了。
  符简把笑稳稳憋住,抬头看向了燕帝。
  他是把笑憋住了,但水亮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心绪,燕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往后也少打他的主意,他是朕的亲叔叔。”
  小叔叔替他出头,也没少受他这些亲信的唆使。
  符简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道:“臣知道了。”
  他们也没是没分寸的人,德王毕竟是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胡来。再来,这几年招数也用多了,都有了防范,这满京城只要是跟皇上作对过的大臣家都视德王如温疫,人还没来,全家只要是作得了主的主子就跑没了,德王这一年都没有了用武之地,跑去的人家都没人,他自个儿都挺失落的,好几次找御林军那边帮他堵人的大门干架。德王身份太高,发个脾气整个皇宫都要震一震,符简也怕越闹越大,弄到群臣激愤的地步,也不敢再用德王了。
  “你知道就好,他也到要说亲的年纪了,再闹下去,这都没哪家的好闺女敢嫁给他了,你听听外边的人是怎么说他的?”这外面的人都说他这小叔叔是个混不吝,吃人的主,谁敢不合他的心意他就能把人都宰了,更邪乎的传言都有,燕帝还真是怕这传言越传越猛,把他这小叔叔架在火上烤,出去了人憎人厌。
  趁他年纪还算小,赶紧收住,再过两年再寻思着替他博几个清名美名,也好让他的名声好点。
  “先帝把他托付到朕手里,是要朕照看他一辈子的,往后朕就是没了,朕得儿子也得把他祖宗贡着,他就是我们老周家的活祖宗,爱卿啊,”燕帝语重心长地看着符简,敲打着他这个为了成事就敢无所不用其极的心腹,“你不要当朕这小叔叔傻,他是为了朕,朕这个先帝的儿子,才甘愿被你们所用。他心里门儿清呢,他可是打小在正德宫长大的,从小跟着朕父皇看这天下桩桩大事,朝中众相,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他能看不破?”
  符简正容,当下抬手低头朝燕帝揖礼:“谢圣上提拔,臣遵旨谢恩。”
  燕帝仔细看了他两眼,几眼后,他别过头,温和地跟符简说起了他事。
  **
  这厢德王跑到了凤慈宫,凤慈宫的宫人见到他慌不忙地请安,德王一路大步踏进去,人还没至,声音就已至:“嫂子,我来了。”
  太后正在喝药,听到小德王的声音,顿时别开了宫女的手,腰挺直了,声音抬高了些,“康康,嫂子在这儿呢。”
  德王周召康闻声朝她这边走来,踏过了宫人拔开帘子的拱门,朝坐在靠东边花园那边的太后娘娘抱怨道:“您怎地又病了?又不听话了罢?”
  太后抿嘴一笑,亲手抚了抚身边榻椅,“快过来嫂子身边坐。”
  德王闻着药味皱了下鼻,走过去就端起了宫女手中端着药碗闻了闻,扭头朝太后道:“这里头放了柏子仁,您昨儿晚上又没睡好?”
  德王从小跟着先帝长大,先帝又长年生病,德王没少亲自为他皇兄熬药,以至于这时日一久,他光闻着药味都能猜出其中下的药来的。
  “被梦惊着了。”太后拍着椅子,笑道。
  德王拿着药过去坐下,尝了一口。
  太后打他的手,“药别乱喝。”
  “就舔了舔,”德王不以为然,尝过药后跟太后道:“苦着呢,这是常太医开的方子?”
  “是他。”太后点头。
  “他的方子还算管用,吃罢。”德王伸手,朝宫女拿了勺子,亲自给太后喂起了药来。
  太后娘娘不禁笑了起来,经常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
  “哪个混蛋吓着你了?”德王喂着药看着太后,问。
  “没哪个,”怕小德王胡来,太后摇头道:“就是这几日想起了以前的事来,有些睡不着觉。”
  “哦。”德王给她喂着药,没说话了。
  以前的事,以前先帝还在着呢。太后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她说错话,让他想起先帝来了。
  先帝在时,那是真疼他,要星星从来不给月亮,哪怕他把正德宫的屋顶掀翻了,先帝也能当作没看见。
  太后是先帝后来立的皇后,先后走得太早,她儿子当了太子后,她就被先帝扶为了皇后,这才常伴先帝左右侍候。现在先帝走了,太后跟着儿子过,才发现这当太后不比当皇后轻松几许,今儿这娘家的侄女来哭冤,明儿那外家的外甥女来哭不得宠,皇后来给她请安也是带着一脸的委屈,一天到晚就没几桩的顺心事,看着她们一张张带怨的脸,听着她们一口口含怨的语气,太后是怎么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嫂子说错话了?”太后低头看他,小心地问了他一句。
  “哪有。”德王摇头,朝她笑了一下,又精神抖擞了起来,道:“嫂子,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去看看我以前跟皇兄栽的那几颗花树开了没了,我看这几天正好是花期,我们去瞅瞅。”
  “好呢。”太后见他笑了,人也高兴了,回头就吩咐宫人去准备。
  等德王把药喂完,正跟太后兴致勃勃说着当年他磨先帝带他去种树的欢喜事来,就听宫人进来报,说大皇子来了。
  大皇子是太后侄女,也就是现在的万贵妃所出。
  皇后所出的是三皇子。
  德王经常带着玩儿的大孙子就是三皇子,他只认皇后所出的那一个。
  三皇子是皇后流了三个孩子后才生下来的,德王便格外疼爱了些,且也就三皇子讨他的喜欢,他也只愿意带着他玩儿,这厢见不怎么见的大皇子孙侄来了,他当下就板起了脸,对太后道:“是她给您作妖气着您了吧?”
  说着他就扭过头,对着宫人气唬唬道:“不见,哪来的送哪去。”
  太后苦笑,拉住了他的手,劝他道:“就带带罢。”
  德王疑惑地看着她。
  “昨儿我答应她了,”太后没精打彩地道:“说让你这个小叔公也带她生的儿子玩一回。”
  这时,太后身边的老尚宫上前代主子与德王小声道:“禀小王爷,昨儿贵妃娘娘在太后娘娘这头哭了半天,太后娘娘不应,她就不走,太后娘娘只得……”
  德王一听,哂笑了一声,“这娘娘。”
  这万贵妃,可比她亲姑姑性子强多了。
  “带就带吧,”不就是羡慕他能带着大孙子到大侄子面前去玩?既然想占这个巧,那就让她占,德王当下就吩咐他的内侍道:“杨标,去我侄媳妇儿那边把我大孙子抱来。”
  “是,王爷。”
  杨标去了,德王跟太后道:“您管她呢?我怎么教您的?”
  “就一次,她也说了就一回。”太后勉强地笑了笑,她也不是什么软性子,但她那侄女是着实厉害,她那侄女也不是天天来哭,是万般讨好再过来哭一回,把情份都用上,她这当姑姑的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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