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裴言之深吸一口烟，神色黯然的低下头揉着眉心。
但我当时承诺过会永远保护他，后来却离开X海去BNG。
你当时有向他道别吗？陆诚问道。
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会认真道别，告诉他这只是短暂的离开，为了未来。说到这里，裴言之顿了顿，然后缓缓摇头，可我当时因为自己毁了约根本无法面对他，只说了等我回来这四个字。
陆诚沉默着弹了弹烟灰：你确实一直都在保护着他，并没有毁约
但现在的他不一定这么想。裴言之继续道：最初我怕他什么都不记得，可现在，我怕他记得。
陆诚很快想明白，对他的为难了然于胸：确实，现在他如果骤然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觉得你那时抛弃了他，上升怀疑到现在的你会不会抛弃他第二次，这对病情肯定只能达到反效果。
裴言之：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很害怕我骗他，所以总是试探，等我去哄。
那就先哄着吧。陆诚笑，梦琪要是有万里这么好哄我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裴言之闻言也笑了。
妹子在游戏圈本就比较稀有，操作厉害的更是难得一见，这位貌美如花的电竞女神确实不是一般的难追。从最开始的城市联赛开始，KIKI就以几张在比赛现场手机直拍的照片迅速火出圈，光是想要邀请她到娱乐圈发展的公司就不计其数，更何况是追求者。
当年的KIKI游戏瘾比男人还大，心比天高，打心眼里觉得男人是自己游戏路上的绊脚石，看起来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实际上对谁都爱理不理。
也就只有裴言之懂她，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两人熟悉之后彼此互相理解对方，这才当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陈梦琪肯定不能用哄的，她不吃那一套。裴言之在陆诚肩膀上拍了拍。
我算是彻底没主意了，追她这么多年什么花招都用过了，无论是欲擒故纵还是投其所好，全都没用。陆诚朝裴言之抛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裴队你认识她的时间比我长，看在我无偿帮了这么多忙的情面上，帮我出出主意呗。
你不是心理学高材生吗，怎么还要我帮你出主意。裴言之笑道。
心理学又不是读心术！陆诚掐灭烟头，笑的无可奈何，我主观喜欢她，做不到站在客观立场上剖析她这个人。
裴言之盯着忽明忽灭的烟头想了想，后道：投其所好肯定是有用的，你可能只是没投对。
没投对？陆诚疑惑，她最大的爱好不是打游戏吗？
还真是当局者迷。裴言之勾唇，你没发现陈梦琪是个很善变的女人吗？
陆诚叹息：发现了啊，所以她喜欢什么我就学什么。不仅是小提琴和魔术，之前她为宅舞上头我甚至去学了极乐净土！她现在喜欢美女，我总不能去变性吧！
裴言之摇头：你不能这么被动，总被她牵着走，想办法让她主动对你产生兴趣才是关键。
陆诚顿时像是找到了救星，兴致勃勃的转向他：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对我感兴趣？
你总是顺着她，她说什么你都听，对吧？裴言之说。
对啊。陆诚点头。
从现在开始别什么都听她的，也别和她对着干，重点是脱离她的掌控。
然后呢。
她喜欢美女，你就找一群美女让她们全都围着你转。裴言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陆少？
难是不难陆诚有些犹豫，但她要是生气怎么办？
看在遥遥的面子上，她再气也得忍着，而且就得让她生气，气消之后，她马上就能意识到你的好。
话音落后，陆诚忽然如梦初醒，茅塞顿开，被压在爱恋情愫下的智商像是被猛摇了一波的气泡水一样死而复生，眼前一亮，满脸崇拜的看着裴言之，来了一波舔狗发言。
裴队你也太强了吧！
我的天，幸亏你对梦琪没想法，否则哪轮得到我。
难怪你能把万里拿捏的死死的！这套路也太厉害了！
我对他没有套路。裴言之目光温柔，掐熄了烟头，全是真心。
陆诚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嘴狗粮，哑口无言。
天色已晚，远处的楼层上的灯光逐渐熄灭，聊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裴言之和陆诚靠在护栏边安静的望着万家灯火，让晚风吹散自己身上的烟味儿，相视一笑，并肩回到客厅。
看到客厅里的场景之后，两个男人同时愣住。
电视里的海绵宝宝被调至静音，程遥可能是困意上头，闭着眼睛靠着KIKI的肩膀均匀的呼吸着，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裴钱也玩累了，在他怀里卷成毛茸茸的一团睡大觉。
正在刷手机的KIKI抬起头，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们不要把人吵醒，把盖在程遥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该死。
KIKI身上这毫无违和感的母爱气息是怎么回事？
她是真的在把遥遥万里当亲儿子疼啊。
裴言之和陆诚极其有眼色，压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同时放缓自己走路的步伐。
但程遥睡觉很轻，终究被刚才阳台的开门声吵醒，他缓缓睁开双眼，茫然的坐在那发呆。
KIKI瞬间凶神恶煞瞪了一眼这两个男人，看起来恨不得给他们两刀。
裴言之和陆诚对视了一眼，表情十分无辜。
万里醒啦，困了就洗洗睡吧。KIKI和程遥说话语气温柔到不行。
嗜睡和精神不足是抑郁症的典型特征，程遥醒来之后大脑会有一段时间处于真空期，并不能很快接收到外界信息并且做出反应。在场的三个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点都不着急，默契的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等着。
程遥失神的呆坐了半晌，然后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意识终于完整回笼，第一时间抬头望向裴言之。
你去哪了？
哪也没去啊，我一直在呢。裴言之马上走到他身边坐下，轻揉他的头发。
程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马上甜甜的勾起嘴角，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吓跑了裴钱。
裴言之正想回抱他，程遥的笑容却突然一僵，伸着鼻子在他身上闻了闻，下一刻突然用尽全力把他推开，呼吸骤然急促。
三个人全都懵了。
程遥控制不住的张开嘴呼吸，神情满是防备和恐惧，眼泪如同洪水决堤，撑着沙发疯了一样的后退。
KIKI就坐在附近，在程遥撞在自己身上之后想也没想的抱住他，拍着后背安抚：怎么了万里，别吓姐姐，姐姐在呢。
程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裴言之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一时没能明白到底又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KIKI温柔的声音如同一道救赎的光，程遥缩到她怀里，闭着眼睛不敢看裴言之的方向，整个人不停颤抖，也不回话。
这情况KIKI也是第一次遇到，立刻转头望向陆诚。
陆诚皱着眉头，表情也不太好看。
第54章 坚果墙(15) 上次偷偷生我气是什么
遥遥，怎么了？
裴言之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语气，轻声问。
程遥身体僵住，突然停止发抖。
他红着眼睛缓慢的转过头，视线一时有些模糊，面前一直有两个人影在不停摇晃重合。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认清被自己推到沙发最边缘的人是裴言之。
几乎是立刻，程遥就从KIKI怀里撑起身子，手脚并用的从沙发这头爬到那头，在裴言之面前停下，一边啜泣一边委屈的说。
你你身上，为什么有，有和程宏辉一样的味道
裴言之心头如同被人捶了一记闷拳，猛然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赶紧把程遥抱在怀里心疼的给他擦眼泪：刚才在阳台抽了支烟，宝贝对不起，吓到你了。
程遥极其厌恶香烟的味道，但却无法拒绝裴言之的拥抱，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失败之后立刻放弃，卸掉所有力气在他怀里痛哭。
尽管已经用尽全力的想要避免伤害，每次意外依然来的如此防不胜防。
裴言之终究只是凡人，没有读心术，更无法预测未来。
好在他的爱经得起无限透支，可以承受程遥坏情绪的反噬。
陆诚走到KIKI身边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静悄悄的离开。
裴言之不想他又哭坏嗓子，温柔的在他耳边说：宝贝，不哭了好不好？我马上去洗澡，以后保证不再让你闻到这种味道了。
程遥哭的直打嗝，但还是想要听他的话，抓住他的衣服憋了一口气，尝试停止哭泣。
见小朋友这么努力的想把泪憋回去，裴言之抽出一张柔软的湿巾给他擦了擦眼泪：一不小心让你这么难过，我是不是好坏？
程遥肿着眼睛抬起头，磕磕巴巴的反驳。
你，你才不坏
裴言之扯出一个笑：都把你气哭了还不坏呀？
即使已经哭的脑子发懵，但程遥潜意识里还是马上摇头，伸手抽出两张纸巾狠狠擤了一把鼻涕，用袖子擦干眼泪。
你和程宏辉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啊？裴言之伸手摸了摸程遥的眼尾，叹气，心说孩子明天眼睛又要不舒服了。
他是人渣，但你很好。
程遥把他的手捧在掌心，把自己的侧脸贴在上面蹭了蹭，然后抬起头，眼中满是恳求。
我刚才又把你推开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裴言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把一直在脚边转来转去喵喵叫的裴钱拎起来给他抱着，温声细语道：乖，你仔细想想，从我们两个认识以来，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小猫咪身上的毛摸起来又软又滑十分舒服，程遥听着它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神经逐渐开始放松。
他回忆了一会儿，确实没想起来裴言之对待他有任何不好的一面。
别说是生气了，这么长时间根本连句重话都没讲过。
程遥抿着嘴，小声嘀咕：那你会不会偷偷生我气。
偷偷？当然没有啊。裴言之失笑，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怎么这么问，难道你平时还会偷偷生我的气？
没有。程遥表情不自然的摇头，就差把口是心非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真没有？裴言之挑眉。
程遥抱着裴钱，不自然的撇过头。
这明显就是有故事，裴言之弯起嘴角，好奇心顿时浮上心头。
上次偷偷生我气是什么时候？
不，不记得了。
那我猜猜？
行
猜对了有奖励吗？
有什么要求你就直接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就行不用猜。程遥转过头快速的瞥他一眼，轻咬下唇，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裴钱。
这话说得太容易让人动歪心思了。
裴言之本想发展一下偷偷生气这个话题，但小朋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显是不好意思坦白自己心里那些小心思。
于是裴言之也就放弃了刨根问底，食指轻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好了，不记得就算了。不过下次不要偷偷生气，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程遥乖乖点头：好
时针已经指向十点，程遥差不多应该休息了，裴言之花了很长时间哄他上床睡觉，自己跑洗手间用了好多沐浴露翻来覆去的冲澡，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身上没有任何残留的烟味之后才从洗手间出来。
自这天以后，裴言之再也没有碰过烟。
临近年底，遥遥万里和河豚TV的合约到期了。
如今时代发展飞快，新人永远如同雨后春笋一茬又一茬的冒出来，永远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所以众多直播平台和主播签约也不再像曾经那样一前就是三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卖身契。
尤其是对于大主播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年作为合约期限。
对于直播平台和主播本身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主播怕自己身价增长签的时间太长后期会吃亏，平台也怕主播突然搞出什么大黑料人气滑铁卢，钱没赚回来还把本钱赔进去。
对于河豚来说，遥遥万里肯定是要不计一切代价留住。
王洋在合同期截止的前一个月就开始试探程遥的意向，但程遥根本懒得管这些，把一切决定权交给裴言之。
双方约定了一个时间在X海有名环境幽雅的餐厅面谈。
王洋郑重其事的早早就到达餐厅等待，裴言之和程遥因为高峰期堵车，晚来了大概二十分钟。
被服务员引领着到达预定好的座位见到王洋之后，裴言之礼貌又满脸歉意的和他握手。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理解，X海毕竟是大城市，这个点肯定会堵车
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传说中世界冠军的王洋赶紧连连摆手，立刻站起身和他握手。
程遥小跟班似的站在他后侧，两个人亲昵的牵着手。
破案了，言遥是真的。
已经在职场上身经百战的王洋脸上的假笑无懈可击，很快松开手，转头亲切的和程遥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万里，英语学得怎么样了？
作为河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一把手，王洋平时为人处世虽然难免带着资本家的气息，不过对待程遥一直都很好。
因为不同于寻常人的童年经历，程遥的世界非黑即白，只要对他好的都是好人。
他一直把王洋当做长辈敬重，礼貌的微微点头鞠躬：还在努力学，基础语法都会啦。王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