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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废物_100

  南劭闻言脸色微变,他对那个鼠脸男本就有所戒备,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敢在基地内动手,不免懊悔不已,怪当初不该顾虑太多没暗中下杀手,以致留下了后患。
  “易哥出手了?”想起乔勇的话,他心里颤抖了一下,有些艰难地问了出来。他根本不敢想像那个场景。
  哪知他这一问,原本还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的其他人顿时激动了,将乔勇和卢军给挤到了一边,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着重于描述张易怎么威武不凡,哪怕是全身动弹不得仍然轻而易举干掉了一个金系异能者的事,其间少不了加油添醋,将过程说得多么惊险,张易出手又是多么悍勇无匹,就仿佛亲眼看到似的,让人几乎要以为他们口里的不是躺在床上几近瘫痪的伤患,而是能够大杀四方的英雄豪杰了。
  南劭却没被他们天花乱坠的表达方式给迷惑,听的整个过程中眉头都是皱着的,最后抽丝剥茧得出一句话,张易动刀了。他太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张易动刀意味着什么,因此他根本没办法继续听他们扯下去,站起身就往楼上冲。
  众人声音嘎然而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唰唰落在了乔勇身上:“劭哥这是太高兴了?”
  “我看是被你们给气的,净瞎叨叨!”乔勇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圈,翘着小胡子骂。他知道大家的心情太过压抑了,尤其是未觉醒者,而张易却让他们看到了就算是不觉醒异能也可以成为强者甚至超越异能者的可能性。能够活到现在的人,没几个是怕苦怕累的,他们怕的是没希望。所以在昨天看到张易竟然以瘫痪之身杀掉了一个异能者之后,怎么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和兴奋,于是跟南劭描述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将心里幻想出来的画面给加了进去,使整件事都充满了玄幻武侠风。
  其他人被骂也不生气,仍是笑嘻嘻地讨论着昨天的事,同时各自心里暗暗计划着以后该怎么提升自己变得跟张易一样,气氛前所未有的活跃轻松。乔勇见状,眼里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而这时在楼上,张易见到南劭满面怒色地冲进来,不由有些奇怪,又诱又哄了好半会儿才从心里自责又憋气的南劭嘴里弄清原由,不由哭笑不得。
  “那时候不出手不行,其他人都不在,总不能等死。”他语气温和地解释,眼里尽是纵容。
  “我知道,我是怪自己没用……”南劭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语气生硬地回答。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住,还是男人吗?
  “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张易心里感动,却并没表露出来,而是笑着说。“在你遭遇危险的时候,我也无能为力,是不是我也该要为此愤怒自责?”虽然他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那不一样……”南劭语塞。
  “有什么不一样?”张易不耐烦地打断他,“还是不是男人?少在那里唧唧歪歪。”骂出来后,他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原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不是一个字两个字艰难地往外蹦的感觉是这么好。果然是有了对比才能知道自己原来拥有的一切有多么珍贵,只可惜因为习惯而让它们在人们心中变得稀松平常。
  人大约都有点受虐倾向,被这样一骂,南劭立即闭上了嘴,心里的难受劲似乎也散去了不少,于是一改之前的暴躁为乖顺,委屈巴巴地抱住张易好一通腻歪,让张易瞬间有种养了个大儿子的感觉,直到门口传来叩击声以及花姐带笑的声音:“阿南,饭做好了,要不要现在吃?”原来门没有关,房间里的情景被上来的几个人一览无余,见到一向冷肃自持的南劭竟然跟只大哈巴狗样缠着张易,瞬间有种幻灭的感觉,然后随之而生起的就是忍俊不禁。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南劭更让他们感到亲切许多。
  “啊……要。要!我马上下来。”南劭大窘,忙站起身,却没急着转过身,因为他的脸罕见地红了。
  张易目光往门边望过去,发现花姐跟另外两个女人手里端着锅和碗,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锅里装的是汤,放了一些火腿干笋,因为张易吃得慢,可以放在房间的炉子上温着就不怕凉了,所以连锅端了上来。另外还摊了一叠薄饼,就着汤吃,十分顶饿。
  吃饭时,从张易嘴里,南劭终于知道了整件事的真实经过,同时也知道昨天乔勇他们出去时遇上另外一个团队,对方熟悉咸泽市及其周边的情况,可以弄到汽油,但没有车,而乔勇他们有车,但没有汽油,所以两边决定合作,等那边的人去搞来汽油,下午他们就先去拉两车煤回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乔勇等临时回转,恰恰遇上鼠脸男一行人,才没出大事。不过除了被杀的鼠脸男外,其余四人见机得快,给逃掉了。
  更具体的情况是,当时屋子里留下的人并不在一处,除了受伤的,其他人都各自在做着自己的事,或修修补补,或锻炼体力,并没有呆在厅里面。于是与从正门来袭者迎面遭遇上的就只有刚子和阿青,也正好是那几人的目标。但刚子和阿青只是身体受伤,而且还好得七七八八,加上养了多日,异能不退反进,面对四个异能者的出手还是能够抵挡一会儿的,像张易对鼠脸男那种秒杀并不是会发生在每个异能者身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鼠脸男那样自负大意。再加上乔勇他们回来得及时,所以最后他们俩也不过是在原本还没完全愈合的伤情上又多添加了几道烧伤刀伤雷击伤,延长了修养的时间,并没有造成人员损失,当然,也没能留住一心想要逃走的四个异能者。
  也许是小队的霉运总算走到尽头了,这一次他们本该元气大伤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下竟然将危机化解了,甚至于连基地里唯二的治疗系异能者金满堂都主动找上了他们,将已经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张易拉了回来。
  “看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张易说得平淡,南劭却听得心揪成了一团,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不止他一人是从充满死亡腐臭味的坑里爬出来,如果他没救金满堂,他也不见得能够逃脱被吞的命运,但那样的话,就算他如此次这般异能提升并解决掉变异怪物顺利回来,等待他的恐怕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在说这句话时,他用的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心里却是极为认真。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不会有事没事就去想扶危济贫的事,但偶尔也会因为教养或者心情顺手而为做一两件好事,事实证明,像江航那种人还是少数。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被张易救回来,如今金满堂为他救回了张易。
  不过很显然,治疗系异能并不是想像中那样逆天,一下子就能够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完全治愈,金满堂花了两天时间,也不过是让张易看上去比他出手杀鼠脸男之前好一些罢了。南劭也由此明白到自己的生命异能与治疗系异能间的巨大差距。相信这一点很快就会被证实。
  第99章痊愈
  生命是什么?这个问题要是让自小就开始接受良好教育本身资质也不算太差的南劭来回答的话,洋洋洒洒大抵也能说上百十万字,从自然到科技,神话到哲学,精神到物质,形而上形而下,等等方面总是言之不尽的。但是生命是什么,无论是RNA还是DNA,基因还是细胞,又或者神造土捏,灵魂肉体,诸如此类种种,于大多数人来说不过都是一个明明存在却又十分抽象的概念,因为没有多少人会整天拿着个显微镜在那里观察细胞分裂,更不是所有人都具备宗教信仰,所以生命么,其实就是生命嘛。这个问题就像是“我是谁”一样,说出来大多是要被当成白痴看的。于是,对于问题的答案,身具生命异能的南劭在思索得头昏脑胀而无果却又无人提点之后,便完全放弃去弄明白了。他想他只需要弄明白自己的异能怎么用就够了,至于它是不是什么生命异能,一点也不重要。只有自己以及自己在乎的人先活下去,才能有空去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这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明白的事。而他的异能在这一点上面,看起来还是很有些用处的。
  异能流过张易胸腹伤处,之前一直没被察觉到的缺乏生机的细小纹路显露了出来,南劭精神一振,开始抵抗着周遭生命力的吸引,将异能集中起来,直接填入这些密密匝匝的纹路当中,如同修补残缺一般。明明是比头发丝还细的裂纹,却像是无底深壑一般,源源不绝地吸收着他输送过去的生命能量,却始终不见填满。
  南劭有些紧张起来,没办法再维持治疗前的信心满满,直到异能快要告磬,细纹所在处终于渐渐浮现浅浅的白气,虽然比周围的颜色淡上许多,却让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也许没想像中那么容易,但事实证明是行得通的。于是伸手拿了准备在一旁的晶核,一边吸收一边继续。
  原来在被那动植物合体的古怪生物吞噬入腹之后,因为异能特殊的关系,他不仅得以保住性命,还获取了前所未有的浓郁生命能量,异能得到突破。异能突破后那些绕裹着生物代表生命力的雾团突然就变得清晰起来,就好像一个千度近视眼突然间变成了五百度一样,原本朦朦胧胧的一团全部都显现出了轮廓来,再努力点的话也许还能够分辨出一百米远外的人脸上是不是带着笑容。那时他第一次知道除去晶核所在处,生物体体内的生命力分布也是有区别的,受伤处浅淡甚至缺失,没受伤处浓郁,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对治疗张易有了初步设想。
  等如今真正开始施行,裂纹的难填解释了当初为什么用异能温养难取得明显成效,凝聚起来的异能都要消耗如此大的量才看得到点效果,这还是他异能提升之后,遑论以前没提升时那种会全身平分的温养方式,就像是浇一瓶水,能够有一滴流进裂纹中就很不错了。
  原本南劭是计划花费一天一夜也该够了,但事实却足足用了三天时间,将积攒的晶核全部消耗一空,还向乔勇借了千多枚债务。幸好辛苦没白费,在床上瘫了近月的张易终于站了起来,身体状态甚至超过了受伤之前。而与其相反的是,南劭因为心力体力消耗过度,确定张易彻底痊愈后便倒下了,睡了足足三天三夜才又再次变得生龙活虎。这期间有不少人到访,来给张易疗伤的金满堂,得知南劭回来的唐棠,还有不少从郝伟铭那张大嘴巴里得知了南劭能力的其他雇佣团队里掌实权的人物,就是连江卫国都派了人过来探望。当然,都被一一挡在了外面,只有金满堂见不需要自己再治疗张易,索性出手帮着把队伍里受伤的其他几个人治好了。可惜的是,赵春断了一条膀子,这个治疗系异能也无能为力。
  也因为这三天昏睡,南劭完全没来得及跟张易提到南唯的事,于是等他睡醒时,两人已经见过了面。
  “阿易,你别生气,我对他已经没想法了,但他毕竟是我弟,总不能扔下他不管。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结果一忙起来就忘了。”醒来第一件事,南劭就是逮着张易道歉,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心里还是很慌,生怕张易误会。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赶紧起来!”张易失笑,取过一件早就准备好的棉外套扔到他身上,转身就要往外走。南劭对他怎么样,他要还不知道,那就真是狼心狗肺了。至于他那个弟弟……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他的目光微微暗沉了一下。
  那个少年显然受过不少罪,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胆怯,瑟缩,像惊弓之鸟,坐在人堆里,周身却像是包裹着一圈生冷的铁皮一样,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但他似乎又极想讨好其他人,不时会生硬地插上几句话,将闲聊的气氛弄得有些古怪。好在众人看在南劭的面子上,并不计较。而当他发现张易时,眼神却一瞬间变得火花四射,充满嫉恨激忿,像是被抢了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倒使得整个人多了几分生气。很显然,在南劭给张易疗伤的三天时间里,少年已经知道了张易的存在,以及他跟南劭的关系。
  “你抢了我的哥哥。”几天来,少年只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是指控,还有未曾出口的捍卫自己领地的宣战。
  “南劭该叫我易哥。”张易是这样回答他的,完全没有也不可能将少年当成情敌或者对手,“小孩,教你一件事,没有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一个不懂得珍惜他的人。”这是属于年长者的告诫,因为南唯还不足以让张易以平视的目光相待。
  在这个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后悔重来的机会。张易对这一点深有体会,所以他心底放着永远也不可能消弭的伤痛,加倍珍惜现今所拥有的一切。至于南唯在惨烈的教训中是不是真学会了这一点,就与他无关了。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南劭兄弟的份上,他可能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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