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两人又聊了一会,罗云初亲自将他送了出去,才回到厨房,端起刚才做的鸡蛋芥菜粥进了屋。
“娘,汤圆我来抱吧,你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闻着喷香的粥,感受到女儿的孝心,罗母总算露出了笑脸。
“阿德刚才来过了。”
罗母的手顿了顿,“来就来呗。”
“娘,这事你办得不地道。”
听到女儿的数落,罗母不干了,“我咋不地道了?她之前隔三差五地给娘家送银子,我啥时候吭过一声?你也知道,现在的粮食多紧张啊,她娘家一来人,她就几十斤上百斤地给!真当咱们家开粮行的不成?”
“人家娘家都揭不开锅了,还不给点粮食,难不成要看着自己爹娘活活饿死?”其实现在形势那么紧张,若不是真正血浓于水,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口粮让给别人。
“他老曾家又不止阿宁一个女儿!”罗母咕哝。
曾家另外两个女儿夫家那头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余力来救济娘家这头?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阿德好。但阿德大了,知道怎么做的。只要少不了你那碗吃的,你又何必去操心那么多呢?每天清闲点不好吗?”在她看来,现在当家做主的是阿德,阿宁是他妻子,夫妻俩的事情,做老人的何必管得太多?像今天这事,只会让阿德夹在中间难做人,没得伤了母子间的感情。
所以,老人呀,还是别太争强好胜得好,没得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待她以后老了,饭团汤圆都长大了,她才懒得管那么多呢。每天养养花种种草,日子多舒服啊。
“唉,我这不是不放心么?”其实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只不过她看不过眼阿宁一下子给那么多而已。那么大方地给粮法,会让人以为他们罗家有很多存粮的。
罗云初见她态度软化了,便不再多提这个话题,“娘,既然来了,就在这住一晚吧,我把东侧间收拾一下给你住。”
“嗯。”罗母应下了。
晚点儿的时候,井挖好了,挖出一块大大的石头后,水就汩汩而出,没一会便从腰际渐渐没过肩膀,把二郎喜得什么似的。当下抓了绳子,让大郎把他拉了上去。
罗云初给二郎备了干净的衣服让他在屋里换。
“汤圆呢?”二郎看了一眼屋里,小床上饭团在呼呼大睡,没见着小儿子。
“我娘把他抱到东侧间了。”
“岳母来是?”
罗云初趁着给他换衣服的空档,把她娘来的因由细说了一遍。
“哎,现在大家都难,不过咱们这地方还好,至少还没有人饿死。”二郎皱着眉头道。
如今举国上下不少地方闹了粮荒饥荒,时不时有人饿死,特别是俞阍附近的,灾情真是太严重了。
“也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开仓放粮?”以前电视上不是说了吗,通常这种时候都会开仓放粮施粥的。
“早着呢,大牛哥说了,现在官府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从闹粮荒开始,里正就组织了人,每天轮流派两人到镇上去,官府一有动静就回来报。
“也不知老三考得怎么样了?现在都三月中旬了,人没回来,消息也没有。”
“是啊。”说起这个他也忧虑,他娘都和他叨念了好几回了,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吧。
情势越来越严重了,当初她以为最多就三五个月的饥荒而已,现在这种天持续下去,恐怕上半年农民都将棵粒无收。而令她更忧心的是,大旱之后必有大涝。朝廷的粮仓,储备够吗?
罗云初庆幸自己当初还算狠得下心,买了十八两银子的东西,除了米面最大宗外,糖和药她也各准备了百来斤。应该能够了吧?她心里也不是很确定。
在这种大前提下,虽然饭团的零嘴罗云初不会短了。但如今为了避嫌,总让他呆在家里吃完再出去。
宋铭承将马车上的帏幔慢慢放了下来,脑中的挥之不去的是一群老人带着孩子进城沿街乞讨的惨景。金榜提名衣锦还乡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此刻,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沉闷。
春闱后,他不出意料地中了进士。再经殿试,得幸被当今点为一甲的榜眼。其实他心里明白,他这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背后离不开他们的暗中使力,这个他们便是林曾庆和余成之等人,可以说他是沾了他们林家和余家的光了。
若不然凭一介布衣的家境,顶多就得一个外放的官,从七品正八品的都有可能。没见今届的探花只得了个按察司知事的官职吗,这固然离不开他性格孤高的原因,但他出身寒门也是原因之一。
此次,当今格外恩准他们回乡一趟,再回京走马上任。也不知当地官府是否接到了京城的喜报,已到家中报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maimai的提醒,我特意改动了小部分内容,就是关于宋铭承的官职部分,是我考虑不周了。
85、来去匆匆 ...
“老夫人,韩某向你道喜了,贵府三公子被当今圣上点为榜眼,大喜啊。”今早一接到京城带来的好消息,韩先志就领着人率先到宋家报喜了。
说起来,他和宋家大郎还有一段渊源,如今宋家又出了一个前途无量的榜眼,他自然得好好结交才是。可不是前途无量么?能以一介布衣之身挤进了翰林,若非惊才绝艳之辈便是有可能攀上了贵人得到提携,后者的可能性很大。现在全国的形势这般危急,人人自危,据说好些官员因办事不力被革职了。宋铭承在翰林当真是一个很好的避风处,至少安全平稳不是?
今天一早,他先去了周家报喜。毕竟周墩迟如今可是正八品的县丞,日后需要和他共事的。报喜后,又和他说了一会子话。无意中提起宋家时,周墩迟对宋铭承褒贬有之。说他重情义,又说他四处逢迎拍马,靠着拍马屁上位。这话他韩先志是不信的,只当是他周墩迟见不得别人好说的酸话罢了。
即便是又如何?他不像周墩迟一样迂腐,认为巴结权贵是一件可耻之事,在他看来,人脉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宋铭承能结交权贵又能让他们把他当朋友,非常人之能啊。其实他上司张有仁就是欠缺人脉,本来以张有仁的年纪,再干上一任也是可以的,奈何他上头的人借使不上力,这届就被默默干掉提前退休了。
当今圣上如今正为举国大范围的灾情头疼着,灾情从去年就开始了,一直都没有得到太妥善的解决。遂当今对应届的科举更是关心,希望能从中挑出一些对朝廷社稷有用的人才。宋铭承周墩迟就在此列,不过在他看来,周墩迟还是太迂腐了,日后处理县务,必有一番苦头吃。
“你是说铭承他中了榜眼?”宋母瞪大了眼,呼吸急促地问。
罗云初忙扶住她,她满眼期待地看着韩先志。这消息也算是和她切身相关了,宋铭承真能当上官的话,对她以后的孩子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孩子的将来能好一些,不说能领先别人一大截,至少别输在起点上就好。
其他人都紧张地摒住呼吸,大郎二郎更夸张,粗气已经喘上了。
“是的,老朽绝无虚言。”韩先志笑道。
“太好了,老三终于考上了。”大郎二郎兄弟俩抱住彼此,狠狠地在对方身上捶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