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你瞎凑啥热闹。
  大灰和狼小弟们回来,表示大福也回来了。
  赵小禾推开门走出去, 果然看到了大福它们拖回来的战利品。
  萧宏基, 萧宏巢, 和护送他们两个的护卫们, 正如同一滩烂泥躺在地上。
  萧宏基鞋子丢了一只, 头发散乱,锦衣脏污,一夜过去嘴唇周围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哪里还有一国王子的风度和尊严?
  赵小禾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萧宏基人还是清醒的,累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天色昏暗,他以为大概以为赵小禾什么都看不清楚,以为不会有人看见他眼睛里露出的虎狼般残忍冷酷的杀意,很快收敛了神色,竟然冲着赵小禾露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道:
  “这位莫不是赵道长?没想到会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道长面前,哈!”
  赵小禾习惯性的翻开神农说瞅了一眼,要不是那醒目的红字还在,要不是她眼睛能在黑暗中清晰视物,说不定真被这家伙骗过去了。
  心机男。
  赵小禾给萧宏基贴了个醒目的大标签,然后回答:“哦。”
  “你这个臭道士!妖、妖道……”萧宏巢挣扎着翻过身来,眼睛鼻子都是红的,脸上糊了一堆连七八糟的脏东西,鼻子底下两条亮晶晶的可疑液体。
  赵小禾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在林中被熊和狼追杀的怀疑人生崩溃的嚎啕大哭的情形。
  萧宏基闭上眼睛,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阻止这个蠢货。
  的确蠢,比起他这位心机深沉的兄弟,这位王世子的头脑是简单了一点,但简单归简单,被折腾成这样都没有真正对她这个“妖道”起杀心。
  这么看来,萧宏巢虽然嚣张跋扈还猪队友,但在赵小禾心里比笑里藏刀的萧宏基可爱十倍不止。
  赵小禾面无表情的取出神农笔,挨个给他们画了脸,把他们交给大灰:“拖下去,和其他人一起关着。”
  多余的字一个都没说。
  萧宏巢骂个不停。
  萧宏基闭上眼睛,意外的安静,他不知道赵小禾在他脸上画了什么,却知道对方暂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到底心善,哪怕有这般驭兽手段在,也不轻易伤人性命。
  这种人萧宏基见得多了,是最容易对付的一类,他自以为了解赵小禾的秉性,所以对自己如今的处境丝毫不担心。
  头三天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就连下属脸上的刺青他只当是赵小禾为了报复他们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表示侮辱。
  第四天,萧宏巢被单独带走,回来时满面羞耻,那张被画的陌生的脸除了刺青之外又加了许多麻子和黑点,完全是一张扔在人群中都注意不到的平庸的面孔。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萧宏基还发现萧宏巢的肤色加深,脸、脖子、耳朵、手,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是一样的黝黑。
  萧宏基不知怎么的有种不祥的感觉:“巢儿,那道士对你做了什么?”
  萧宏巢羞愤欲死,一开始不肯说,萧宏基严厉起来他才意识到可能不对,红着脸又愤怒又羞窘的说到:“他让我脱衣服,叫一只畜生用笔把我全身涂成这种颜色。”
  “他到底要做什么?”萧宏基不解,心里的不安叫他烦躁起来。
  没过多久,大灰一脸不爽的出现,示意萧宏基跟着它走。
  赵小禾在房间里等着,手里拿着一只盘龙附凤的朱红大笔,见了萧宏基第一句话就是:“脱了上衣。”
  萧宏基站着没动,似笑非笑的问道:“道长这是何意?有再大的气,关了我等这几日也够了吧?”
  赵小禾斜眼看着他:“哪儿来的废话,让你脱就脱。敢到老子的地盘上抢熊就没打听打听清楚我是什么人?睚眦必报说的就是本道长。敢抢本道长的熊崽子,这辈子就留下来给我当苦力还债吧。”
  萧宏基皱眉:“你究竟是不是赵道长?在下知道的赵道长可是宽容大度心系百姓之人,若是玩笑的话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别给我戴高帽子。”赵小禾嘲笑的望着他,“我就算心系百姓系的也不是你们这些来路不明的家伙,你要是不脱,我可叫熊崽子的家长来帮你了。”赵小禾突然高声喊道,“大福!”
  门砰的一声打开,一头黑熊的大脑袋探进来,冲着萧宏基怒吼一声。
  萧宏基面色发白,袖子下的手微微发抖。
  他被这头熊追了一天一夜,哪怕事后明白过来是赵小禾故意耍他们,但当时几次几乎要命丧熊口的恐惧与阴影已经深深地刻入了他的心底,一见到熊,一听到熊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心慌气短,手足冰凉。
  他堂堂大秦三王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若此前萧宏基对赵小禾的杀心是为绝后患,那么此时此刻对赵小禾的杀心则是实实在在的憎恶和痛恨。
  萧宏基忍着屈辱,把衣服脱下来。
  他的身体因为养尊处优,皮肤极为白皙细腻,因为勤于习武,寒暑不断,身体覆盖着薄薄的肌肉,并不孱弱。
  赵小禾笔尖划过之处,养尊处优的白皙变成了风吹日晒的黝黑,原先的胎记被掩盖,新的色斑、黑点遍布全身,萧宏基只看了一眼就厌恶的撇开头。
  剩下的不太方便的地方,赵小禾照旧交给大灰来做。
  不需要复杂的细节,一笔划过,只要肤色一致就算过关。
  大灰对这项工作深恶痛绝,但屈服于主人的“淫威”不得不做。
  萧宏基这时便猜到了赵小禾的意图,待他发现用水也无法清洗掉身上的痕迹时,心才真正沉了下去。
  好个狠毒的妖道!
  “让我猜猜看。”赵小禾等萧宏基从门内出来,笑眯眯的说道,“三王子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妖道’呢?”
  萧宏基脸上的神情煞是精彩,惊骇过后,一张还算俊俏的脸蛋顿时扭曲了,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知道!”
  赵小禾捧着神农说看了一眼,还是红的。
  不死不休。
  赵小禾望着萧宏基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淡淡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阿丑。大灰,带阿丑下去,明天开始干活。”
  “姓赵的,你敢!”萧宏基暴怒,“你既然知道本王是谁还敢如此待我,你不怕引起两国争端吗?”
  “两国争端?”赵小禾嘲讽的看着他,一句话令萧宏基遍体生寒,“就凭你吗,‘阿丑’?”
  “你究竟是为何?”萧宏基心惊胆战,他没料到这道士竟然如此邪门,和他们打听到的完全不一样,不过是小小的得罪了他,抢了他熊还没抢成,令猛兽彻夜恐吓追逐他们在前,将他们改头换面扣下奴役在后,明知他身份还敢如此,简直丧心病狂!
  萧宏基真恨自己不够狠,没在得罪他的一开始就动手灭了他,若那时够果决,直接以小熊为质出其不意或许还能留下此人狗头,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萧宏基在心中发誓,如果能有机会逃脱,今后定然引以为戒,再不犯一样的错误。
  “我为何?我还想问一问阿丑你,究竟为何非要杀我不可呢。”
  赵小禾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无论萧宏基作何反应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她对萧宏基的杀心的确莫名其妙,有机会还是想弄明白萧宏基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好叫她引以为戒,以后在遇到类似的情况多个防备,所以她是真心实意的表达自己的疑惑。
  萧宏基内心惊疑不定,面上分毫不露,冷冷道:“赵道长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此前我与你素不相识,又怎会要杀你?”
  “你既然叫我一声妖道,就该知道我有凡人没有的神通,你动杀心的那一刻我是知道的。”赵小禾冷漠的望着他,“我抓你之前,你就决定杀我了。阿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无论你如何狡辩我都不会放你,你的谎言毫无意义。”
  “别叫本王阿丑!”萧宏基额头青筋直跳。
  他明白赵小禾说的是真的,此时此刻谎言已经毫无意义,如何周旋对方都不会放过自己。
  正因为清楚的明白这一点,萧宏基才无法保持惯有的沉着冷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竟然会在短短时间内沦落到这等地步,双目阴鸷的望着她,神色中压抑着几欲爆发的情绪。
  “你既然能算出本王对你起了杀心,难道就算不出来本王因何如此吗?”萧宏基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杀了本王,否则未来本王一旦能够翻身,定将你碎尸万段!”
  谈崩了。
  不要紧。
  赵小禾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一定要知道答案,萧宏基的回答不能影响她的决定,叫他们干活的话也不是开玩笑的。
  第二天,赵小禾把之前辞退的下人衣服丢给萧宏基兄弟和护卫们穿,原本的衣服和信物当着他们的面烧的一干二净。
  赵小禾也没绑他们,把他们赶到农庄后,叫他们用双手开始拔草、清理石头、搬运杂物。
  真计较起来,农庄上可以干的体力活可多着呢。
  以前是没人手,赵小禾也懒得费那个心思,现在有可使唤的免费劳动力,当然怎么方便怎么来。
  别说萧宏基兄弟俩,就连那些护卫们也没干过这些粗活,虽然他们体力好,但无论是干农活还是其他的都是需要技巧的,只靠蛮力能把人累死。
  被狗熊大黑蛇以及狼群轮番盯着,想要在它们眼皮子底下带着两位毫无经验的主人出逃谈何容易?
  在试了几次被那只山猫毫不留情的揍了几次之后,这些身心俱累的皇室护卫们只能顶着张猪头脸老老实实的做苦力,最多在心里把“臭道士”翻来覆去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至于萧宏基呢?到了晚上,因为干活少分到的饭也少,只吃个了半饱,还不给洗漱,不给干净衣服换,同萧宏巢以及护卫们被一视同仁的安排在一个房间睡大通铺,脑袋一挨着枕头,心里苦了恨了没一会儿就睡死过去,哪儿还有力气和精力去计较别的。
  管家都不忍心看下去,一个劲儿的感叹:“惨啊惨啊,真惨啊,主人,我才发现您非常有当万恶的剥削阶级冷酷无情周扒皮的潜质。可惜我们房子都盖好了,要不然还能让他们搬石头把墙垒起来,石头墙结实!”
  “说谁周扒皮?”赵小禾鄙视这个猫哭耗子的,“不让他们多干点活,留着力气给我添麻烦?你狠个什么劲儿?人家跟你又没仇。”
  管家不服:“谁说的,那阿丑一门心思要杀的可是我的主人!”
  赵小禾:“哼,就——”你嘴甜。
  后半句还没说呢,管家愤然道:“您可是我支持和看好的预备大神农、衣食父母,是我在管家界立下一番威名的最大希望,谁跟您过不去,那可不就是断人财路杀人父母一样的仇吗?不共戴天的!”
  赵小禾骂它:“边儿去,浪费我感情。”
  (作话有瞎写的番外)
  第103章 简直欺负狼
  萧宏基的问题解决了, 他们马匹如何处置却叫赵小禾为难起来。
  大秦的马太有特色,留在家里被人发现了不好解释, 倒是可以通过宠物交易系统卖出去,但宠物买卖是随机的,连管家都无法预测究竟什么时候会有人把代售状态的宠物买走。
  赵小禾想起来被她丢在神农仓库里很久的神农杂货铺。
  “神农杂货铺可以卖活物吗?”
  管家:“没说不可以,您可以试试看。”
  赵小禾把牌子挂起来, 马匹全都赶到杂货铺内,正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做,挤到杂货铺内部的马一匹一匹的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变成了迷你小马乖巧的站在其中一个空货架上。
  赵小禾瞠目结舌:“这也行?不用喂的吗?会不会饿死啊?”
  管家道:“货物上架是什么状态, 直到卖出去都会保持什么状态,您尽可放心。”
  赵小禾退出杂货铺,摘了神农杂货铺的小招牌,房间又变成了普通的房间。
  她把小招牌丢回神农仓库里, 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之后几天,阿丑这些人没能翻出任何风浪,连眼神和一开始比都老实许多,尤其是在连续几日的超负荷劳动过后, 赵小禾给每个人的饭里都加了一块肉,还让他们洗了澡, 竟然收获大部分人感激和感怀的神情。
  听起来似乎很难理解, 但类似的情况在普通人中屡见不鲜, 只是这时代没有人发现这种现象并对其进行研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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