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节
“小晓，该吃饭了。”
源于记忆深处最熟悉的温柔呼唤。
一处民宅中。
客厅里，餐桌上正飘着诱人的饭菜香味，一对中年夫妻眉眼温柔地看着自己...
一个约莫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样貌清秀，正处在天真可爱的年纪，黑发下的眸子却冷得有些吓人。
在其旁边。
白痴身处于这一温情的梦境中。
不知为何，其嘴角一贯的笑意也消失不再，浑似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无情无感。
若是留心观察则会发现，
那双眼眸深处藏着一抹无比深痛厌恶之色。
“小晓？”
那对中年夫妻忽然再度开口问了声。
小男孩一言不发，径直向前走去，推开房门，然后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中。
下一刻——
无比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
原本还色调温和的客厅瞬间消失不再...
这个世界仿佛塌陷在了黑洞中。
“真可怜啊。”
白痴站在黑暗混沌的虚无，眼帘微垂，自语道，“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过去记忆。”
嘭！
房门突然再度打开。
江晓从中走出的瞬间，黑暗的虚无瞬间化作原本的客厅，那一对中年夫妻仍坐在座位上。
一切都与真实无异，可一切都是由心生出的虚假。
“白痴。”
江晓沙哑地开口了，“方才...消失了吗...”
“是的。”
白痴点了点头。
“不要骗我...”
江晓感觉喉咙有些干哑。
白痴没说话，只用着一副十分特殊的眼神看着江晓。
可就是这种眼神，江晓只觉得灵魂快要出窍了般，难以接受，几乎无法站稳。
白痴是个擅长言语的骗子，
江晓很清楚对方所说的话绝不可轻信。
前世地球只存在于自己的双眼中？
一旦转身离开，房子、大地、山河、草木、父母、亲人全都消失不再？
对方说出的话简直不要太过可怕，直接摧毁了江晓过去的种种经历，简单一个幻想二字便令一切沦为虚无...
更为令江晓感到害怕的是：
这一次，白痴恐怕说的是真的。
嘭——
突然间，江晓转身合上房门，把自己关在了曾经最熟悉的房间中。
床被、座椅、书架上的书籍、电脑...
江晓背靠着房门，坐在了冰冷的地上，看着这一幕，缓缓阖上了双眼。
自己曾经想过：穿越至宿命界的经历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梦醒后，自己还在地球上看着那本恐怖小说，北冥鬼根本就不存在...
可现实却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地球才是虚假的梦境，自己在宿命界的经历才是真实，不存在的不是北冥鬼，而是地球上的‘江晓’。
“如果地球上的江晓不存在。”
江晓忽然感觉内心有些堵塞，呼吸都显得软弱，“那我到底是谁？”
宿命界苏家的后人？苏白与那个女鬼的孩子？
一路走来，
江晓本就是靠着对自我的坚持，如此方才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道路，不是苏家的苏晓，也不是天机宫的小首席，亦不是冥府的北冥鬼...
“我是...诞生于深渊源头的一个...名为‘北冥’的存在...”
江晓想起了那神秘道人楚离对自己的称呼，更想起了【心眼】这一能力，
黑暗宇宙中那个将死未死的长发男子。
难道那个长发男子便是过去的自己？对方死了吗？如今又在何处？
江晓甚至对那人一无所知，如今就得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并且还得接受前世所爱的父母完全是虚构出来的。
“我...”
江晓只觉得天旋地转。
当初自己遇见影鬼的那个房间。
自己并不是被绑架，而是本就一直在其中，也从未有离开过，被警察解救后的种种不过只是虚假。
乃是影鬼将自己带到宿命界，这才拥有了真实的记忆，开启了宿命界的故事...
“不！”
倏然间，江晓眼中情绪尽数敛去，唯有无情无感的冷漠，“至少，宿命界是真实存在的，江晓是真实存在的！”
回首望去，
虚无的幻境中走出了一个名为江晓的少年。
在其背后更遥远的地方，站立着一个名为北冥的长发男子，对方周身笼罩着神秘雾霭，仿佛存在于万物的尽头...
在那长发男子的身边，影鬼、楚离以及数道不可名状的黑影全都伫立着，甚至就连九大灵珠也都环绕在其周遭。
那长发男子不知以何手段，斩断了真实的过去记忆，将自己放进深渊源头，又虚构出一段记忆，最终成为了如今的江晓。
“影鬼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江晓彻底冷静了下来，“过去的我非常强，可却遭遇了危机，处于生死边缘，如此影鬼当时才会主动询问我那长发男子是死是活。”
“难怪天命加持，九大灵珠本就属于我，重塑天道恐怕就能真正苏醒。”
“呼~”
江晓整顿好了思绪，纵使对于地球的虚假记忆仍旧心酸，可却握着宿命界的真实。
多愁善感只能留到深夜无事可干时抒发，
如今的自己还肩负着姬挽歌等人的生死以及复活大夫子、重塑天道的使命。
可下一刻，
江晓起身的一瞬间，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房间，眼中的冰霜仍然瞬间融化成热泪。
哪怕那长发男子拥有着怎样传奇的故事，哪怕对方活了无尽岁月，只不过随手捏出的一粒砂砾般的记忆...
这一刻，江晓前所未有地想要回到宿命界，触摸那些真实的人。
譬如姬挽歌、江蝉、沧元鬼...
哪怕是苏若渊这爱憎交加的老人也好。
还好自己产生了改变，没再那般天性凉薄，艰难地守护住了宿命界。
正在这时——
江晓刚打开门，下一刻立马就怔住了。
只见，
客厅中，白痴眼中竟有些晶莹，从未有过的表情。
“你哭了？”
江晓一时间不甚明白对方这是又在伪装什么。
“我...哭了...？”
白痴茫然地摸了摸脸颊，尔后抿唇，罕见地没有言语。
许久过后，
白痴才笑着说道，“本淡，你为什么要用假名字骗我呢？你看你如今连过去都是骗人的了，情感都是假的，真是可怜呀。”
“我可怜什么？”
江晓感觉对方有些不对劲，笑得没那般自然，道，“这普通人的记忆是假的，可也说明我的过去强到没边，只能被封印起来！”
“说不定啊，真正的我其实是什么十三重御灵师，北冥仙尊之类的大人物！”
“更何况，宿命界的那些家伙都还在，想摸又不是摸不到。”
江晓同样在用言语释怀着心中的感伤，“说起来，我是准备找个机会回趟宿命界，好久没抱我的挽歌了...”
江晓不停碎碎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