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进来的人竟然是陆宵灼,手上还拿着一盒糕点,此刻正阴冷冷地瞪着颜宁:“原来你让我帮你留意青年才俊,还有这层意思啊……”
  颜宁立刻解释:“误会!都是误会!”说着,连快步走骨偶,抱住了他的胳膊,嘻嘻笑起来,“他们哪有你好看呀?”
  陆宵灼忍不住笑出了声:“贫嘴!”
  明霜霜看不下去了,啧啧叹道:“宁宁你真是越来越虚伪了,果然,恋爱让人头脑发昏。”
  颜宁对这话嗤之以鼻:“才不是咧!明明就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在一起之后,案子解决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陆宵灼听得心花怒放,却也没时间继续耽搁,便将糕点放到了桌子上:“吃吧,前几日买的,差点都忘了,据说是新品,尝尝看,好不好吃。”
  颜宁很捧场:“你买的一定好吃!”
  明霜霜已经没眼看下去了,捂住半边脸,挥了挥手:“陆大少请你赶紧去忙工作吧,我们要谈女孩子的私密话题了。”
  陆宵灼捏了捏颜宁的手,很快就又走了,还顺手将门带上了。
  两人吃着点心喝着茶,一时之间倒也温馨。
  只不过,明霜霜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时不时皱一下眉头,就差长吁短叹了。
  颜宁也不好继续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便问道:“你是在担心谭二少爷吗?”
  明霜霜迟疑了片刻,才说:“上次你就说,因为牵扯到一个案子里,所以找他问了下话,这才几天,怎么又牵扯进来了?”
  颜宁笑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夏晨晨被抓的消息告诉她,也不打算把谭灶升是因为夏晨晨被抓前见到的最后一人而主动来阐述事实的这一事告知她。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谭二少做的这些事情,并不可能会让明霜霜知道一分一毫。
  “毕竟他是正阳商会的二少爷,最近这大半年,一直在商会帮忙,出事的又偏偏都是商会之人,不只是他,连谭大少爷,今天都来了呢。你也看到了,不是?”
  明霜霜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原来是这样。那他,不会有事吧?下面的人做的事,跟他们应该没有关系吧?”
  颜宁笑:“想什么呢?都什么时代了,连坐那一套早就不流行了!谁犯的错就该谁承担,哪能让别人代替呢?”
  明霜霜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坏事的。他那么善良……”
  在颜宁的目光注视下,明霜霜说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咱们想想晚上吃什么大餐好了!”明霜霜顿时气势全无,缩了缩脖子,语气也不由得低了几分。
  颜宁也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呀。”
  谭灶升却是坐如针毡,很想到隔壁去跟明霜霜说说话,但是却又不敢。
  陆宵灼忙里偷闲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副仿佛屁股底下藏着针的样子,顿时笑了一下:“明霜霜就在隔壁,你那副样子给我看有什么用?”
  谭灶升抿了抿唇:“她不会愿意跟我说话的。”
  “知道就好!”陆宵灼都懒得安慰他,活该让他受点挫折,长长记性。
  谭灶升:“……哥——”
  听他声音幽怨,陆宵灼立刻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跟我套近乎,这事儿我帮不上忙,颜宁也帮不上,你自己努力。”顿了顿,又说,“要不是看在颜宁和你哥相熟的份儿上,你信不信明家的三位少爷,早就将你揍得猪头不如了?”
  谭灶升:“……”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
  陆宵灼看了他两眼,看到这孩子还在闷闷不乐,也就没为难他,逼着他交代什么。而且,他也还没能将手头上的这些线索串起来,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便让他一个人继续苦闷去了。
  谭灶升踌躇良久,将之前一直在疑惑的那些事情,在脑子里盘旋了半晌,决定告知陆宵灼。但是他刚刚张开嘴,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外出的两个小组就都回来了,一刻不敢停歇,这就来跟陆宵灼汇报情况了。
  小六先进来的,他几乎是跑着上楼来的,一进来,气还没喘匀,就说:“署长,您给我的这两样张纸的来源,我打听到了!”
  陆宵灼立刻停下了手里的笔:“说说看。”
  “我去回燕楼问的时候,老板说几天前看到范文申了,他跟对面笔墨铺子的老板吵架了,事后那家老板还跟他抱怨,说是这人很不地道,明明那么有钱,还总是占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便宜。我就去问了问,笔墨铺子的老板说,那天范文申去他店里是结账的,非要让老板给他减二十块钱。”
  老板就很生气,说:“范管事经常来我这里拿笔墨纸砚,结账也及时,我很感激,的确让我的铺子收益好了许多。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每次都是以最低的价格给范管事拿货,咱们互惠互利,相互帮衬,你说是吧?但是买了一百块的东西,张口就让我给便宜二十块钱,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这大十来天不就相当于白忙活了吗?我家里人不要吃饭的啊?伙计们不要吃饭的啊?”
  小六等他发泄完了,才将两样纸张都递了过去,老板看后便说:“这些纸张,的确是从我这买走的。那天他是开着车来的,买了挺多,伙计们帮忙搬到车上去的。”
  小六又将一张纸递了过去:“我问了老板车牌号,是这个。”
  陆宵灼接过来一看,的确是范文申三年前购买的新车所登记的车牌号。沉思了半刻,陆宵灼觉得这些纸也是一个线索,便说道:“去戏院搜一搜,看有没有相同的纸张。若是没有,就去找,从笔墨铺子到范文申遇害的地方,这一路上都注意些。”
  小六连忙应下,刚转过身,就碰上了朱延庆,两人相互打了一声招呼,便又各自去忙了。
  朱延庆进来,也立刻汇报:“车子找到了。”
  陆宵灼一愣,又连忙让人将小六喊了回来:“先去车上看看,纸还在不在,不在的话,再去其他地方找。”
  朱延庆有些茫然,但也没有多问,只说:“车子是在靠近范文申被杀害的那个村落的一片林子里找到的,应该是被人遗弃了,后座上的确有些血迹,已经让法医室取样了。但是车子上头没有车牌,如何确定是范文申的?”
  陆宵灼摆了摆手:“是谁的不重要。先去找证人来吧,看看是不是那天中午停留在西大街的那辆车。”
  朱延庆又说:“我们沿着车轮的痕迹,问了一路,还是没有人注意到车子上的人,凶手是谁,也就不得而知了。”
  陆宵灼倒也没有太大失望,这个结果早就预料到了。他们并非头一回干这样的事情了,早就已经能够熟练应对各种场合,也能够熟练掩饰自己的行踪。
  “你先去休息吧,换班的人,名单给我一下。”
  朱延庆应下,很快又出去了。
  谭灶升坐在那里,忐忑不安,心里却渐渐有了一个念头:“陆大哥,范文申是不是我四叔派人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全世界都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就你俩还在秀恩爱!
  颜宁:……
  第76章
  陆宵灼抬起头来看他:“怎么这么想?我知道你不喜欢谭并, 不过你们的关系也没有恶劣到这个地步吧?”
  谭灶升摇摇头:“我再怎么讨厌四叔,也从来不期望他会是个杀人犯。可是, 除了他, 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陆宵灼听出他话里有别的意思,便问道:“那你是什么看法?”
  “最近几天我有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是范文申得罪了四叔, 怕是要被下放到偏僻的岗位上去了,他们都在期待着新的管事呢。”
  范文申在商会内部并不讨喜,对他有好感的人寥寥无几, 乍一听到他即将落魄的消息, 都很兴奋,不过一两天的时间, 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谭灶升也不好把握, 这事儿的可信度有多少。
  “我前天的时候, 委婉问了一下四叔,问他是不是不打算用范文申了,我说这人挺讨厌的, 看着就像个二流子似的。当时四叔说, 好歹也在商会干了这么多年, 再看看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 范文申的死对谭灶升来说,是极为突然的一件事,他起初, 也并没有觉得会是谭并下的手。
  “我之所以说,我知道的事情,跟目前的案子无关,是因为,我所知道的,都是关于……”
  谭灶升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响起急躁的敲门声。
  “阿灼,开门。”
  谭灶升一听到是大哥的声音,立刻走过去帮忙开了门,很是讶异:“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晚上还要开会吗?”
  “开个屁会!”谭景升很是暴躁,“突然就把四叔给抓了,还开什么会啊?”
  陆宵灼笑笑:“我提醒你了啊。”
  谭景升:“……我以为你说的是这两天,可没说是这两个小时之内啊。”
  陆宵灼:“我也说了,越快越好。”
  谭灶升已经晕头转向了:“什么?四叔被抓了?犯了什么事啊?”
  “聚众吸食大烟。”陆宵灼仰靠在椅子后背上,看着兄弟二人,“你们都去过戏院吧?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谭灶升一脸茫然:“四叔也吸大烟吗?我从来没见过啊……”
  谭景升没理他,瞪着陆宵灼,很快又败下阵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宵灼也没客气,径直说道:“现在,我急需找一样东西,应该是个账本,关于鸦片买卖的。据说掺杂在商会的各大账本里面,但是没人见过,我想,谭四爷也并不会主动交代。所以,就麻烦你了。”
  谭景升应了下来,坐在那里,愁眉苦脸。
  陆宵灼又说:“要不,你先去我家住两天?”想也知道,现在回去的话,谭家肯定翻天了。这事儿要不是父亲在背后支撑着,陆宵灼也不敢动作这么快。
  谭景升没应声,依然低着头,显然是在思索,该怎么跟母亲和四婶交代。谭经那里,他曾经委婉提过一些,想必父亲心里也早已有数了。但是其他的家人,他也不能不顾及。
  办公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乔乔跳上窗台挠玻璃的时候,三个人同时被吓了一大跳。
  陆宵灼赶紧走过去,将窗户打开,让乔乔进来了,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道:“宁宁在隔壁呢,要过去吗?”
  乔乔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然后跳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小爪子敲了敲前面的那张小桌子。
  陆宵灼顿时心知肚明,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一包小鱼干,拆开来,倒进它专用的小碗里头,看着乔乔吃了起来,这才去又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它旁边。
  谭景升看着他这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儿,神情很是诡异:“你这保姆,当得挺熟练的啊。”
  陆宵灼很得意:“我们家乔乔可聪明了!”
  谭景升:“……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谭灶升看着这只会自己讨食的聪明猫,也很感兴趣,想摸却又不敢的样子。他可没有忘记,前几天在饭店的时候,要不是明霜霜抱着它,可能乔乔会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挠到他脸上去了。说起来,这猫倒是很向着颜宁和她的好朋友。
  乔乔被他的目光盯着,很不耐烦,便倏然抬起小脑袋,对着谭灶升龇着牙,喵呜了一声。
  金灿灿的猫瞳一下子映入眼帘,谭灶升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陆宵灼还有心开玩笑:“看来二少爷做过亏心事被乔乔发现了啊……”
  乔乔喵呜一声:“可不是嘛。”
  谭灶升讪讪一笑,生怕自己分手的事情再被提起来,至今他还没敢告诉家里人呢,便连忙说道:“陆大哥,我刚刚想跟你说来着,鸦片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陆宵灼和谭景升立刻抬头看向他:“鸦片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从我打算进入制药厂开始。”谭灶升抿了抿唇。
  陆宵灼和谭景升却是同时惊呼出声:“制药厂?!”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这又是什么关联?
  “我没毕业之前,就对制药这方面特别感兴趣,自己看了好些书,后来得知家里要建个制药厂,专门生产西药,就特意去制造间看了好几回,问了问操作师傅的一些流程和制作工艺。”谭灶升说道,“但是后来,我渐渐就觉得机器的使用跟制药的工艺,不太对劲,便留了心。”
  陆宵灼脑子里乍然之间灵光一闪:“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在利用制药的机器试图制造鸦片?!”
  谭灶升摇头:“只是烘烤生鸦片而已。想要制造提纯,那些机器远远不够。”
  谭景升也瞬间明白过来:“制药厂的负责人,是四叔。”
  陆宵灼又问:“现在还能找到痕迹吗?我指的是,烘烤鸦片的证据。”
  “不可能的。”谭灶升摇摇头,“我也是留意了很多次,才有所怀疑。但是现场从来就没留下过任何鸦片的痕迹,我也是从机器里面的残渣中,检测到了有关鸦片的成分。但是这些成分,在某些西药中,也可能会出现,并不能作为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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