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
“后退,快,后退!”冯鬼手吼叫起来,手里的枪都拿不稳了,这么多的蟒蛇,而且是在水里,枪支的作用几乎为零。哪里还用得着他说,黑子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退了,这次是逆流,又加上篙子的助力,后退的速度自然很快,船只如同离弦的箭,迅速往后退,但即便如此,也赶不上蟒蛇追击的速度。
我们一帮人使劲儿骂娘,立刻端起枪扫射,攻击那些离的比较近的蟒蛇。
白斩鸡脸上那种阴郁的笑容猛地消失了,忽然说道:“硫磺,我们有硫磺!”
这话让我们清醒过来。
对啊,我们有硫磺,这东西是蛇的天敌,几乎每次你下斗都会携带,因为古墓里最容易藏虫蛇,因而也是必要装备之一。只不过我们被这些巨蟒给吓住了,一时到没有反应过来。白斩鸡这么一提醒,我立刻放下枪,将硫磺给翻出来。二话不说,摸出无烟炉,配合着固体燃料,迅速将硫磺给点燃了。
霎时间,木筏上黄烟滚滚,硫磺呛人的气味儿,熏得众人泪流不止,连连咳嗽,纷纷摸出防毒面具戴上。而这时,那些巨蟒受到硫磺的影响,果然不敢再靠近我们,纷纷回游,躲到了那些树冠上。
吕肃见此,指了指无烟炉,又指了指前方,打了个手势,示意一鼓作气冲过去。
那老龟似乎也对硫磺的味道很反感,自己爬到了木筏前头,跳入了水里不知所踪。我们支着无烟炉,燃着硫磺,冒着一路黄烟继续向前,那些蟒蛇纷纷避退,游入了树冠深处,一时也看不到影儿。
我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关算是过了,谁知就在这时,我们的木筏突然整个儿抖了一下,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紧接着又是猛烈的一抖,这次抖动的幅度非常大,霎时间,整个木筏就翻了,众人连人带炉子以及装备,纷纷掉入了水中。直到一入水我才看见,水中赫然有一条青色的巨蟒。
这巨蟒比之前江面上所见的更大,头上还有个红冠子、民间上,头上长了红冠的是蛇王,蛇王是有智慧的,看样子,其余的射虽然被硫磺给驱走,这条蛇王,却躲入了水下,竟然无声无息潜入我们的木筏下,来了这么一招。
入水的瞬间,我便瞧见那蛇王的大嘴一张,一张血盆大口,猛然朝着我前方的白斩鸡咬了过去。白斩鸡年老体弱,行动不便,这蛇王似乎也知道柿子先挑软的捏,竟然一口朝着白斩鸡咬了过去。
我大惊,下意识的将白斩鸡的腿一扯,将他整个人往后拉了一大截,在水中顺着水势一滑,白斩鸡到是迅速滑出一大截,脱离了蛇口,但巨蟒这一口咬空,蛇头一摆,便猛地朝我咬了过来。我哪里躲的过,猛然大骇间,一个黑影忽然到了我身前,大蛇一口咬下去,竟然又把嘴给张开了。我在水中定睛一看,替我挡下这一咬的,竟然是那只老龟。
我不敢大意,瞥见水面上翻倒的木筏,迅速爬了上去。而这时,吕肃等人也纷纷爬到了木筏上,这一翻船,就丢了一大半的装备。这次的装备都是极精极简,少了哪样都不行,这下子可将吕肃惹火了。那蛇王从水里探出头来,张嘴又袭,吕肃大喝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握刀,猛然朝着蛇王的大嘴斜砍而去。
这一下,那巨蟒上半边脑袋直接就被削飞了,一蓬鲜血喷溅出来,将站在竹筏上的众人溅了满身,又腥又臭,就别提了。这巨蟒被吕肃一刀削了蛇王大半个脑袋,蛇王焉有命在,硕大的身体砰的砸入水中,木筏周围的水域霎时间一片鲜红,只见那巨蛇的身体迅速往下沉,变为一条黑影,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吕肃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紧绷,眼角微微抽动,嘴里挤出几个字:“清点装备。”
黑子几乎看傻了,盯着吕肃手里血淋淋的鬼哭刀,目光发直。我早知道吕肃的实力,当初在格格尔公主墓,就见识过他视死如归的屠蛟本领,这会儿比起当时,更是不值一提,只是装备散入水中,遗失大半,实在是出师不利。黑子在吕肃的指挥下,立刻撑着木筏倒退,而我们则开始清点装备,这一点顿时叫苦不迭,大部分如探铲、枪支一类的武器,几乎都遗失了,唯有食物和医药到是保存完好。
但只有这些东西,我们还如何下斗?
☆、第十一章 管束
吕肃平日里都是温文尔雅,这会儿脸色也沉了下来,盘腿坐在木筏上,横刀在前,显得煞气逼人。黑子被他这模样吓到了,小心翼翼道:“吕大哥,咱们东西没了,是不是就不能去‘干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吕肃深深吸了口气,对他说:“我们筏子上溅了蛇王血,硫磺也没了,先离开这片区域,否则那些蟒蛇还会出来。”黑子闻言也不敢多问,操纵着木筏后退,须臾靠岸后,众人将木筏栓上,清洗了下身上的血迹,这才重新坐下。
这会儿,我们都是狼狈不堪,之前救我一命的老龟也不知所踪。按照现在的条件,我们根本无法再前进了,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只有回去收拾装备,从头再来。
虽说进入怒谷也不过两天时间,但这地方天险重重,却是将人折腾的不轻,如今全做了白功,任谁心里也不好受。就在这时,吕肃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眯了眯眼,紧接着笑了一下,说道:“就在这里扎营吧。”
冯鬼手不解,说:“还扎什么营,趁早吧,哪来的回哪儿去。”
吕肃微微一笑,道:“现在回去,为时过早。”
我见他这模样,似乎是有了什么计较,正要开口询问,吕肃一罢手,笑道:“陈兄弟,咱们等着便是了,稍后,自然会有人把东西送上来。”我听他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了之前林中的枪声,立刻明白了吕肃的用意。
难道,他是想等之前开枪的人?
也是,普通人是不会带着枪来这种地方的,而且如果没猜错,应该还不止一人,来这种地方,一个人的话,几乎等同于送死。我们升起了篝火,略带潮湿的木柴冒出一阵烟雾,那波人看见烟雾后,肯定会前来打探。
看样子,吕肃是想打那拨人的主意。
众人都想明白了吕肃的用意,一时间面面相觑,也只能一试。众人围坐在篝火边,拿出吃食补充体力,扎起了帐篷。众人自打掉下江中,一路奔波,又是游泳,又是扎木筏,又是砍粽子砍蛇王,几乎连个歇气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也都疲惫不堪,便轮流休息。我睡了估摸两个多小时,便被冯鬼手叫起来换班了。
这会儿正是下午三点多左右,林子里雾蒙蒙的,我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这会儿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我一个人看着火。人一静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我一会儿想着林子里的神秘人是谁,一会儿又想着文敏和豆腐的近况,也不知二人急成了什么样。
正思索着,猛然间,便听林子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来的很快,很显然是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而来的。
我中一惊,猛地起身,心说来了,正待叫醒吕肃等人,从林间已经窜出了一帮人,皆是拿着武器,穿着统一的着装,一看就是来历不简单。我在人群中扫视一眼,立刻停到了其中一人身上,不由惊愕:“吴水?”
哑巴双手环胸,身形倚在一株树旁,神情依旧冷漠,目光毫无情绪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又移到了旁边的帐篷里。最后他道:“让吕肃出来。”不等我回话,帐篷里便传来一阵温和的笑声,吕肃撩开帘子钻出来,笑道;“吴兄弟,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可是等你多时了。”
哑巴身形站直了,步伐平稳,一步步靠近前来,冷冷道:“等我?等我做什么?”
吕肃微微一笑,道;“你和白三爷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寻找巨耳王墓吗?其实,你当初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听到这儿,猛地明白过来,难道哑巴是为了巨耳王墓的事,才和白三爷搅在一起?可如果是这样,白三爷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他为什么会知道巨耳王墓的事?
思及至此,我不得不将这个白三爷,和当年的飞刀白老四做起了联系。难道这个白三爷,是飞刀白老四的后人?
哑巴并没有回答吕肃的话,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到了我身上,道:“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这话让我有些懵,这会儿,白斩鸡、冯鬼手等人也都醒了,纷纷钻出来帐篷。哑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我一时纳闷儿,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不跟他一起搭伙,难不成还跟你一起?前不久在北京,你可是把我好坑了一顿啊。”
哑巴微微歪了歪头,冷冷道:“你不该来这里。”
我一时冷笑,道:“我不来这里,我身上的诅咒怎么办?说你像陈词,你还真把自己当我爹了?”这该死的哑巴,怎么说话忽然神神叨叨起来,我去哪儿,关他什么事?话音刚落,哑巴漆黑的目光猛地与我对视,那眼神实在过于冰冷,如果不是对哑巴这个人有一些了解,知道他不是个滥杀的人,我几乎以为他下一刻会宰了我。
一时间,我只觉得呼吸一窒,大脑也有些僵了,就在这时,哑巴冷冷道:“诅咒的事,我会解决。”他说这话时,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和高傲,我却是一愣。一直以来,我和哑巴的关系算不上恶劣,但绝对不能说好,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一时纳闷,心说:难道是我离开北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哑巴忽然恢复了记忆,发现自己真的是陈词,所以要对我表达一点儿父爱?
这个想法有些扯淡,毕竟他是陈词的几率很低,但和陈词之间,肯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一点我倒是深信不疑。
正当我被哑巴这句话说懵了时,吕肃微微一笑,打了个圆场,说:“看样子,莫非你也是为了诅咒的事情而来?”
哑巴看了吕肃一眼,却并不给吕肃面子,而是忽然朝我走过来,片刻后,盯着我,一字一顿道:“回去。”
我一时哑然,转而忍不住冷笑,道:“你这话真奇怪,你凭什么?”
哑巴冷冷道:“就凭,我比你强。”
吕肃被人无视,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的拧着刀,走到了我身前,将我和哑巴隔开,对着哑巴笑道:“你这么希望陈兄弟回去,是关心他的安危呢,还是……”
哑巴冷冷道:“我不喜欢拖后腿的废物。”
如果不是了解哑巴说话的方式,普通人肯定会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我发现,自己估计已经产生免疫了,这会儿心里的火气,还没有窜出来,就已经被压灭了。不由微笑道:“我这个废物也从来不喜欢看到你,带着你的人,自便吧,这是我们休息的地盘。”
哑巴目光看了看我们堆积装备的位置,又看了看烤在一旁的湿衣服,便朝着那个方位走去,用脚踢了下我们的装备包,冷冷道:“这么少,装备丢了。”他用的不是反问,而是陈述句。
吕肃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说,等候多时。”
哑巴是个聪明人,也知道u盘里的资料在吕肃手中,跟吕肃搭伙,一切事半功倍,因而,他几乎没有犹豫,神色冰冷,微微点头,只是指了指呢我,淡淡道:“这个人,让他滚。”
我心中怒火一窜,这下子忍不住了,猛地揪住了哑巴的衣领,道:“姓吴的,你什么意思!我是强奸你媳妇儿还是挖你祖坟了!”骂完我觉得不对劲,他的祖坟,没准儿和我的祖坟是一处,但愤怒之下,谁还顾忌这些。
哑巴被我揪着衣领,并不反抗,身形笔直,一动不动,冷冷道:“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吕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最后道:“我们商量一下。”紧接着,便抓着我的手,示意我松开,不要和哑巴较劲,片刻后,我们二人离开人群,到了稍微远些的位置,确定他们听不见了,吕肃才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道:“你问我,我问谁?这小子一向不将人放在眼里,我也正纳闷儿,他怎么突然管起我来了?”
吕肃微微眯了眯眼,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那吴水似乎是在为你着想,这一趟前去,确实危险重重,而且他说了,诅咒的事情,他会帮你解决。”
我心知吕肃这是在扯淡,嘴上说说谁不会,但事到临头,会不会为了我冒险,这就不一定了。哑巴一直以来的目的和诅咒没有半点儿联系,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一路追踪着陈词的足迹,现如今找到了巨耳王墓,主要目的,肯定也是为了陈词,又哪里会放太多精力在诅咒身上。吕肃自己就是个谁都不信任的人,现如今帮哑巴说好话,不过是想把我忽悠回去罢了。
我心里有些怒气,觉得自己霎时间成了一只被人摆弄的木偶,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憋屈。
前不久还好好的,怎么就这短短几天,哑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说他就是陈词,那么他不想我去冒险,这到情有可原。然而,他即不是陈词,记忆也还没有恢复,又怎么会忽然管起我这个外人的事?而且态度还如此强硬?
难道……他想起了什么?
☆、第十二章 单独行动
这个念头让我心中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哑巴或许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来巨耳王墓?吕肃见我半天不回话,以为我不同意,便又道:“如果你真觉得他不可信,我倒有个办法,你可以偷偷跟着。“
我道:“好成全你们的合作吗?”
吕肃苦笑一声,道:“陈兄弟,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这次行动,对每个人都很重要,我不能等了。”
我看着他无可奈何的神情,反问道:“难道我就能等吗?如果我不答应,你想怎么样?”吕肃微微沉默,最后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也无可奈何,只能从头来过了。”
我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漂亮。”
吕肃收起愁容,最后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转身朝着营地而去,紧接着对哑巴道:“我吕肃带的队,不能拆。你们自便。”紧接着转头看向我们,说:“收拾东西回程,日后再来。”
冯鬼手看了我一眼,眼神古怪,只是凑到吕肃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吕肃皱了皱眉,又看了我一眼,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冯鬼手对吕肃说了什么,但这会儿我心里很复杂,没想到吕肃会因为我一个人,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哑巴的主要目地是陈词,和吕肃并不冲突,这二人搭伙在一起,绝对是一支强悍的队伍。
但现在为了我……
我陈悬活了大半辈子,自从爷爷失踪后,见多了利益争斗,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吕肃竟然会为了我,放弃到手的利益。
须臾,众人收拾好装备,哑巴也没有阻止,只看着我们离开。我看了看吕肃阴沉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察觉到我的目光,吕肃勉强笑了笑,道:“别往心里去,就当没有遇到过这帮人好了。我们照样只有回程一条路。”
白斩鸡却带着李胖子停下了脚步,阴阳怪气的说:“当做没有遇到?吕肃,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无用功到也罢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姓吴的赶在前面,就算咱们最后去了,留下的,也就残羹剩汤了。他要是再狠一点儿,咱们可是连汤的喝不到。”这二人停下了脚步,很显然,白斩鸡是不打算跟我们回去了。
吕肃微微一笑,道:“赵兄弟,吴水这人心高气傲,你年事已高,恐怕他照顾不了你。”这话说的倒是漂亮,实则就是暗指,哑巴可不会像他一样,带着个老头子下斗。
白斩鸡拍了拍李胖子,冷笑道:“我有他,不用你担心。”
吕肃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最后道:“后会有期。”
冯鬼手吹了声口哨,说:“我说吕老哥,我这搭伙费可得涨价。”
吕肃微微点头,笑道:“自然不会亏待你。”
这会儿,我们还没有走远,能看见哑巴一行人站在江边的身影,就在这时,哑巴转过头,目光猛然和我对在了一起,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这一眼,他眼中一直冰冷高傲的寒意退散了,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我一时根本找不出形容词。只觉得那种目光,并没有恶意,甚至,让我想起了我爷爷。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然而,再一眨眼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哑巴的目光冰冷,如同千年寒冰,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我的错觉。这时,我看着吕肃等人紧抿的嘴角,心中有些难受,最后道:“你们回去吧。”
吕肃抬起头,用目光询问我怎么回事、
我道:“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你们跟吴水搭伙吧。”
冯鬼手挑了挑眉,说:“那你怎么办?”
我道:“我不会放弃,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我自己先回去。”
黑子吃惊道:“那怎么行,这地方这么危险,你一个人怎么应付的过来。”冯鬼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表态,一切看吕肃的。吕肃淡淡道:“别想太多,时也,命也,我认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说实话,我不知道吕肃是真的为了我而放弃这个机会,还是只是在演戏给我看,等着我说出现在这样一番话。但这些对我来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活了半辈子,什么人值得信任,什么人始终只能当合作伙伴,我心里清楚的很,于是我说就这么决定了,机会难得,别为了我一个人,赔上整支队伍,如果真如同白斩鸡所说的,哑巴先行一步,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八成到时候会连汤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