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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赵长卿点头,“再想不到的。”
  欧阳青峰感叹,“这要万一哪会儿再摔一下,又摔回去了,可怎么办?”
  赵长卿道,“平日里我也不大用得到这样大的力气,倒是刚开始力气突然变得很大,我很不适应。我想着就算摔回去了,也不怕。”
  欧阳青峰是武功高手,自然另有看法,道,“多少人苦练数年方能劈砖裂石,这就是非常了不得的外家功夫了,你现在平白一摔就有这样力道,天赐奇异,必有所用。如今觉着无用,怕是因还没到用的时候。”
  赵长卿道,“楚哥哥也教过我剑法,就是我还没学完。”
  欧阳青峰摆摆手,不以为然,“他那三招两式,还都是我教的,有限的很。”
  楚渝:……当初死活收他为徒的时候可是自称把压箱底的绝招都教给他的!
  欧阳青峰打量这宅院片刻,问,“这就是你给我寻的宅子?”
  楚渝道,“我陪师父逛一逛。卿妹妹去厨下看看,做几个小菜给师父尝尝。师父不知道吧,卿妹妹烧得一手好菜。”
  赵长卿识趣的去厨下准备饭菜,让人家师徒说些体己话。
  屋 里的家俱一水的黄花梨,墙上挂着古画,案上供着鲜花,桌椅柜榻一应俱全,连带书房也收拾了一间,书架上垒垒的码着时下新书与古代典籍,书案上摆着湖笔端砚 徽墨宣纸,然后,棋枰古琴亦安排的周全。欧阳青峰微微颌首,觉着这屋子甚合心意,楚渝道,“都是卿妹妹看着安排的。”
  欧阳青峰道,“赶紧收了那嘴脸,倒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楚渝低声道,“那傻妞笨的很,半点不知我的心意。”
  “知也没用,你的亲事,你父母肯定另有安排。难不成,你以后想纳人家姑娘做小?”如果楚渝是要他帮忙调理小妾,欧阳青峰就得给他立立规矩了。
  楚渝恨不能把欧阳青峰毒哑,连忙道,“师父别胡说,我自有计较。卿妹妹家里有个弟弟叫长宁的,想习武来着,师父反正要在这边城停留些时日,不如指点阿宁一二。”
  欧阳青峰挑眉,有些诧异,“难道不是长卿要拜我为师么?”
  “当然要拜。只是她一个丫头,会个三招两式的花拳绣腿就成了,练成武林高手也没什么用。师父收她为徒,不用传授武功,也省得师父费神。”楚渝也不大想赵长卿跟着欧阳青峰习武,若有那工夫,两人说说话喝喝茶多好。
  欧阳青峰显然跟楚渝心无灵犀,道,“收长卿为徒倒没问题,她弟弟之类,得看过资质再说。”千里迢迢的过来,是因为楚渝在信中大肆吹嘘赵长卿的奇异之处。至于其他人,欧阳青峰可没什么兴趣。
  楚渝仍是道,“卿妹妹没啥习武上进的心,她就是学也学不出个一二三来,何况,她年纪也大了,现在习武,也晚了些。倒是阿宁,今年才六岁,正是习武的好年纪,师父指点指点他,不怕他没出息。”
  欧阳青峰已是心中有数,瞅着楚渝,不禁大笑起来,道,“不行不行,我一定得把长卿教成高手,起码比你更厉害才行,哈哈哈。”
  楚渝:……
  因 为常到这宅子里来,有时赵长卿与楚渝懒得出去吃,就在这里开火,故此每次他们来前,楚渝都会令厨下备些食材。尤其七月,瓜果菜蔬丰盈,赵长卿颇是烧了几样 拿手小菜。也不只是因着她想要自家弟弟拜师,起码欧阳师父是楚渝的师父,楚渝对她一向好,她也便将欧阳师父视为长辈一般尊敬。
  赵长卿带着厨娘摆上,道,“前几天立了秋,边城天气干噪些,也不知师父喜欢吃什么,我就跟厨娘备了这些。师父尝尝,这也是边城人家常菜了。”
  欧阳青峰笑,“这就很好。”
  酒已温好,大家先一并喝了一盏,算是给欧阳青峰接风了。
  欧阳青峰道,“这酒不错。”
  楚渝很自然的为欧阳青峰把盏,笑道,“那是,专门给师父备的。”
  赵长卿笑,“是五年的梨花白。这宅子里有地窑,里头还有杏花酒,是楚哥哥自己酿的,我们尝过一回,虽然年份浅些,味儿也不错。”
  欧阳青峰道,“我刚来的时候听你们说还要酿葡萄酒来着?”
  赵长卿道,“师父内院里那一大片葡萄架,真到熟了的时候是吃不光的,我听楚哥哥说师父喜好美酒,若葡萄有的多便不如酿了酒。只是我还不大会酿酒呢,少不得要楚哥哥找些方子来。”
  欧阳青峰看她举止自然,娇俏可人,微微一笑,“他一个粗人,哪里会这样风雅细致的事?酿酒什么的,师父就会,待葡萄熟了你只管过来,我教你,咱们一起酿。”
  楚渝给他师父布菜,道,“师父尝尝卿妹妹的手艺。”赶紧堵上嘴吧!怎么会轮到老头子跟卿妹妹酿酒!
  欧阳青峰慢悠悠的嚼了,品评道,“虽比不上饭庄的手艺,家常手艺里也算不错了。”
  赵长卿笑,“师父见多识广,什么好手艺没尝过。我这三两下,就是请师父吃个家常味儿罢了。师父喜欢就多吃一些,我还会做点心,一会儿做给师父尝尝。”
  欧阳青峰哈哈一笑,又饮了一盏酒,同赵长卿说起话来。
  欧阳青峰见识广博,远非楚渝可比,而且他又没什么长辈架子,言谈风趣,直至傍晚告辞,赵长卿出了门犹对楚渝道,“师父真是平易近人。”
  楚渝道,“看着他挺喜欢你的。”
  赵长卿笑,“我觉着师父也很好啊。见到师父,见到苏先生,我就明白,这世上真有大本领的人,其实反没有那太多的架子。像师父这样的长辈,哪怕不为阿宁要拜师,多听一听他的教诲也是好的。”
  楚渝笑,“你有这样的好话,该当着他面说。”
  赵长卿笑,“师父刚来,虽说武功高强,想必也累的,怎么能张嘴就是麻烦他的事?先看看师父的意思吧,以往师父不来的时候我有些急,如今见着师父,我反是不急了。楚哥哥,你说怪不怪?”
  楚渝一笑,“我说你是殷勤热情的过了头,跟我认识这些年,你也没似今天待师父似的,给我中午烧饭下午做点心的。”
  “师父是长辈啊,你又不是长辈。”赵长卿道,“再说了,我是没给你烧过饭,还是没做点心给你吃?天天挑我的不是,你再说,我就把给你的桌屏孝敬给师父。”
  “妹妹给我做桌屏了?”
  “你不是说我给楚姐姐绣的插屏好看吗?我想着,再做插屏无趣,不如做桌屏吧,我已经绣好了,叫家下人拿去镶嵌。镶嵌用的还是上好的花梨木,连边框雕琢的花纹都是我选的。待弄好后就送你,你别嫌弃就是。”
  楚渝喜道,“哎哟,我喜欢还来不及,哪能嫌弃?待妹妹送我,我天天摆在桌间,每看到桌屏就得想到妹妹啊。”
  赵长卿直笑,“你在哪儿学得这些甜言蜜语来?”
  “这哪儿用学,都是肺腑之言。”
  两人有说有笑,楚渝一路送赵长卿回了家。
  ☆、第105章
  赵家人知道欧阳青峰来边城的消息也很高兴,尤其赵长卿再三赞欧阳青峰人品出众,道,“如苏先生一样平易近人,极有见识,不要说武功,就是从人品说,能叫阿宁多与这样的长辈接触,也是百利无一害的。”
  凌氏就着急儿子拜师的事,挑眉问赵长卿,“那你弟弟拜师的事可准了?”
  赵长卿接过永福递上的茶,笑道,“欧阳师父头一天来边城,风尘仆仆,满面倦容,这个时候怎好开口。若是开口叫欧阳师父驳回去,岂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凌氏心知自己太急,笑道,“很是这个理。是该叫人家师父歇几日的,你素来机伶,什么时候看人家心情好再开口?哪怕人家不愿意收徒,像你说的,叫你弟弟多听听长辈教诲,也是好的。”
  说了一回欧阳师父,凌氏道,“明天咱们去老祖宗那里请安,别忘了穿得鲜亮些。”
  赵长卿应了,道,“母亲,我看铺子里的皮货到了,大舅妈可选了大姐姐的嫁妆出来?”
  凌氏笑,“我先请了你大舅妈来挑的,她挑了不少皮子去,也不只是给你大姐姐预备,明年你二姐姐要及笄,亲事也快了。”
  “是啊,觉着就一转眼的工夫。”赵长卿笑,“二姐姐这两年也瘦了,她们姐妹三个,二姐姐眉眼生得最好,亲事上肯定不愁的。”
  凌氏亦道,“是啊,你二姐姐自幼就是个胖的,平日里看不出好眉眼,这一瘦下来,当真是个美人。如今只是微丰,反叫人瞧着有福气,如今就有人跟你大舅妈打听你二姐姐呢。”心中也很为侄女高兴。
  赵长卿笑,“我记得铃姐姐跟二姐姐同岁,明年铃姐姐也就及笄了,袁大伯娘素来心气高,不知道给铃姐姐寻一门什么样的亲事呢?”因明天要去朱家请安,赵长卿随口一问罢了。
  凌氏笑,“凭朱家的家世,你铃姐姐又是个出挑儿的,在边城寻门好亲不难。”
  母女两个说了不少话,至傍晚用饭时,便一起去了赵老太太屋里。
  第二日,一家子女人们去了朱家给朱老太太请安。
  自从赵长宁险些被拐事件后,袁氏待赵家更加热络了些,她是听丈夫朱明堂说,那天赵家找不着儿子,后来还是将军家大公子出面把赵长宁找了回来。联想到赵勇这几年顺风顺水,如今已升做百户,想来定是搭上了将军府的线。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偏生有这样的本领。
  就是赵家姐妹,如今穿戴打扮也都俏丽了许多。
  便是朱老太太瞧着这对姐妹花也是喜欢,赵长卿做了个暖帽孝敬朱老太太。赵长卿笑,“入了秋天就凉了,我给祖母做暖帽的时候,想着是上好的料子,厚实也暖和,就给老祖宗也做了一个。”
  见 老太太给赵长卿哄的眉开眼笑,袁氏心说,这顺竿儿往上爬的本事,寻常人真比不了赵长卿。朱家自认书香大家,朱铃等都是千金小姐一般长大,若说女红,通也是 通的,只不过偶尔做个香袋儿荷包的,就很不错了。再多的,一是做不来,二则不是千金小姐的派头。毕竟家里针线上人或是手巧的丫头有的是,寻常哪个要姑娘小 姐动手。
  赵长卿却无此顾虑,赵家本就门第寻常,就是赵长卿自己的衣裳也多是自己做的。她女红又好,很能拿出手去,不客气的说,赵 长卿的针线半点不比赵家最手巧的丫环差。她做的东西,还真合朱老太太的心意。自从去年朱老太太给了赵长卿许多东西,赵长卿对朱老太太明显更亲近了。赵家虽 已是官宦之家,只是仍远不能跟朱家这样的大族相比,故此,赵长卿便从细处着手,时常给朱老太太做针线送来。
  朱老太太本就喜欢她,看过暖帽后很是赞了几句,又问她在家做什么。赵长卿笑,“除了做针线,依旧跟着先生念书,母亲在教我看铺子里的账了。”
  朱老太太笑,“很是应该。你铃姐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跟着你大伯娘学着理家管事了。女孩子家,读书识字陶冶性情,管家理事能明白人情世故。”
  赵长卿道,“尤其有些事瞧着简单,真正自己一接手才知难处,只得在细处多用心了。”
  朱老太太笑,“只要仔细用心,世上没难事。”
  陪朱老太太说了几句话,赵长卿就去同朱家姐妹说话了。
  赵长卿没见着朱曦,难免问上一句,朱铃叹道,“二妹妹夜里做针线,不留心着了风,又病了。”
  赵长卿深觉奇异,道,“你们府里这么些丫环婆子,就是姐姐妹妹们寻常做针线,不过打发时间罢了,曦姐姐身子骨儿本就不大俐落,怎么还晚上熬夜做针线?”何况朱曦又不是那经常做针线的,寻常找发时间罢了,什么针线要朱曦深更半夜做呢?
  朱铃并不多提,道,“她身子骨儿本就娇弱,她的丫环也糊涂,竟不知劝着些,可不就病了。”
  赵长卿便不再多谈朱曦的病,只道,“曦姐姐自来就有些娇弱,好生保养尚来不及。可千万别这样熬神了。”
  朱铃道,“是啊,我也这样劝她。眼瞅着一日大似一日,她这身子骨儿总是不好,这样下去,不是常法。”
  说了一通朱曦的身子,大家又说起些别的闲话,朱铃道,“赵姐姐定亲了,你可知道?”
  赵长卿久不参加诗会,若不是朱铃提,她还真想不起赵家姑娘来,笑,“这我倒没听说。”
  “也是近两天的事,她及笄礼在六月,及笄礼后定了王家。”
  赵长卿问,“是尚书府王家吗?”王老尚书辞官回老家边城,在城中素有威望。
  “是啊,还是知府太太做的大媒。”
  赵长卿笑,“那真是极好的姻缘。说来姐姐明年也就及笄了呢。”
  朱铃笑,“你倒打趣起我来?”
  “打趣不打趣,姐姐明年都要及笄。”
  女孩子,及笄就意味着可以嫁人了。朱铃心下有几分羞意,好在她素来是个大方人,一笑就放开了,道,“过几年,你照样有这一遭。”
  及笄礼倒是好办,依朱家的体面,又是朱六老爷的长房嫡长孙女,总能办得体面周全。只是,朱铃这亲事简直能愁死袁氏。
  晚上同丈夫说了赵家来请安的事,袁氏又操心闺女的终身大事来,“赵大太太很有几分意思,他家嫡次子比咱们阿铃大一岁,听说书念的不错。再有就是王家大太太,也像有那个意思似的,好几回夸咱们铃姐儿大方懂事。”
  “王家不是与赵家结亲了吗?”
  “跟赵家结亲的是王家长房庶三子,这个是嫡子。”
  朱明堂挑眉,“一个庶长子就娶了赵家的嫡长女?”
  “看你说的,不过是记在嫡母名下,唬人罢了,不然怎么会嫁王家庶三子?”袁氏道,“你有空瞧瞧这两个后生,看哪个好些。”
  “好。”朱明堂一口应下,问,“曦姐儿的身子可好些了?”
  袁氏叹道,“曦姐儿好的时候是什么光景,你也是知道的。今天又请大夫过来,说是转好了,她总是吃不下饭去就叫人愁,正好有我娘家送来的燕窝,我着人给她送去了,叫她姨娘每天打发她吃。”
  “曦姐儿也大了,总这样病病歪歪的不成,赶明我请个好大夫来给她调理调理。”
  袁 氏心下微酸,嘴里依旧道,“是这个理。小姑娘家,总要健健康康的才叫人喜欢。你看勇表弟家的卿姐儿,真是机伶的了不得,小小年纪就做得一手好针线,今天跟 着二姑妈来请安,又给老祖宗做了暖帽,不怪老祖宗喜欢她,我也喜欢她。曦姐儿论年纪比卿姐儿还大,我看个头竟不如卿姐儿高。真真叫人发愁。”
  朱明堂叹口气,“勇表弟家宁哥儿也生得虎头虎脑,你说这也奇怪,咱家的孩子丫环婆子围着,山珍海味的吃着,怎么倒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身康体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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