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张牙舞爪

  “今晚我们在外边吃吧。”秦慎开着车,看了眼一旁的秦叶新。
  秦叶新愣了愣,问:“不跟爸妈吃啦?”
  “嗯,爸跟郑叔去接妈了,”秦慎解释道,“说是今晚要过二人世界。”
  父母间的甜蜜如同温暖的溪流在秦慎心里淌过,是他的一种憧憬,一条已成型的婚姻的坦途。
  秦慎看了秦叶新几眼,见她脸上露出些许艳羡,也微笑起来。
  两人的晚餐算不上丰盛,秦叶新喝过下午茶,肚子里填了不少果汁与甜点,晚餐吃得不多。
  气氛雅致的餐厅里,秦慎见秦叶新吃过两口牛排后,便没了胃口。叶晴据说年轻时也是挑食得很,吃食又不规律,才导致胃里长了肿瘤,想到母亲叶晴胃里的毛病,秦慎一本正经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愉快。
  他问:“怎么才吃这么点?”
  “吃不了了,下午喝了两杯果汁呢。”秦叶新伸了食指,作势要推一推盘子,却没用力,盘子纹丝未动。
  秦慎见她手上没使劲的模样,又听她软软娇媚的语气,不自觉也软了下来。秦叶新这人,即便她无心无意,却仍给人一种媚惑他人的感觉。
  “别撒娇,晚了你就该喊饿了,”秦慎放低了语气,他替她把盘里的牛排又切了一些,“多少吃点。”
  秦叶新也不推脱,她确实没吃什么东西,何况秦慎的关心对秦叶新而言,如同这世上最美味的佐料。
  秦慎开的进口高级车,一般的代驾不太会开,也不大敢开,免得让秘书助理过来开车,为此秦慎只抿了几口酒,晚餐过后,秦慎便带秦叶新回了家。
  两人到家时,秦庆跟叶晴还未回来。刘姨候在家里,见秦慎跟秦叶新先回了家,脸上堆着笑,问他们怎么不在外面多玩会儿。
  秦叶新觉得刘姨态度里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却见秦慎一副再自然不过的模样,一如既往地朝刘姨点头问好、上楼,又觉得是她想多了。
  刘阿姨不再说话,笑着进厨房整理刚送来的果蔬,秦叶新见状,回房收拾收拾,换上了家居服,过后便带着疑惑奔秦慎的卧室里去。
  一进门,见秦慎正往行李箱里收拾东西,秦叶新不由地杵在门口。
  拿过两件未拆封过的衬衣,秦慎正欲把熨烫妥帖的西裤一同装入箱中,却看秦叶新站在门前,脸上有些不高兴。
  秦慎拉过秦叶新,让她进门坐在房里的沙发上,从一旁的冰箱里给她递了瓶水。
  “下周一,得去半个月。”
  冰冰凉凉的,秦叶新郁结的心情陡然消退不少,但还是忍不住问:“怎么又要出差?”
  “欧洲那边的公司出了点事,正打算出门接你时临时接了通知,于是在书房跟欧洲那边开了个紧急会议,这事爸也知道,全权交给我处理,”秦慎低头亲了口秦叶新的发顶,“你才回来没几天,我就要走,心里过意不去,就没说。”
  说罢,秦慎将茶几上的平板拿在手上,点开了欧洲的新闻。
  公司在欧洲的项目出了问题,建造了一大半的项目突然出现变故,甚至登上了欧洲颇有影响的刊物,处理不好,这项目造成的损失难以挽回。
  这么大的事,在秦慎眼里,还能处变不惊地同她共进晚餐。
  秦叶新眸子里说不上是难过,男人有他的事业,秦叶新她自己之后也要忙于工作的事,只是心底里莫名地,即便是琐屑的日常生活,她也希冀能够跟秦慎相处得久一点。
  跟秦慎恋爱这一件事上,秦叶新发现她还不够成熟。但秦叶新还是没忍住。
  秦叶新说:“不想你走。”
  其实她心底也在想,她应该大度一点。
  可是心里想是一回事,行动上又是另一回事。两人异国恋那会儿,分离是常态,但分离的不舍并没有随着分别次数的增加而减少,反而愈发让人不舍。
  此刻,秦慎摸了摸主动贴上自己的怀里的女人,笑:“又不是不回来了,才半个月,过去半个月都难得见一次。”
  秦叶新不依:“过去是过去。”
  秦慎倒不觉得秦叶新是无理取闹,小女人有点爱娇的小脾气,他受得开心,这是她心里有他。
  “等我回来,估计你就成秦副总了,”秦慎掐了掐秦叶新的鼻尖,笑,“到时候我回来检查你这副总当得够不够格。”
  秦叶新一听,鼻子里轻哼一声,环着秦慎的手却紧了紧。
  夜渐深,秦慎跟秦叶新一起收拾好行李后,便步入书房跟进欧洲的情况,秦叶新则是回房继续把手头上剩下的材料熟悉完。
  第二天秦叶新起了个大早,但不想秦慎天未亮便出门赶飞机了。
  自秦慎走后,秦叶新倒不至于成日黯然神伤,反倒更有理由让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入职当天,由于秦叶新特殊地位,招致了不少复杂的眼神。
  有笑她靠家庭关系的不屑、有羡慕她不仅有好家庭,还有容貌、有漠然的打量、有欣赏、也有带着男女之情的爱慕。
  这些秦叶新都一一受了下来,并回以礼貌的、好教养的目光。
  在公司的第一顿午饭,秦叶新没上高层专用的食堂,在员工食堂里跟负责辅助秦叶新熟悉公司业务的助理以及几名员工。
  秦叶新过去有在美国实习的经历,是家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加上秦叶新又是留学背景,几名员工起初还担心秦叶新受国外营销理念的影响,熟悉公司的业务会比较困难,但没曾想秦叶新倒是也用心,提前熟悉了一些基础的资料。
  同时,他们也清楚了一件事,秦叶新不是进秦氏来玩玩而已。
  转眼过了一周,秦叶新日日加班,秦庆看不下去,说这周开始不能加班,早点回家陪着叶晴,一家子热热闹闹吃饭,剩下的事情实在忙不完留在秦慎的书房弄。
  这段时间,不仅是秦叶新忙,秦庆也忙,叶晴几乎都是独自在家吃晚餐,面上依旧是温婉含笑,支持他们的事业,但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有些落寞。
  秦叶新周一走得比上周早了不少,却不想正好在卫生间撞见正要下班的几位同部门员工在嚼舌根。
  一女说道:“刚才我路过秦大小姐的办公室,居然走了,果然上周加班就是做做样子。”
  “我看她还挺虚心下问的,之前带我吴姐还拿大小姐敲打那群实习生。”话虽恭维,但语气尖酸得可怕。
  “嗯,我看她那副样子真的够作够婊的,第一天刚来,装得像公主下凡,还特地留在我们食堂吃饭,过了几天不还是跑到楼上吃饭了吗,而且我们部门的小张一见她就要流哈喇子的模样,恶心死我了。”
  “而且你说她装出一副好像就她一个人努力加班工作的样子为什么,有秦总在,难不成秦氏还能交到她手上?”
  “大小姐不是秦家的亲孩子,可不得努力点讨好秦家人,做做样子吗。秦太太之前在年会上出席过,长得温婉端庄至极,秦董跟秦总长得又端正,大小姐每天那副妖妖媚媚的模样,你看能是亲生的吗?”
  “肯定不是,这种豪门的腌臜事多了去了,说不定是秦董在外边的私生子,只是不方便往外说,才发新闻说是收养的……”
  说到这,几人一阵沉默,因为秦叶新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几人被吓得不轻,脚底跟粘了胶般固在原地。
  秦叶新在盥洗池前洗洗手,慢条斯理地拿下烘干风筒吹着指缝,斜睨了眼身旁,秦叶新笑了笑,道:“不说了吗?”
  没人敢吱声。她们都看出秦叶新眼里没有笑意,相反,满是藏不住的怒意。
  “没人说吗,那我说说,你们知道我是秦大小姐,”一身纯白职业西装的秦叶新,黑发红唇,衬得她此刻格外气势逼人,“麻烦弄清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姓秦,不仅是秦家的亲口承认的女儿,也是法律上的女儿,换言之,我是具有继承秦家的法律资格。”
  虽然秦叶新小时被欺侮过,但不代表秦叶新心里就老老实实任人欺负;进了秦家被人瞧不起过,她对叶妈妈、秦爸爸他们乖巧听话,却不意味着她没有“张牙舞爪”的一面。
  当下,几人张了张口,却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她们搬弄秦叶新的是非,在秦叶新确凿的言辞里是多么可笑且不堪一击。
  也就是说,她们惹不起秦叶新。
  秦叶新所求的,并非除了秦家外所有人的喜爱与认可,甚至她明白,也下定了决心,被人非议、被人讨厌,这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既然遇上了,她就不能无视,并且在她们妄加猜测秦爸爸跟她妈妈的关系时,她心里实在难忍。
  过了这段插曲,秦叶新被郑叔接回了家。她一毕业就去了美国,还没来得及在国内学车,这段时间里便暂时委托郑叔接送她上下班,郑叔是叶晴的司机,但一时半会还难找到个放心的司机,秦叶新原本想打车上下班,但这是叶晴的安排,叶晴比起自己,却还是顾着秦叶新工作。
  这一路上,秦叶新心头上还残留着些许愤怒。
  叶晴对她的好,秦家对她的好,也许在外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值得一提的只有维系着关系的最表层的要素。
  无非钱,无非权。
  这样的表层其实也可深入,只是人们不愿再去追求,钱权背后象征的诸如社会关系的架构,或是其在生物遗传上的意义,又或许是因为认为即使深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秦叶新仍旧不解,没有血脉相连的亲情,真的就那么难以令人理解吗。
  驾驶座上的郑叔从后视镜里望见秦叶新苦恼的表情,心揪了一下,但转念想起刘阿姨跟他提到的话,想起等候在家中的秦慎,止不住翘起嘴角。
  「叶新妹妹有点黏哥哥跟爸妈,但在外面还是很A的一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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