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第19章
  人家欠了钱,有来道歉的有来还钱的,冯玉莲倒好,送个丫鬟就想平账了。
  冯玉莲坐在宋梁成旁边,端着茶杯苦口婆心劝着,“事儿都过去了,就别揪着不放了,我来呀,是看你院子里也没个贴心的丫鬟,虽然有些个长得水灵的……”
  说这话时,眼神不自然的瞄了若禾一眼,就跟瞅什么土丫头似的,又道,“可惜外头带来的,总归不如咱们自己府里的照顾周到。”
  说罢,跟在冯小娘身旁的一个丫鬟踩着小步站到宋梁成面前。
  女子看着十七八,面色红润,长得虽然没有若禾惊艳,但胜在身材高挑,落落大方,身为奴婢站在主人面前也没有卑怯。
  冯玉莲介绍道:“这是玉晚娘,前些日子才到府里来,我初见时便觉得温婉乖巧,便收在身边替你管教了一个月,如今,送到你院子里,也好叫她替你分担分担忧愁。”
  宋府虽然人口不多,但其中关系复杂,在老国公还年轻的时候,便有诸多妾室之间明争暗斗,闹的家宅不宁。
  眼下这位冯玉莲能在一众妾室中崭露头角,又为宋义生下一女,还能在宋义死后在余大娘子脚下讨得一亩三分地,必定有她过人的本事。这玉晚娘送过来,也不简单。
  宋梁成一介武将,着实对这种宫心计没法招架,他动手收拾丫鬟婆子无人非议,若是动了宋府的主子,才真是大问题。
  他虽是将军,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留在宋府中,就算想要立府别居,也要置办新的宅院,更重要的是要余大娘子同意。既然已经姓了宋,再想要剥离出去,便是难上加难。
  宋梁成本想拒绝,却没等他开口,冯玉莲便起身快步走了。丢下一个晚娘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倒像他做了坏人一般。
  “罢了,庭霜院也不缺你一口饭吃。”宋梁成摆摆手,收了这丫鬟。
  听到自己被三郎君接纳,玉晚娘高兴的喜笑颜开,跪在宋梁成面前,“多谢三郎君收下奴婢,奴婢无以为报,一定尽心侍奉。”
  呵呵。
  若禾冷笑两声,不动声色的走到玉晚娘面前,正巧将她的视线挡的死死的,伸手将她扶起来,作出大丫鬟的派头来。
  “晚娘你如此乖巧,三郎君自然会收下你,院子里还有些杂草没处理干净,同我来吧。”说着便将她往院子里拉,绝不给玉晚娘同宋梁成搭上话的机会。
  这个黑心的玉晚娘,这辈子别想再迫害宋梁成。
  若只看表面,玉晚娘长了一张菩萨般柔和的脸,心却是黑的彻底。当初若禾也被她骗得不轻,更别说宋梁成了。
  这女人满口谎话,甚至做了妾后还在外偷情,骗人说肚子里怀的是宋梁成的孩子。但若禾知道,那一夜,是晚娘用药迷晕了兄长,即便如此,也没能与兄长有夫妻之实。只是为了兄长的名誉,若禾才压下了此事。
  当初她不知道玉晚娘的为人,还傻傻的帮她在兄长那里要名分。现在想起来,自己嫁去翊王府做妾,也是她在兄长耳边吹的风。
  桩桩件件,劣迹斑斑。
  那种亏,前世吃一次就够了。
  若禾将玉晚娘安排去前院打扫,也不许她踏足后院,尤其是不能叫她与宋梁成独处,只要玉晚娘和宋梁成出现在同一处,若禾便会及时冒出来,阻止两人搭上话。
  她的公子,绝不能让玉晚娘给拱了。
  三郎君身边的大丫鬟甚是得宠,其余的丫鬟看若禾暗戳戳的做些小动作,自然明白她的用意,为了讨好她,也讨好三郎君,便帮着若禾排挤玉晚娘。
  于是,玉晚娘已经来庭霜院快一个月了,始终没能如愿同三郎君独处。
  秋日的树叶变黄飘落,玉晚娘日复一日的扫院子,目光始终痴痴的望着后院。
  冯小娘将她送来是请示过余大娘子的,她们都默许了她可以爬上三郎君的床,也好将三郎君牢牢地绑在宋府。
  其他的丫鬟不足为惧,只是那个若禾着实难缠,三郎君走到哪里她都跟着,甚至夜里也要在后院守上一会才离开,叫她无从下手。
  午阳高照,若禾欢欢喜喜去军营为宋梁成送饭。
  军营中有人骑马砍杀,有人赤着胳膊搏斗,还有人用刀剑比武,若禾已经习惯这军中日常的光景,轻车熟路走到宋梁成的军帐中,将军与护卫都不在,只有一个小兵在擦桌子。
  看见是若禾姑娘来了,小兵请她去坐,说宋将军陪同翊王去了城外狩猎,这个点儿也该回来了。
  ……翊王。
  听到他的名字时,若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放了食盒在桌上,便要告辞,心想若是碰见翊王可就倒霉了。
  上辈子坑她兄长还欺负她,这辈子还是不要再见了。
  转身欲走,刚拉起军帐的门帘就撞在一个火热的胸膛上,撞得她倒退三步,即将失去平衡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手臂才稳住脚步。
  抬头看去,他的脸背对着阳光有些迷蒙,好像梦中的幻境,四散的光线照亮了浮动的尘埃,勾勒出他俊逸的脸庞。虽然迎着光芒看不太清楚,但这熟悉的胸膛,隔着衣服仍能摸到腹肌的纹理,让她知道,这是宋梁成。
  身后还有小兵在看着,一旁是见怪不怪的陆昭,若禾本该赶紧逃开避嫌,可她却听见了那个让人心惊的声音。
  “宋三!过不久就是秋日夜猎,你可别忘了,到时我定要赢你一筹。”
  赵戊的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宋梁成停在帐门外,手下的胳膊冰凉,丫头整个人都呆滞了一般一动不动,他也无心与翊王说笑,“军营还有事务,恕臣不远送,翊王慢走。”
  送走翊王,宋梁成进帐来。若禾站在一边犹豫,赵戊刚走,这时候出去的话,反而会碰见他,还是等等吧。
  小兵收拾干净了军帐,出去训练了,陆昭见状也退了出去,若禾依旧站在门边,不进不出,有些尴尬。
  “丫头,过来。”宋梁成唤她。
  若禾挪着小步走过去,被宋梁成拉着坐下,吃了一会,开口问她:“你方才在躲谁?翊王吗?”
  呃,被发现了……她在宋梁成面前,好像没有秘密可言。犹豫着,点了点头。
  “翊王殿下在外的名声很好,你为何要躲他,反而是我在外头名声一般,也怪不得你一开始那么怕我。”宋梁成说着,抬起一双明眸看着她,等她一句回答。
  被他盯得发慌,若禾咬了咬唇,“一开始并不了解公子,眼下也觉得翊王殿下陌生,女儿家,会怕人是理所应当的吧……”
  也算有理,宋梁成不再逼问,安心吃饭。
  今日因为同翊王外出狩猎的原因,宋梁成可以提前回府休息,收拾了军务便与若禾一同回府。
  回到国公府,若禾抱了他的弓箭佩剑放去书房,小七凑上来想听她去军营看到了什么,两人闲聊着回到堂上。
  隔着老远便看见玉晚娘跟在宋梁成身边献殷勤,泡了茶水放在他手边,有意无意地蹭到了宋梁成的衣角,气得若禾咬紧牙关,恨不得上去将她扯开。
  还没等若禾迈开步子,便听得“哎呦”一声,玉晚娘应声倒地,落在宋梁成脚边,柔柔弱弱,抬起头来,“奴婢无能,给三郎君添麻烦了。”
  若禾在心底笑,摔的这么假,就连她都看出来了,宋梁成也一定……
  她本以为宋梁成会像平时一样无视玉晚娘,却眼看着他伸出了手。
  两只手快要触碰到一起时,若禾眼疾手快,走到堂上,抄起一旁的茶杯就摔到地上,啪叽一声,若禾应声倒地,“哎呦”一声。
  这声响引得了宋梁成的注意,看到是丫头摔倒了,忙起身走过来,弯腰将人扶起来,半搂在怀里,微皱眉头,“怎么回事,摔着哪儿了?”
  玉晚娘愤愤地看着两人,知晓今日是没戏唱了,爬起来拍拍衣裳便退下了。
  弄走了玉晚娘,若禾心里高兴,便推了下宋梁成,说着没事自己可以走,脚腕却突然生痛,一下子栽到宋梁成怀里,惊讶道:“……我好像,脚崴了。”
  闻言,宋梁成脸色更难看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吓得若禾捂住了嘴巴。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一旁的小七忙捂住眼睛,红着脸慌乱道:“小厨房还有活儿呢,奴婢告退。”
  第20章
  侧身倚靠在火热的胸膛上,少女像刚被捉上岸的鲤鱼一样不老实地拍拍尾巴扭扭头,小声提醒着不合规矩。忠言逆耳也没能撼动宋梁成,抱着人进了后院。
  青天白日里的羞耻心格外明显,这院里不单有他们两个,若是被其他人见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被男人的手臂锁住,身不由己,若禾无计可施,只得做最后的挣扎,捂住了脸,希望不要被人记住她这副囧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丫鬟的威严,都被宋梁成败光了。
  小七佯装逃去小厨房,依旧没能阻拦其他丫鬟在暗处围观。
  躲在墙角廊下,瞅见了这样一幕——三郎君强行抱着若禾进后院,若禾拼命挣扎好言相劝,最终迫于三郎君的淫威,不得不认命……
  可怜的若禾姐姐。
  宋梁成平时冷漠,对下人毫不关心,同温柔善良惹人喜欢的若禾相比,宋梁成在宋府人眼中就是一个冷血又不合群的存在,就连庭霜院里的人也对他望而生畏,难怪会觉得是他强迫了若禾。
  不同于几个单纯的小丫鬟,玉晚娘年岁稍长,懂的也多,偷偷凑上去说:“你们看不出来?分明是若禾故意勾引三郎君。”
  三个丫鬟转过头来,齐齐看着她。
  “若禾也是你叫的?”
  “我们又不眼瞎,自己会看。”
  “勾引?也就你们听雨阁的人会使那下三滥的手段。”
  一人一句,怼得玉晚娘接不下去。
  庭霜院是三郎君的住所,由若禾管事。三人平日受了不少若禾的照顾,又有青青之前的错误示范,自然知道风该往哪里吹。
  没得了便宜,玉晚娘转身欲走,被身后走来的小七拦住,“慢!”
  微胖的小七叉着肉乎乎的腰,“晚娘姐姐,三郎君信任若禾姐姐是整个府里都知道的事。若是真有什么,也是若禾姐姐不忍拒绝三郎君,主仆之间的信赖,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难听呢?”
  一时的小聪明让玉晚娘成为众矢之的,忙陪笑道歉,“是我嘴拙,不该乱说的。”
  见她“诚心”道歉,四个丫鬟才散去,不同她计较这事。
  房门关上的时候,若禾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这是什么情况???
  是她脚崴了没错,为什么宋梁成要把她抱进他的房间,坐在他的床上,还被人看到了。他是铁了心要坏她的名声,叫她嫁不出去吗?
  之前也没听说过的宋梁成的随从不能成亲啊。
  脑中飘过一个陆昭,好像前世直到她出嫁,都没见陆昭有过心上人……完了。
  “肿了。”男人的剑眉轻拧,带着些怜惜的说道:“别动,我去拿跌打酒给你抹上,不然你要痛好一阵子。”
  不用了。若禾还没说出口,宋梁成已经起身,在橱子里翻了一会,缓步向她走来。
  脊背发麻,若禾忍不住往后挪动身体。抹药酒,得脱鞋袜,要碰她的脚……
  “公子!我自己来吧。”若禾拦住他落在自己脚腕的手,一双小脚可是女儿家的清白,说什么也不能让宋梁成再得寸进尺。
  宋梁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眼中平淡,映着她有些慌乱的表情。一张仙人面孔,一双明眸如星,盯得若禾话都说不出口,狼狈败下阵来,自己脱了鞋袜,任人宰割。
  轻轻一摔就崴了脚,还肿了起来,果然她还是不如玉晚娘摔的娴熟。
  偷偷看一眼宋梁成,专心在为她抹药酒,额前的碎发自然垂下,遮住了他微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画出他脸上俊逸的轮廓。关了门,屋里有些昏暗,唯有窗户缝里透进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身侧,就像整个人在闪闪发光一般。
  不知因为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就像是看见了世间最美的春色,心脏也噗通噗通加速,颤巍巍伸出手去……
  手上握着细瘦的脚腕,抹了药酒又揉了一会,宋梁成抬起头来,一只小手抚在他脸上,柔和的触感像是春日的柳絮。若禾像做了亏心事,忙抽离自己不听话的手掌,被宋梁成追着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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