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可别觉得两分地少,在粮食不够,地头来凑的时候,每一分地里面能长出的都是能够让人活命的粮食。
  这个结果一出,村民们立马议论纷纷,对着当事两家指指点点,被侵占了田地的那家户主已经双眼猩红,手背青筋暴起,拽着侵占了他家田地的那家户主直接朝他脸上揍了起来。
  拳拳到位,痛的那个户主想要还手,却发现根本打不过盛怒中的人。
  “村长,村长,我快要被人打死了,你还不赶紧管管?”那人见没人上前帮他,只得凄厉大喊王淳之。
  王淳之虚虚的看了一眼道,“这是你侵占别人田地的利息。”
  当领导的明确不管,男人被揍的更狠了。
  发泄归发泄,村民们也不坐视男人被打死。
  只是他们愿意息事宁人,而当事家里人却不愿意,那家赶过来的女人们心里不服气,立马就和被侵占了田地家的女人打了起来,手上打着,嘴上骂着,架势可比两个男人打架热闹多了,村民们连忙去拉架,更是乱做一团。
  王淳之没有去管后方的闹剧,而是看着土地丈量的进度,身边的长辈们直哀叹。
  “淳之,你又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事悄悄的,私下里为他们了结了不行么?何必让他们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几位长辈语重心长道。
  他们并不是为了那些侵占别人家田地的人开脱,而是怕他们被逼急了,狗急跳墙怎么办?
  人都是要脸面的,哪怕是他们先做了不对的事情,大庭广众之下被众目睽睽看到并揭穿,为了能维持自己的面子,都很有可能一条道走到黑。
  王淳之作为田地丈量的发起人,很可能遭他们心里记恨,这样于他之后掌管村子很不利。
  “爷爷,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可是比起来让事情捂烂在自己手中,还不如全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哪怕刚开始会鲜血淋漓,时间一长,结了痂也好过腐烂在心底来的强。”王淳之知道把事情按下来才是正常的世家操作。
  外伤好了人就没事了,可是内伤,却会如影随形的。
  要不世人怎么常说世家存世越久,内里就越肮脏呢。
  只是,扪心自问,身为族长和村长的他愿意去庇佑那些已经腐烂的人心么?
  他不愿意!
  第12章
  王淳之上辈子能熬成末世最后一个人类才死去,很显然不是什么圣父心肠。
  就算要成为家族和村落的保护伞,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入他伞下寻得庇护的。
  王淳之虽然年幼,但是态度却非常清晰和强硬,他这样众位长辈也不再多劝。
  毕竟没有一个族长是顺风顺水就能成长起来的,这些东西得他亲身体会才行。
  丈量继续,到了某一家,一块地被旁边的“邻居”给占走了三分地,还不等王沛良把数据给记录上,就听到一道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把他的耳膜震的嗡鸣不已。
  “三分地啊!我家一年得少收多少粮食啊?”王家胖婶站在人群里捶胸顿足道。
  “族长,你得让那家丧尽天良的把粮食赔给我们才行啊。”王胖婶哀嚎道,眼泪鼻涕一起出来。
  王翠翠在一旁扶着她,脸色不经意间白了白。
  连有成年男丁的姐姐家都能被人占地了,那她家呢?
  她不敢想象,只能在心中祈祷他们王家的小族长能够给他们这些人讨回公道。
  “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交代的。”王淳之对这些受害者们道。
  受害者们听了心中宽慰了,那些正上下脚不停蹦跶和叫嚣,占了别家田地的人家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别看他们声音洪亮,气势十足的样子,实际上他们心里虚的很。
  这事毕竟是偷偷做的,放不到台面上,他们有错在先,现在当着全村人的面被人拆穿,他们心里也火辣辣的羞耻。
  之所以这么厉害,为的就是不把已经吃下去的粮食给吐出来。
  王淳之的话就像一个巴掌直接扇打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不怕那些人家闹,就怕上面的人开始主持公道。
  “他爹,这事该怎么办啊?”女人心慌的去问自家的顶梁柱。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家男人道,看着全村人对他们不善的目光,心中烦躁至极。
  他感觉自己的脸面被众人踩在脚下,疼痛夹杂着无限的羞辱,让他心里对发起田地丈量的王淳之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
  到底是年纪小,不通人情世故,居然直接把他们这些当长辈的脸面踩在脚下。
  丈量一事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所有围观的村民们都没有离开,甚至都忘记了吃饭。
  人群里不时传来被人侵占土地人家的痛哭声,多为老弱病寡。
  负责记录数据的王沛良心中不由一沉,示意给王淳之看,“那些侵占别人土地的人家也是看人的,被他们盯上的一般都是家中没有成年男丁的人家。”
  比如侵占别人田地的有左右两个邻居,他们就会挑选家庭条件弱一点的那个。
  大户人家没一个被侵占的,现实演绎何为欺软怕硬。
  王淳之眸色一沉,嗤笑道,“是时候该给家族这颗大树修剪修剪枝叶了。”
  侵占王家村村民的外姓村民们一个没有,他们大都是被侵占的一方,毕竟这事要是闹大了,他们身单力薄,很难对抗整个王家村的人。
  那些天天在地头里干活的男人们,真的一点都没发现自家地有什么不对劲么?
  有的,只是他们不敢说出来,无他,比起他们这些散姓来,王家势大,他们与之对抗就像鸡蛋碰石头一般。
  不少被王家人侵占了田地的散姓人家都在心中期待着王淳之会怎么做。
  迫害他们的大都是王家人,是村长的血亲们,村长真的不会偏向自己家人那一边么?
  王家村浩浩荡荡聚集了那么多人,旁边临近的牛家村和余家村想不注意到都困难。
  有脚程快一点的,已经从他们的村子赶过来看热闹。
  此时王淳之正带着人丈量王家的家族祭田,看到王家那连绵一大片的祭田,另外两个村子里面的人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附近这一片区域,王家是当之无愧的“大户”,虽然隔壁两边的牛家村和余家村也是村中大姓,但是他们和王家村没法比,王家一族有很多祭田和在朝中为官的族人们,他们两个村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
  “你们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丈量祭田啊,这是准备要卖么?”其余两个村子的人找相熟的人家打听道,毕竟就这几个村子,互相嫁娶的不在少数。
  开始卖祭田,就象征着一个家族开始没落了。
  “唉,只能说家门不幸啊。”被他们找到的姻亲哀叹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毕竟是他们王家村发生的丑事?不管说不说,他们村的人脸上都不好看。
  没有几个人把自家的丑事直接说给外人听,但是其余两个村的人自己会看。
  听了一会,他们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侵占他人田地一事在乡下百姓中屡见不鲜,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之所以会被这么多人围观,那是因为这次的发起人既不是加害者,也不是受害人任意一方,而是他们头顶上的族长和村长,这就让人稀奇了。
  无缘无故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看看,这就是别人的村子,再看咱们的村子,唉……”另外两个村的聚在一起,心里酸溜溜的说道。
  “也不知道王家这位新上任的小族长会怎么做?”其余两个村子的村民们心里非常的好奇。
  别看族长这个职位不是什么官方职位,但是在乡下这个地方,族长的名头比上面的官员们还要有用的多。
  一个是县官,一个是现管,哪个更具备威力还用说么。
  直到日暮西斜,王家村的田地丈量才彻底结束。
  王沛良负责记录的数据,一眼望去,一目了然,能够让人快速的提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长辈们看了直叹息不已,一共十五起田地侵占事件,涉及三十多户人家,所牵连的人口有一二百人。
  这绝对称的上是王家村有史以来的大事件之一。
  王淳之让王沛良点明,让涉及到的人家户主近前来,没有户主在,能当家做主的过来也行。
  受害者们不约而同的向前一步,那些终于迎来审判的人家瞳孔一缩,转身就想跑。
  那些从开始就围观到现在,连饭都没做没吃的村民们哪能轻易让他们离开。
  他们迅速被找出来,然后通通都被丢到了王淳之的面前,和一群受害者们并列。
  “小族长,该怎么惩治他们啊?”村民们不由好奇道。
  里面被王家村的村民们围的水泄不通,其余两个村子的村民们挤也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听声。
  王淳之在那些侵占别人田地的人家面上扫了一眼,发现一个知道悔改的都没有。
  真正好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旦伸手,除非感受到莫大的痛苦,尝到甜头的他们只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王淳之从王沛良手中拿过数据本,对他们道,“按照你们所侵占别人田地的面积,五年份五倍的粮食偿还于受害者们。”
  “不想还人家粮食的,可以无偿赔地。”
  至于钱,并非百姓们手中的流通货币,他们手中也没几个钱。
  王翠翠不敢置信的抬头,没有想到王淳之对他们这些受害者们的补偿如此优渥。
  她姐姐嘴巴一顿,想说的话突然卡到嗓子眼里,然后原地猛的咳嗽起来,这可比她心里想象的补偿多多了,傻子才会出声减少对自己的补偿呢。
  “凭什么?”那些侵占了别人田地的人家同样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淳之,这可比起他们原先想的放血更狠,简直是在他们的身上活生生的割肉啊。
  “我们只是占了他们一点地而已,凭什么要给他们粮食和地?”那些人激动不已道。
  “更别说那些粮食可是我们辛苦播种、除虫、浇水和收获的。”
  王淳之听了嗤笑道,“所以我才让你们给人家五倍,也就是五年的补偿,如果你们不同意这个补偿方案,那就按六倍算吧。”
  “别忘了,地并不是你们的,人家可没让你们种,你们不问自取就是偷,还有脸谈自己的辛苦。”
  “说的好像没有你们,人家的地就能被荒废似得。”
  那些田地要是还在他们主人的手上,难道就会少了播种、除虫和浇水了?
  不仅如此,地少了,粮食少了,每年所交的税却还是和原先一样的。
  反倒是那些偷种了别人田地的人家,却可以因此达到避税和粮食增加。
  “对,小族长说的没错,你们做错了事情居然还有脸耍赖,别忘了,你们偷种人家的地肯定都不止几年时间了。”村民们义愤填膺道。
  “此风不可长,这事得从严处理才行,处罚的要是轻了,以后若是有人和你们有样学样,那我们王家村就直接改行专门偷人家的地吧。”王三叔在人群中黑着脸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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