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这是被发现了?
可是被发现了为什么不跑,反而要放火烧他们?
卧槽!
这种情况他们可从来没有碰到过。
所有人都没有吭声,只似乎听到首领咯吱咯吱地咬牙切齿声音。
“大哥,他们为什么不出来?”元元依旧带着她的长纱帽子夹了夹马腹来到阿珏的身边。
“哈哈哈哈,这些人真逗,都被发现了还躲什么?”阿璋跟在后面闻言一阵笑,“所谓埋伏不是就要出其不意么?”
没有了出其不意,埋伏还有啥用?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终于首领身边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后得到一句冷眼,缩了缩脖子,然后就见自家老大抬起手:“行动!”
没错,埋伏就是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被发现了,对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那么埋伏就没有意义了。
两边数十个黑衣人一下子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朝三兄妹扑过去,三兄妹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分开,看上去就像是被黑衣人冲散了一样,然后阿珏打马往前冲,一大半黑衣人都跑去追阿珏。
阿璋和元元啧了一声,一个不再收敛自己的力道,另外一个从背后抽出两把大扇子,此时的大扇子不再是普普通通跳舞用的扇子,而是整个扇面的扇骨前端都突了出来,并且尖锐异常,寒光闪闪,被这扇子扇一下估计能瞬间扒下几条肉来。
于是元元扔出去的扇子黑衣人纷纷躲避,不过瞬间就开出了一条路,元元弃了马用扇子突出了重围直奔阿珏离开的方向,而剩下来的黑衣人则都是阿璋的事儿了。
阿璋一旦不收敛力道,说是一下秒杀一个都不为过,最后身下的几个黑衣人眼里都是惊恐特么眼前这个是怪物吧,一拳砸爆一个人脑袋什么的实在是太过血腥凶残了,就算是他们这些原本刀口舔血的人也有些脚软。
上头不是说就一般会些拳脚的富家公子么?
这其实是道上哪个杀人狂魔吧!
阿璋其实真没想砸人家的脑袋,不说凶残不凶残,那得多恶心啊!
但是有时候人家撞上来,他收手不急也没有办法,他本来是不想伤人命,砸他们一个半死不活不能作妖就好了,但是第一次放开了手脚打人,这力道实在是掌握不好,于是等到有点数的时候活人已经没有几个了,而且还不小心砸爆了一个人的脑袋。
呕——
阿璋差点直接吐出来,等他再准备提起拳头发现剩下的三个人已经歪着头倒在地上了,有些懵逼地走过去一拉蒙脸的黑布,就看到对方嘴角留下的黑血。
呃——
阿璋立刻退了两步,犹豫了一下低头随手在一个黑衣人身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有,不过好歹把手给擦了,接下来又把每一个都摸了一遍,除了一些碎银子依然什么都没有。
阿璋把碎银子往自己荷包里一塞,拿出哨子一吹,一个呼吸的时间梅花就出现在视野了,瞬息之间来到了阿璋面前,然后低呜了一声仿佛嫌弃这一地的尸体和半死不活的人类,专挑空地跳了过去然后往前方奔去。
阿璋愣了愣:“哎——梅花等等我!”立刻撒丫子跟上前面的梅花。
这时候远处树丛间才站起来一个黑衣男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马车的车夫,只见他又看了地上的黑衣人们一眼,这才转身消失在树丛里。
不一会儿就从林子的另外一头钻了出来,沿着山路一路前行,然后拐进一堆不起眼的藤蔓,最后消失不见了。
再说另外一边阿珏已经被二十多个人黑衣人追上了,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马也被吓走了不过阿珏也不是好相与的,虽然自己受了许多伤,但是对面也有活动能力的也只剩下了三人。
远处元元和阿璋猫着腰紧紧盯着四人,就怕自家大哥有啥危险,若是有个万一,就算计划失败也不能让大哥哥陷入险境。
最近几年因为海运的事情,大哥哥的名字也算是在京都非常响亮了,随之而来的除了各种称赞当然也有危机,甚至这种危机已经越过身为世子的父亲董湛,他们这两年也差不多摸到是谁做的了,和想的差不多,就是定远侯章家,也就是小林氏的母亲章氏的娘家。
但是章家做事情非常干净利落,就算他们也是通过各种线索猜测的,最直接的证据确实什么都没有,而且章家在宫里还有一个贤妃,虽然说她生的是一个公主,但是她和高南王妃是表姐妹,所以没有意外章家也是支持四皇子的。
兄妹四人猜测,他们和章家之间不但是因为小林氏还可能是因为夺嫡。
试想一下如果董湛和阿珏,那么他们必定依然和现在的永国公一样保持中立,但如果国公换成小林氏的儿子呢?那么必定是跟着定远侯章家一同支持四皇子的。
这样一来,四人原本疑惑的,两个内宅妇人如何能在各自丈夫都不不知情,或者不赞同,甚至警惕的情况下搞出那多事情来的,若是再加上永国公府自己有内鬼,那就怪不得他们家怎么查都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所以阿珏他们需要确切的证据,这个证据并不是要给章家定罪,或者是要给四皇子定罪,而是要作为揪出家里内鬼的证据,这才制定了阿珏亲身作饵的计划。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阿珏沉着脸并不慌张,若是换个人这些黑衣人说不定要以为这人还有什么依仗,但是他们前前后后也打了几次交道,也调查过,这永国公世子的嫡长子就是这样一个八风不动的人物。
若对方不是他们的目标,或许还要赞上一声好人才,但是这时候却只能道一声可惜,不过想到他们为了这个董雪晏前前后后搭进去多少人,有一点不觉得可惜了。
三人都不吭声发狠一样朝阿珏招呼过去,元元一惊想要站起来被阿璋伸手拉住了,元元无奈只能抿着唇按耐下来,梅花也趴在一边似乎已经和这林子里的草丛融为了一体。
阿珏假装不敌一直往后退,手臂上吃了一刀,立刻就倒在了地上,连手里的长剑都握不住掉了,三个黑衣人心下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怠慢立刻逼了过去。
阿珏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探入怀中,心里默念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眼看着三人已经到了最大药效的距离,突然闪过来一个黑影,阿珏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三个黑衣人已经被人抹了脖子,一个穿着利落骑装,一头黑发高束的女子轻巧的落到了他的面前,弯腰低头对他伸出手:“你还好吧,要不要紧?”
一贯风轻云淡,淡定的阿珏脸上先是错愕,然后就是一股无法言语的怒气,朝着女子瞪了过去,只不过下一秒眼前一黑,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诶?”那女子一惊一刻伸手去托倒下的阿珏,结果没注意脚下是个斜坡,绊到了一个凸起的树根,然后直接朝阿珏砸了过去,转身之间两人一起滚下了斜坡。
躲在远处的元元和阿璋瞪大眼,下一秒嘴里喊着卧槽,从藏身的地方窜了出来,两人趴到斜坡上方往下看,尼玛全是一人高的杂草和荆棘,而且这个斜坡越到下面越陡,没一会儿就在视野里断掉了,至于两人滚下去的痕迹,上面还能看得见一点,下面就压根什么都没有了。
元元和阿璋互看一眼:药丸!
刚才大哥哥受伤可是实打实的啊,这要是救治及时自然没事,再不济还有元元在这里,但是现在滚到了下面,被说啥,就是找也要费一番功夫,这……这……
“我天,我先下去找,二哥哥去找人。”元元招呼梅花,“有梅花在应该很快会找到的!”
“好好好。”阿璋缓了缓立刻往回跑,元元则带着梅花小心得往下面爬去,然后才爬了没一会儿就味道一股好臭的味道,元元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片被压断滴着汁液的臭臭果,梅花打着喷嚏打死也不往前走了,元元无法只能撕了背在身后的纱帽给梅花绑了鼻子,也给自己绑了口鼻。
这样一来她想要借助梅花的嗅觉来找到大哥哥是不可能了。
元元不过瞬间后背上就冷汗直冒,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不要慌不要慌,现在不是慌的时候,元元深呼吸一口,结果差点被臭味熏撅过去,不过整个人也冷静不少,带着梅花继续往下爬,一路上查找被压断的草杆子,只是没一会儿就碰上了斜坡的断层,往下看角度不但垂直了许多,各种杂草荆棘也更多了。
这时候秀秀和阿璋也来了,后面带着护卫,甚至还有几个隐在暗处的暗卫。
秀秀让阿璋带着人去旁边看能不能绕到山坡的下面,自己则让暗卫们拴了绳子一路跳了下去很快就来到元元在地方,也是差点被臭臭果熏晕过去,不过也马上知道了靠梅花是没用了,于是从上到下观察了一番这个斜坡以及下面的断层陡坡,然后摊开纸,拿出炭笔,快速勾勒一幅简易的截面地形图。
然后写下一长串数字和公式,然后刷刷刷开始算了起来,元元看得眼冒金星,怎么说她也是名校生啊,怎么出了一开始抛物线能看懂后面基本一头雾水?
哦……忘了,她是艺术生!
看起来很漫长,事实上不到五分钟秀秀就得出了一连串数字,然后换算了一下对着身边的几个暗卫和跟来的一半侍卫指着下面道:“这里往下直行一百到一百五十丈,左右七十丈是可能掉落的地点,重点搜索。”
秀秀收起纸笔往衣袖里一塞:“我们也下去,如有发现,元元你必须第一时间到达哥哥身边,明白么?”
元元自然明白秀秀的意思立刻点头:“我知道的。”反正不会死,痛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很好,现在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秀秀一听阿璋说阿珏出事要人立刻扯了个借口带着一大半人赶了过来,具体怎么会弄成这样还真不清楚。
第40章
滴滴答答的声音是阿珏有意识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然后就是微微压抑的呻*吟声,再然后就是咔嚓一声, 接着就是一阵抽冷气的声音,用力睁开眼, 朦朦胧胧中看到有人正扶着手臂揉着,然后那人转了过身来一张泥和血混在一起的脸凑了过来。
阿珏下意识地皱眉,下一秒意识又模糊了,再清醒的时候就觉得浑身都好热,但是一会儿就觉得好冷,又不知道自己模模糊糊了多久,忍不住嘴里溢出一声难受的喘息声, 有冰凉的水沾到了唇边, 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下一秒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然后就觉得全身的伤口都疼, 之前的记忆也回笼。
他的计划在最后一秒被破坏了,后来他还晕了过去,不过朦胧中似乎感觉被抱着不断往下翻滚 ……这样想着阿珏看向跪坐在边上, 身上衣服被荆棘割得破破烂烂的女孩子。
是她坏了他的事,应该也是她护着他才没有受到另外的伤害。
算了扯平,放过这个人!
“你怎么样,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女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显然她也不太好受, 不过看着状态要比阿珏好很多了,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探到了阿珏的额头,“好像不烫了,真是太好了,可吓死我了。”女子露出一个笑容,哪怕脸上有黑黑红红的药粉,但是也看得出笑容的明媚,这是一个和他的两个妹妹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子。
不过对方长什么样阿珏并不在意,他只是想避开对方的手,但是很显然他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虚弱的厉害。
“你饿不饿,我弄了点吃的,不过可能味道不太好,你别介意啊。”说着一拐一拐地走到另外一边,似乎被烫到了,低叫了一声,没一会儿一碗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端了过来。
阿珏下意识的看了女子一眼:这是吃的?
虽然阿珏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女子脸涨红有些磕磕绊绊地道:“我不怎么会做饭,但是我烧烤很好的,等我脚好一点我就去打几个猎物,到时候我烤给你吃。”
阿珏低头沉默地看着那用粗糙木碗装着的东西,闭了闭眼睛,在女子端着碗凑过来的时候张开了口,第一口到嘴里整个人都僵了僵,眼角没忍住抖了抖,好一会儿才吞下去。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阿珏默念着【修养,忍耐,淡定】六个字,生生面不改色吞了四口,感觉肚子里有东西,身体也暖了,立刻抿起嘴,随便女子怎么劝说觉得他吃的太少了,也绝对不张开嘴。
女子见劝说无效叹了口气,抬起手把碗里剩下的黑乎乎的玩意儿,在阿珏微微圆睁的双眼中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一张脸立刻揪到了一起,吐着舌头:“你什么反应都没有,我还以为自己厨艺进步了,结果还是那样啊……呃……”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不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别介意,我就弄了一个碗,这不是非常时期么,别介意,别介意。”
这种事情是他一个男的需要介意的么?该介意的不是她么?
“……”阿珏不知道说什么直接闭上了眼睛,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阿珏是被饿醒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吃那个恐怖的东西,稍稍动了动身体,发现比上次醒来好了一点,但依然没什么力气,不过偏个头应该没有问题了。
“醒醒,醒醒。”阿珏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被推了推,阿珏不想理会也理会不动,他觉得那种黑暗料理他能迟一点面对就迟一点面对。
女子见阿珏没有醒就不再推他了,而是转过身去,没一会儿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上去是布料摩擦的声音,阿珏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唇,眼睛闭得更紧了,只不过没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腰带被拉了一下。
以为是错觉的他没有动,但是下一秒发现真的有人在解他的腰带,几乎是下意识地睁开眼,然后就看见那女子正双手放在他的腰带结子上,似乎打算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解开。
可能是阿珏的眼神太冷,那女子注意到了抬头看过来,立刻松开手一脸尴尬:“那个,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借你的腰带用一下,我身上的绷带不够……呃……”
阿珏几乎是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的瞬间就闭上了眼睛,但是看到了的东西就是看到了,怎么可能因为闭上眼睛就忘记。
那是一具很鲜活的少女的身体,和脸上手上的浅蜜色肤色不同,身上的皮肤白皙娇嫩,不过这样一个原本应该美好无暇的身体上有不少疤痕,看样子似乎已经有些年月了。
漂亮的锁骨,胸型也很美,腰肢很纤细,没有一丝赘肉,反而隐隐约约可以看出肌肉的曲线。
两点艳红在阿珏脑海里晃来晃去,特别是对方受惊举起双手,两只白兔子弹跳的样子……
阿珏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捂住脸,用尽了全身力气侧身背过去,只是脖子和耳尖都热辣辣的,感觉从来不曾这样尴尬狼狈过。
对面的显然也没有好多少,连没有上好的药也不管了,拢了衣襟一拐一拐跑了出去,然后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
阿珏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试了好几遍才把自己撑起来,忍着晕眩从空间里拿了一块糕点出来吃掉,又拿出温水和配好的滋补药丸吞下去,立刻整个人就好了很多,又拿出一根粗糙的树枝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阿珏整个后背都湿了,喘着气慢慢挪到这个疑似山洞洞口的地方,拐过弯发现前面依然是一个山洞,而且地势渐高,凭现在的他是不可能爬出去的。
突然原本上方一个很小的透着光亮的洞口被遮挡住了,一个人影很慢很慢地往下挪,看得出很紧张,突然一脚踏空滚了下来。
“嘶---”一路滚到阿珏不远处的女子抽了一口冷气,有些艰难地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然后一拐一拐地往里走,再然后对上面色清冷依靠在石壁上的阿珏,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似乎还是很尴尬,脸也有些红,“那什么,你能起来了?”
阿珏没有吭声视线在对方有些不自然的腿上停了停,就听对方接着道:“能起来就好了,你看我抓了一只兔子,我去烤给你吃。”
“……”阿珏默默看着对方和他擦肩而过了,甚至是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去回想上辈子他自己身边的女人。
他两辈子对女人都不是很感兴趣,并不是他的性取向有问题,而是因为美人计是古往今来用得最频繁最有效的计谋,他虽然含着金汤勺出生,很小的时候就被当做继承人来教养,但是他没有父母,他是他的爷爷养大的。
他刚懂事就知道了父母去世的真相,美人计,长大后他也没少用它来对付别人,自然他自己很警惕,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他为人也比较克制,所以上辈子除了那个商业联姻的未婚妻就没有过女人。
他曾想过这一辈子的妻子应该会是一个很标准的大家闺秀,家族联姻结婚,然后生儿育女,安安稳稳生活下去。
他会照顾好妻子和孩子,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这个世界的大家闺秀虽然可能和他说不上什么话,但是她必定是个听话乖巧又省事的女人。
他若是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可以找弟弟妹妹们,没有比他们更了解自己想法的人了,他会照顾好每一个人……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照顾人的那一个,被依靠的那一个,这是第一次事情脱离他的控制,第一次如此无力得依靠着别人,看着别人为自己做这个做那个。
他没有尝试过被人护着是个什么滋味,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