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崇睿抓着那假的李德安,灵敏的躲避那些冷箭。
这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睿王妃未曾露面,她定然在屋内,放火,放火!”
说罢,便有禁军撕碎了自己的袍角,绑在箭头上,做成火箭对着子衿藏身的屋里放箭。
崇睿怒极,不得不放开那假的李德安,伸手将那枚火箭拦截下来,然后伸手抓住几只箭,带着九分力道回掷而去,瞬间墙头便传来几声惨叫与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假的李德安见状,吓得赶紧缩在墙角,与那两个太监一起,躲避着崇睿,就怕崇睿忽然发难,弄死他们。
有人见火箭攻势有效,纷纷效仿,崇睿毕竟一个人,寡不敌众,无奈之下,他只得对暗处的晓芳与赤魅蓝影下令,让他们出手将墙头的禁军解决。
可就在影卫现身要杀墙头的弓箭手时,不知何时别苑周围出现了几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他们出手狠辣的阻止影卫救援。
一时间,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
崇睿见状,心里一凛,对李德安的身份更加怀疑。
这时,墙头上又传来那个声音,“睿王造反,留之不得,杀啊!”
那些弓箭手眼里闪过惊惧,若是崇睿不死,他们必定难活,于是更加卖力的攻击崇睿与崇睿身后的屋子。
崇睿一心阻止火箭,不小心有箭头擦过,将他的衣服划破,直接划开他的皮肤,也难以阻止冷箭往那屋子射去。
好在丽影守在屋内,暂时能保住子衿与赵倾颜的平安。
“火攻,火攻!”那人又开始喊。
听见那人的喊叫,崇睿的眸色一沉,忽然出手抓住一只疾飞而来的冷箭,那强劲的力道,生生的割破了崇睿的手掌,鲜血顷刻之间便染红了崇睿的手掌。
他抓着那只冷箭,狠狠的往那煽风点火之人的方位掷去,那人刚好冒头来看,崇睿手里的箭便从他眉心穿过,直接射穿了他的脑袋。
那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眉心的箭,看着那血一滴滴的从他额头滴落,在惶恐不安与不敢置信的纠结着,结束了他罪恶的一身。
可墙头的禁军见崇睿的人占尽优势,越发生出杀意沉沉。
“兄弟们,杀了睿王,才能不负皇恩!”
那人的话,让墙头藏匿的所有禁军都站起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满弓在弦的火箭,虎视眈眈的看着崇睿。
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
那厢,影卫与黑衣人正在酣战,那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对魅影等人纠缠不休,即便处于劣势,他们也毫不退却。
而崇睿,一个人面对着二三十个弓箭手,若他们果真同时发难,即便他能躲过攻击,那屋里的子衿也难保不会被人发现已然怀孕的事实。
“他假传圣旨,你们难道都要为他陪葬么?”崇睿指着藏在角落的假李德安,声色俱厉的对墙头的禁军说。
“殿下未免说笑,我们日日与李公公相处,怎会认错,睿王若不能束手就擒,便休要怪我等不客气。”面对这样一群愚不可及的莽夫,崇睿纵是有理也说不清。
“做好准备!”那领头军模样的人一挥手,所有人都将利箭指向崇睿。
崇睿回头看了房间一眼,柔声对子衿说,“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听到崇睿的声音,子衿激动得往外扑,却被丽影一把抱住,“王妃,不可,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这个孩子着想啊!”
“让我出去,我要与崇睿一同赴死,没有他,留我们母子在人世,又有何用?”子衿从未如此失控,她甚至用指甲抠住丽影的手臂,丽影眉头微蹙,却不曾放手。
“王妃,你要相信王爷,他有能力自保!”只要子衿不落入敌人手中。崇睿自然是有能力自保的。
他之所以周旋,不过就是凭着心头那一点信念,觉得这不是皇帝的本意。
子衿抬眼,大颗大颗的泪滴从眼角滑落,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一般,拉着丽影的手急切的问,“他真的不会有事对么?”
“不会!”丽影说着,然后全身戒备的守着门口,就等着带子衿逃命去。
而门外,所有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领头人一声令下,便要将崇睿与子衿射成马蜂窝。
“放箭!”
“且慢,圣旨到!”
就在那人喊放箭的同时,一声尖锐的唱喏,像惊雷一般,打破了眼前的沉默。
墙头所有的人都看向声源处,之间另一个李德安,领着上千人赶赴而来。
听到这个声音,崇睿勾唇,总算赶到了……
“又一个李德安?”墙头有士兵发现手持金令而来之人,是李德安,不由得疑惑的看向墙角那李德安。
此时,墙角的李德安已然面如死灰。
皇后算无遗策的这一步死棋,竟变成了活棋。
墙头的禁军放下手里的弓箭,眼睁睁看着那上千人的军队卷着滚滚红尘而来,瞬间便到达听风荷苑的门口。
那几名黑衣人似乎也没料到,真的李德安会带着上千名禁卫军前来,一时间都有些分神,高手过招,只争朝夕。
就在那些黑衣人愣神的时候,魅影等人便乘机制服了他们。
李德安踩着碎步疾步跑到崇睿面前。将金令举到头顶,朗声说,“陛下有令,释放睿王殿下!”
墙头的禁卫军很快便被新来的禁卫军制服,他们个个灰头土脸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领头那人错愕的看着李德安说,“你又是何人,为何冒充李公公!”
李德安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朗声说,“咱家便是陛下殿前伺候的李德安,那人,是假的!”
李德安手指着墙角那假的李德安,声色俱厉的说,“此人狼子野心,企图蒙蔽试听,用计杀害三皇子崇睿,其罪当诛,但陛下有令,只要能说出幕后主谋,可免死罪!”
假的李德安发出桀桀的古怪笑声,忽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两枚钢针,快准狠的扎入那两名小太监胸口,钢针淬过见血封喉的毒药,那两人来不及反应,便已经命丧他手。
崇睿飞扑过来,想要阻止假的李德安自尽,可就在他扑过来的当下,假的李德安已经七孔流血气绝身亡。
崇睿挫败的握紧拳头,咬牙说,“该死的,该死的!”
那瞬间的怒气消散之后。崇睿蹲下身去,将那假的李德安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来,却发现那人一脸的阳刚之气,嘴角还有青青的胡茬。
有了假李德安的前车之鉴,魅影等人连忙出手想点住那几个黑衣人的穴道,可他们却同样晚了一步,那几人与那假太监一般,已然七孔流血而亡。
死无对证!
崇睿咬牙,没想到皇后布局,越发的高明,越发的毫无纰漏。
那些参与射杀崇睿的禁卫军见那人自尽身亡,眼里都闪过一丝惊骇,其中几个贪生怕死的,不由得跪地求饶,“睿王殿下,奴才有眼无珠,不知那太监假传圣旨,求殿下开恩!”
“本王不止一次提醒众位,可众位依旧不依不饶,不加求证,欲对本王与本王的家眷赶尽杀绝,你们,不配做守备皇城的禁卫军。”
崇睿的话,不疾不徐,却带着威仪的气势,那几人被崇睿说得羞愧难当,竟抬不起头来。
崇睿冷冷的看着他们,却没发现,李德安忽然出手,对他带来的禁卫军发号施令,不过转瞬。数百人冲上前来,将那些参与狙杀崇睿的禁卫军尽数杀害。
“公公……”崇睿阻拦不及,那些人就这样死于非命。
“殿下,这些人被有心之人利用,不辨忠奸,理当诛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李德安不以为意的看着崇睿,云淡风轻的笑着说。
崇睿拧眉跟着李德安走到一旁,李德安确定安全无虞之后,才对崇睿耳语说,“睿王殿下,陛下中毒,命在旦夕,还请殿下施以援手!”
“公公放心,本王绝不会袖手旁观,但是崇睿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公成全!”崇睿没有太多惊讶,对这个处处算计他,用时和颜悦色,不用时便不由分说要杀的父亲,崇睿的心里,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殿下请说!”现在,皇宫里已经没有可以仪仗之人,李德安唯一能信得过的,也只有崇睿一人。
“本王的王妃受了莫大的惊吓,又不方便与众人相见,还请公公行个方便,带着这些禁卫军先走一步,本王自会处理完这些人的尸体,然后追上公公,与公公一同进宫面圣。”
李德安聪明就聪明在不该他问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好奇,他恭敬的对崇睿躬身说,“那奴才静候殿下!”
言落,李德安便带领着那一千人的禁卫军绝尘而去。
在他身后,一道残阳如血,照的整个别苑异常凄美。
崇睿见那些人离去之后,这才推门去见子衿,岂料他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便见子衿飞扑而来,崇睿吓了一跳,连忙紧紧的搂住子衿,心里跟抹了蜜似的甜,嘴上却说,“你小心些!”
子衿后怕的环抱住崇睿的腰身,将脸深深的埋在崇睿怀里,语带颤抖的说,“你这个坏蛋,日后不许存着一人赴死的心思,我与你生必同衾死必同穴!”
崇睿温柔的拍着子衿的后背安慰她,嘴上却轻描淡写,“嗯,那我岂不是要被吵死?”
子衿哭得梨花带雨,却又忍不住破涕为笑,“你说什么呢?”
言落,子衿便用拳头捶了崇睿几下。
“好了,李德安说,父皇被人下毒,命在旦夕,我要进宫去与他一见,稍后我会让丽影与晓芳和魅影护送你回去,你小心些。我很快便会回来!”
崇睿说完,又对赵倾颜拱手说道,“母亲,让您受惊了!”
“无妨,你一个人去皇宫,要小心些,我怕皇后狗急跳墙!”即便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狙杀,赵倾颜依旧淡如菊,轻如风。
崇睿躬身,“多谢母亲关心!”
“晓芳丽影,你俩带着王妃速速回府,回府之后,任何人求见都要避而不见,墨影与魅影须得十二个时辰片刻不离的保护子衿!”
崇睿交代完一切之后,晓芳与丽影便带着子衿快速的离去。
崇睿与赤影蓝影交代一番之后,三人同心协力将那些人的尸体全部堆放在别苑的会客厅中,然后一把大火,便将这精美绝伦的皇家别苑付之一炬。
结束后,已然接近子时,崇睿与赤影蓝影三人兵分三路,分别往不同的方向飞掠而去。
崇睿没用多少时间,便赶上了李德安的大队人马,并与他们一同前往皇宫。
两人风尘仆仆的赶到养心殿时,却见皇后端着药碗,一口一口的往皇帝口中喂药,见到崇睿,皇后眸子里闪过一抹阴冷的杀气,而后却温柔微笑。
“崇睿来了!”
她的语气与姿态,一如多年前她对崇睿的态度。
可她越是这样,崇睿越是觉得恶心,他与李德安互看一眼。然后凉声说,“皇后娘娘倒是清闲,这时候有空闲来关心父皇!”
“哀家是陛下的发妻,现在正是陛下需要哀家的时候,哀家自然要守在陛下身边。”
昏昏欲睡的皇帝抬眼看了一下崇睿,嘴角动了动,说了一句话,可离得太远,崇睿未能听清。
皇后假意低头,状似认真的听皇帝说话,而后柔声对崇睿说,“陛下说,他需要静养,不想见到人吵闹不休,让你快些回去!”
皇后的鬼话,崇睿自然是不信的。
“母后倒是了解父皇,父皇张了张嘴,母后都能理解得如此透彻!”崇睿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浓浓的讽刺。
皇后自然也能听出崇睿话里的讽刺,可她这般城府的女人,哪里会将不悦表现在脸上,只见她握着皇帝的手柔声问,“陛下,您告诉崇睿,您是不是这个意思!”
崇睿拧眉,却见皇帝缓缓的点头!
崇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深,看来,皇后定是知道杀崇睿的计划失败,找了另外的缘由威胁皇帝,让皇帝不得不听命于她。
此时,崇睿刚刚受到重创。自然不敢与皇后硬碰硬,他从善如流的点头说,“既是父皇的意思,那儿臣便静候父皇召见,儿臣告退!”
皇帝口不能言,看看向崇睿的眼神却如此悲切。
在崇睿的脚刚要跨过门槛时,皇后忽然凉声说,“今日早朝,睿王便不用参加了,这一天一宿的折腾,该好好想想,如何求生!”
崇睿淡淡的扫了皇后一眼,沾着尘土的皂靴毫不犹豫的跨过门槛,再也没有往里面看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