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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慕子衿,看来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崇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气,那是子衿所熟悉的,并让她畏惧的,她颤抖着身子看着崇睿,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卢嬷嬷,此女意图谋害本王,将她处死,让慕家前来领罪。”崇睿的话字字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第31章被禁清风阁
  处死!
  难道今日真呀命丧于此了么?
  不,不可以!
  “王爷,子衿有话要说。”在崇睿的脚步移动之前,子衿淡淡的喊话,崇睿从来没有从慕子衿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语气,她仿佛很累,但是却坚定着想要活下去的决心。
  “王爷,那张帛书为何会出现在医书下面,我想给卢嬷嬷通风报信的人会更清楚,而子衿,也是被人引导去到书房的,子衿虽然见得笔录,却未见其内容,不过子衿心知,那内容必定亦是非常惊世骇俗的,若真是子衿忧心窥探,那我死不足惜,可为何我进入书房,就有人去跟卢嬷嬷通报,显然是有人盯着我,若此人不是王爷安排的,那他的用心才是真正险恶,若是他将王爷那帛书上的内容传了出去,只怕事情就大大不妙了。”这也许是子衿对崇睿说得最多的一次话。
  崇睿抬出去的脚,因为子衿的话,生生的顿住,再也移不动半步。
  “卢嬷嬷,将她软禁在清风阁,起居饮食皆由嬷嬷亲自办理,不得假手于人,此事重大,慎之。”除了卢嬷嬷,崇睿谁都不信。
  卢嬷嬷点头,并附耳在崇睿耳边说了几句话,崇睿听后,带着刚哲步履匆匆的离开地窖。
  卢嬷嬷将子衿关入清风阁,并对外宣称,“王妃身体违和,自今日起,清风阁闭门谢客,没有王爷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清风阁。”
  任何人!
  却不包括撕狼!
  自打子衿被软禁起,撕狼便不再离开清风阁半步,那位照顾崇睿多年亦照顾撕狼多年的卢嬷嬷都无法靠近子衿半步。
  子衿自知崇睿此举用意,她不慌不忙,每日站在清风阁的高台上,看着台下初露花蕊的雅菊,累了便拿起针线,困了便躺下,那般清幽淡然,甚至比寺里的秃驴还要无趣。
  这是晓芳姑娘每日坐在清风阁那颗大桂花树上观察后,回馈给崇睿的信息。
  对此崇睿并未惊讶,他深知子衿性子寡淡,应该是极耐得住寂寞的人物,但是他亦是个执着的人,他相信若是慕子衿真与外面的人勾结,那抓着他那么大的把柄子衿一定会很着急送出去。
  过了十日,院中雅菊已然露出一些颜色,热浪涛涛的三伏天已然溜走,子衿看着那颗桂花树,不由得想念自家院子里那棵小树,每到中秋佳节的时候,她就会用桂花做香醇的桂花糕作月饼供家人食用。
  一碟小糕表情意,一杯清茶留余香。
  子衿蹲下身来,轻轻的圈住撕狼的脖子,幽叹着说,“撕狼,中秋佳节快到了,我却不能为母亲跟莲姨做些糕点以尽孝道,这王府虽大,却无一人能共婵娟。”
  日子在子衿的怡然自得跟崇睿的淡然处之之间悄然溜走,转眼间中秋佳节到了。
  子衿离开家前,母亲曾说起过崇睿生母于中秋节当日被害之事,所以子衿知道对于睿王府而言,中秋节意味着什么。
  看着凄清的清风阁,子衿最担心的是茴香会不会因此开罪于王府的人。
  就在子衿忧心忡忡的时候,崇睿单手放在背上,单手推开清风阁的大门。
  隔着一棵枝繁叶茂的玉兰树,子衿静静的看着负手而立的崇睿,从他冷冽的眼神中,子衿却仿佛看见了巨大的忧伤。
  崇睿也静静的看着子衿,今日的子衿穿着他送的那件杏色宫装,子衿并不爱这等繁复的七重纱衣,更不爱这等明艳的颜色,可是转眼入秋,她没有衣服可换,只得穿上它。
  崇睿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艳,平素他看得最多的,便是子衿素净的样子,如今她站在桂花树下,淡雅菊中,崇睿生生的生出一种人比花娇的惊艳,凉风吹过,吹起子衿衣袂,那层层的纱缠绕在子衿身边,让她如同羽化的仙子,美得不染尘俗。
  在崇睿炙热的目光下,子衿淡淡的移开眼眸,中规中矩的对崇睿行叩拜之礼,崇睿发现,这个女子,嫁进府中月余,每一次见到他,还是如普通百姓一般,对他行叩拜之礼。
  崇睿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叫她起身,也没有走近她。
  “你可想好了?”崇睿开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干涩。
  子衿幽幽一叹,“王爷,子衿无话可说,那张帛书,子衿未曾看过,子衿也没有任何企图,望王爷明察。”
  “你若告诉我你身后的人是谁,本王今日准你回家探望你母亲。”崇睿有崇睿的坚持,不管他听到的是什么,对子衿的怀疑,他从来就没有减少过。
  子衿淡然一笑,不再言语。
  崇睿的眸色瞬间冷了几分,他咬牙恨言,“慕子衿,今日本王不想与你虚与委蛇,快说。”
  子衿从崇睿眼里感受到浓浓的杀气,她知道这天定是崇睿最痛苦的一天,她也知道,崇睿背负这痛二十二年,心里定是无比沉重。
  子衿轻轻的提起衣摆,走到崇睿面前,她做了一个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轻轻的执起崇睿左手,将他拉进院子的石凳上坐下。
  崇睿拧着眉看着子衿的做这一切,并未阻止,也未言语。
  子衿整理好宽大的广袖,细心的替崇睿倒了一杯桂花茶,恭恭敬敬的端给崇睿,柔声说道,“秋风寒凉,请王爷珍重!”
  崇睿看着那杯中漂浮的桂花,并未伸手,子衿也并未放手,她高高的举着茶盏,柔声说,“王爷,桂花性温可止咳化痰,王爷不妨喝上一口。”
  崇睿的眸色亮了一下,但是他深知以慕子衿的医术,看出他生病亦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便没再问,他迟疑着执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一股花香带着一丝暖意从崇睿的口腔传到四肢百骸,让他莫名觉得温暖。
  崇睿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盏。
  子衿淡笑着接过茶盏,又给崇睿添了一杯茶,茶雾氤氲着子衿的素手,崇睿不期然想起成亲那日她手的温度,今日的崇睿莫名需要温暖。
  崇睿唐突的握住子衿的柔荑,感受到子衿手指的温度,他觉得自己的心蓦然温暖了几分,子衿虽然羞怯,但想着今日他心情必定不佳,索性便由着他去。
  崇睿没有说话,子衿也没有说话,两人明明都温暖了彼此,可在他们心里,彼此却不过是知道对方名字的陌生人,即便他们已经当了一个多月的夫妻。
  忽然,崇睿狠狠的握了子衿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你要是慕良远的女儿,为什么你要是赵相的外甥,为什么你不是她……”
  言落,崇睿仓惶离去。
  第32章 慕子兰 为娜娜796365加更
  子衿怔忡的倚着门框看着崇睿逆光而行的背影,藏青色的衣角翻飞,带走了他残留在子衿手心的热度。
  子衿眸光迷离的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再也看不见。
  崇睿离开时说的话,不停的在子衿的脑子里面回响,她不知崇睿是何意,他的控诉,像一根带着倒刺却不锋利的针,一针针的扎在子衿心上,带着酸酸的涩,沉沉的苦,最后那一下,像是扎得深了,所以他转身离去之后,子衿感受到一阵扎心的疼。
  子衿不明白自己那般酸涩的情绪从何而来,有冰凉的雨丝飘落下来,带走了崇睿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子衿忽然觉得冷,刺骨的冷。
  “是你动心了么?”子衿对着自己心里的那个身影问。
  “不,我没有动心,我以为……是你动心了!”
  子衿缓缓的阖上清风阁沉重的大门,隔绝了崇睿的背影,如同他将自己视为仇敌一般的,将刚才的悸动隔绝在心门外。
  子衿回头,满园秋色显得萧瑟,子衿向来习惯这般简单无趣的生活,理当不会有现下这般寂寥的心境,可如今,她深深的感觉到那种如影随形独孤。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希望崇睿回头,无关情爱,只是两个寂寞的人,相互取暖就好!
  崇睿匆忙离开子衿身边后,便踏着蒙蒙细雨撑着油纸伞行走在大街上,虽然秋风渐冷秋雨愁,但是大街上却张灯结彩,人头攒动。
  崇睿犹记得去年中秋节,她还站在城隍庙的桂花树下,手里提着一盏她亲手描绘的侍女赏菊花灯,一席红衣衣袂飘飘的盯着人群,等着他出现。
  她的一颦一笑,崇睿至今都记忆犹新,可不过一年光景,她却义无反顾的为他牺牲自己的幸福,做了别人的女人,而那个别人……
  崇睿脚步沉重的走着,他不知如今自己再去那里,还能不能再看见她,可是从慕子衿那里走出来,他却那么渴望再见她一次,即便机会如此渺茫。
  “哎呀,疼!”一个女子与崇睿擦肩,不小心撞翻了崇睿手里的雨伞,崇睿一心只想赶往城隍庙,匆匆揖手,“抱歉!”
  一名身着灰色家丁短衫的男子挡住崇睿去路,趾高气昂的说,“你可知你撞的是哪家的小姐,瞎了你的狗眼是不是?”
  崇睿虽不得宠,但是毕竟贵为皇家子弟,听到家丁的话,他冷厉的拧起浓眉,一双鹰眸冷冷的看着他眼前的女子。
  那个女子从得见崇睿那刻起,便保持着这般迷离的神色,她向来孤傲,前来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她都不肯看上一眼,可眼前的男子,却让她惊为天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能如他这般气质卓绝,那一袭青衫沉如黑墨,却也挡不住他矜贵的气质。
  “睿……睿王爷!”女子身边的婢女忽然记起崇睿身份,吓得拉着女子跪在地上,一时间整条街上的人都跪在崇睿脚下。
  而女子在得知崇睿身份时,眼神复杂。
  崇睿眉心凝结,他很不喜欢这般,可是他知道,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免礼!”崇睿清冷的声音回荡在万籁俱静的大街上。
  言落,崇睿转身欲走。
  “王爷,小女是征远大将军府上子兰,今日特奉母亲之命,前去看望舍妹,不知王爷可否为小女子带路?”
  慕子兰的话语,让崇睿停下了正欲离开的步伐,他眸色沉沉的看着慕子兰,这时候,她要去看望慕子衿。
  慕子衿,你可真行!
  崇睿知道慕子衿跟嫡母所生的大小姐关系素来不亲厚,这个时候,慕子兰说要去见慕子衿,这不得不让崇睿生疑。
  “王爷……”慕子兰娇媚的唤了崇睿一声。
  “抱歉,子衿前日便去了灵台礼佛,大小姐怕是要扫兴了。”崇睿看着慕子兰那张脸,不期然想起了慕子衿。
  相较而言,慕子兰才真正符合慕家小姐的装扮,即便崇睿对女人的衣着并无多少了解,但是他却知道,慕子兰身上穿的这件桃红色流苏广袖留仙裙所用的布料,是六月份苏州知府进贡的那批为数不多的苏锦中,其中的一批。
  而她头上戴的琉璃花珠步摇,是去年南玉国进贡的珍品。
  再看她出门,丫鬟婆子数十人伺候,更有家丁六人为其开道,只怕是皇家公主出行,也未必有她这般排场。
  而慕子衿……
  身上的衣服洗得陈旧泛白,全身上下,除了那只白玉簪子,再也找不出任何饰品,更不要说出门有丫鬟婆子照顾着。
  同是小姐,即便嫡庶有差,可崇睿还是看见了诸多晦涩。
  崇睿忽然有些心疼那个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的小女子,可是一想到子衿身份,他又恨得咬牙。
  “子衿向来任性,这大过节的,不留在王爷身边伺候着,居然还去山上礼佛,待小女子回去,一定禀明母亲,让母亲教教子衿为人妻的礼数。”
  “我看你是想传递什么消息吧?”崇睿腹诽。
  崇睿漠然看向慕子兰,故作叹息,“大小姐想见她,不会就是想教教她为人妻的礼数吧?”
  听得崇睿的话,慕子兰心里一惊,屈膝行礼,“王爷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忧心子衿伺候不好王爷,丢了慕家的脸。”
  崇睿淡淡的睨了慕子兰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大小姐若是真想管教子衿,待她回府之后再来吧,若是大小姐有急事,可去灵台山寻她!”
  “如此,便多谢王爷!”
  崇睿淡然一笑,并未接话,但是他的眼神却越发冰冷。
  慕子兰铁了心要纠缠崇睿,主动挑起话题,“王爷,子衿生性倔强薄凉,不知王爷可怪罪她出嫁那日扫了王爷的面子?”
  崇睿挑眉,“本王怎么不知王妃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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