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餐

  虽然有些惊讶，但仲楚恒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他瞥向一旁的沈墨衍，淡淡一笑，眼眸中透着点儿戏谑，
  “想不到，沈大少爷还有偷窥别人手机的癖好。”
  沈墨衍迎着仲楚恒的视线，勾了下唇角，
  “或许，这要归功于……你那双和你妹妹一模一样的眼睛。”
  仲楚恒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的确，就像沈墨衍所说的那样。
  他能在头发上、脸上、身上做足伪装。
  但是，他的眼睛，却是伪装不了的。
  沈墨衍，的确比他想象的要精明许多。
  与此同时，他看到手机来了短信。
  仲小燕发短信给他，告诉他沈墨衍已经将婚纱的钱付了，只是，婚纱太重，她自己拿不了，让仲楚恒过去婚纱店帮着她拿。
  在看到这句话后，仲楚恒不由舒了一口气。
  反正沈墨衍已经付完了钱，有没有被拆穿，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想到这里，仲楚恒爽快地点了下头，承认了沈墨衍的话，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来这里，是想要看看我未来的妹夫，究竟是不是一个能让我妹妹托付终身的人。”
  与此同时，却见一旁的杜以柳睁大眼睛，一脸惊愕地望向沈墨衍，口中有些语无伦次，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位客户的妹妹是……沈总，你要结婚了？”
  原以为沈墨衍会遮遮掩掩地搪塞过去，没想到，沈墨衍竟是直接点了下头，承认道，
  “没错，过两天，小杜你应该就能收到我的喜糖了。”
  下一刻，仲楚恒顿时感到背脊一寒。
  却是杜以柳望向了他的方向。
  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复杂。
  有钦羡，有落寞，还有一丝……愤怒。
  与此同时，沈墨衍再次将目标移到了仲楚恒的身上，
  “我听顾狄说，你晚上还要去赶飞机，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我们可以继续商讨一下关于时代广场的细节，你也可以继续以你的方式来考验我。”
  “一顿饭的时间，自然还是有的。”
  仲楚恒转头望向了一旁低垂着头的杜以柳，
  “要不，请杜小姐也一起来吧，毕竟杜小姐是时代广场项目的联络人，对这个项目比较熟悉。”
  杜以柳瞥了沈墨衍一眼，马上缩回了目光，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我……我一会还有事，就……就不打扰了。”
  仲楚恒露出一抹惋惜的神色，“那可真是可惜。”
  说着，他伸手拿出了手机，
  “那么，杜小姐能否赏个脸，加个微信，到时候如果我这里还有什么疑问，再请教杜小姐。”
  杜以柳点了下头。
  在仲楚恒的余光中，他看到杜以柳拿出了手机，并点开了微信的图标。
  如此同时，却听沈墨衍低声咳嗽了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杜以柳像是条件反射一般，马上缩回了手，拒绝了仲楚恒，
  “时代……时代广场的事情，后来都是沈总在对接，沈总他……了解的比我更多，有什么事情……你请教沈总就好了。”
  仲楚恒瞥了她一眼，又瞥了眼旁边的沈墨衍，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勉强。
  虽然刚刚只是一晃眼的时间。
  但是，在杜以柳打开微信的那一瞬间，仲楚恒已然看到了她的微信号。
  并牢记在了脑海中。
  在出门前，仲楚恒给仲小燕发了条短信，简略告诉她自己现在和沈墨衍待在一起，他的身份沈墨衍已经知晓，让仲小燕先回家去，自己一会儿会去婚纱店取婚纱。
  仲小燕回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不是吧，哥，你也有被拆穿的一天？】
  仲楚恒咧了咧嘴角，回了一句，
  【是的，毕竟有猪队友在。】
  对方显然是有了自知之明，马上回了一个边哭边磕头的表情，
  【你男扮女装的事情，他应该还没发现吧？】
  仲楚恒再次打上几个字，
  【你如果能安静地一边待着去，他自然不可能发现。】
  接下来，仲小燕没有再回复仲楚恒。
  看起来，是真的一边待着去了。
  沈墨衍将仲楚恒约在了公司外面的一家西餐厅中。
  这家西餐厅是环境优雅而又隐蔽，座位都是一个个单独隔开的，能够保留一定的私密性。
  “毕竟明天是你妹妹结婚的日子，你不看看你妹妹穿婚纱的样子再走吗？”
  沈墨衍开了一瓶红酒，伸手给仲楚恒斟上。
  “我也想，但是工作忙不过来。”
  仲楚恒同样为沈墨衍倒上了酒，“而且，实在是有些突然。”
  说着，他放下了酒瓶，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应该前天才刚刚相亲吧？”
  沈墨衍咧嘴笑了笑，拿起了酒杯，
  “的确是有些迅速，但如果是一见钟情，那些繁琐的约会程序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一见钟情……
  仲楚恒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他还记得，之前沈墨衍对“一见钟情”这个词的一脸不屑。
  现在竟然直接拿这个词来搪塞自己。
  虽然自己就是当时的主人公之一，但看着沈墨衍这副心口不一的模样，一股恶趣味瞬间涌上了心头，
  “那能否请教下，你究竟是对我妹妹哪一方面……一见钟情了……？”
  果然，沈墨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仲楚恒似乎能够预想到沈墨衍现在在想些什么。
  如果是说脸，在对方的哥哥面前，显得太过无理，而且听起来完全不真心。
  说钱，自然也是不可能，毕竟他们家欠了这么多债，比家徒四壁的还不如。
  除了这两方面，沈墨衍还能想出什么一见钟情的理由吗？
  在沉默了片刻后，只听沈墨衍开了口，
  “我喜欢她……直爽的性格。”
  仲楚恒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这点，倒是和自家妹妹挺符合的。
  和他，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毕竟，他真实的性格是沉稳、内敛的，不管说什么话，都会直接切入重点，很少会说不相干的废话。
  似乎是怕继续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沈墨衍再次将话题拉回了之前的那个项目上，
  “关于时代广场，你的意向究竟如何？”
  顿了顿，他再次开口道，“你如果真的愿意接手，执笔来设计，我这里倒是能够给你丰厚的报酬。”
  听到报酬这两个字，仲楚恒不由来了兴趣，瞥了他一眼，
  “能透露一下，这个丰厚指代的范围什么吗？”
  沈墨衍：“七位数打底，如果效果好，到时候给八位数也是未尝不可。”
  听到这句话，仲楚恒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八位数的报酬，那岂不是能够将父亲欠下的债务还清了？
  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去扮成女人去骗钱呢？
  只不过，听杜以柳的描述，画这个商场的设计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主要的问题是，那些商业街的商户，以及那个死于心脏病的那个人。
  最佳的设计方案，就是能够实现双赢的方案。
  “我明白了。”
  仲楚恒点了一下头，“我可以接手这个项目，但因为要做前期调研，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至少需要一个月。”
  沈墨衍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时间长一些没关系，毕竟是lion heart出品，相信质量会有保障。”
  说着，他瞥了一眼仲楚恒，
  “资金方面……应该不成问题吧？”
  仲楚恒的神色不由变得凝重。
  沈墨衍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
  “虽然我听外界说，你父亲的公司已经濒临破产，还欠了不少的高利贷，但之前和小燕的接触中，这一切似乎不太属实，那我是不是不需要提前给你准备定金了？”
  仲楚恒淡淡一笑。
  也就是说，沈墨衍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消除对他们的怀疑。
  他依旧觉得，自己接近他，是为了他的钱。
  如果现在告诉他钱不够，那他前期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等同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是如果告诉他钱够用。
  那他做前期调研准备的资金，又从哪里来？
  如果没有前期的准备和调研，又怎么可能画的好图纸？
  正在思索前，却见一杯斟满红酒的高脚杯伸到了他的跟前，
  沈墨衍的笑容，带着商人特有的虚伪和傲慢，
  “那么，为我们之间的合作，干杯吧！”
  与沈墨衍分别后，仲楚恒脱去了脸上的伪装，来到了婚纱店中。
  婚纱店的店员在看到他这张和仲小燕十分相似的脸庞后，马上伸手指向一旁的那个包装精美的箱子，
  “婚纱已经整理好，放进箱子里了，需要帮您一同提箱子吗？”
  仲楚恒望着这个箱子。
  随后，他抬起头，望向婚纱店上方贴着的介绍语和广告语，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其中的一条：
  【只要没有将婚纱拿出店门，可以进行无理由退换，所有款项全额退还。】
  在看到这一条后，仲楚恒不禁深呼了一口气。
  “不，不需要了。”
  他抬起头望向了那个店员。
  那店员点了点头，露出礼貌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出去给你叫个车，请先生您……”
  “不是。”
  仲楚恒抬起头望向店员，
  “这件婚纱，我不需要了，请将钱款退还给我。”
  那店员的笑容瞬间变得凝固了，
  “先生……您这是……”
  “你们这里写着的吧。”
  仲楚恒伸手指向了那一条婚纱店广告，
  “只要没有将婚纱拿出店门，可以进行无理由退换……”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凝重，
  “所以，请将所有款项退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