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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招降

  罗山城规模不大,四街二十六巷,县衙同时也是温博牙帐所在,位于城池中心位置,张潜与郭荣等人进城,走进县衙时,能看一队队车马载满沉甸甸的物资,从东面驶入县衙。
  看到这一幕,张潜心里也是暗暗心惊,看向郭荣,试探性的问道:“黔阳侯对温家人还真是放心啊?”
  他没想到在一切都没有谈妥之前,韩谦就直接将大批物资运入罗山城里,心想韩谦真就不怕温博得到大批物资之后变卦吗?
  “罗山被围数月,粮秣将尽,军民淹淹一息,想他们为大楚效力,特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他们的想法转变过来,能人人争为大楚效忠,倘若不施以恩惠,还继续压制,致使怨恨滋生,怎么能够成事?张大人不会也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真是天经地义之事?”郭荣说道,“而棠邑仁至义尽,竭力表示如此之善意,温将军这边倘若还有什么反复,那也只会沦为千夫所指……”
  张潜想想也随之释然,温博真要变卦了,韩谦这时候对劫持到棠邑的温氏族人下毒手,大概也没有谁会再说韩谦心狠手辣了吧?
  温博就在县衙之前率曹霸、薛川等将接迎张潜的到来,大厅里也摆下简陋之极的宴席,看温博及诸将衣袍都打上补丁,甚至还有草絮露出,可见被围困半年多来,罗山城内物资已经紧缺到何等程度了。
  张潜在龙雀军初起时随沈漾见过温博父子,那时的温博还是一副儒将文雅,三十多岁,在大楚就任都指挥使一级的高级将职,谁都认为他会接替其父出任枢密副使,甚至出任枢密使都有可能,谁想象七年未见,年逾四旬的温博满脸的络腮胡子,相貌也变得沧桑粗犷许多。
  当然了,谁又能想到这六七年间,天下会纷乱如此?
  温博与诸将跟张潜见面,也没有什么太多好说的,无非是悔恨当年为安宁宫及徐氏胁裹为虎作伥,无非是极力表想想重归大楚、为朝廷效忠的心情。
  也许温博个人会表演、伪装,会极力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温博麾下诸多武将都不加掩饰的流露出厌恨、不满寿州军这些年被打得节节败退、对梁国前景堪忧的情绪,张潜也能相信罗山守军思归大楚的情绪并不是伪装起来的,真正的障碍,或许还是担心接受招降之后,有朝一日会遭到清算。
  看到这些,张潜在夜宴过后也是能稍稍安心先去歇息,但温博、温占玉、郭荣等人还是马不停蹄的清点从城东大营运入城中的物资,并以最快的速度发放到各营。
  即便温博率部守罗山,对罗山城防进行最大限度的加强,并囤积大量的物资,但一万五千余将卒以及城内两万余平民被围困大半年之后,物资也差不多消耗一空了。
  温博一早就做好长期守城的准备,从被困之初就严格控制军民口粮供给,半年多时间,守军将卒每日的口粮供应控制在八两以下,平民的口粮供应更低,仅仅是勉强保证不饿死。
  长时间处于半饥饿状况,大多数军民都饿得皮包骨头、严重营养不良。
  故而韩谦第一批紧急运入上万件袄裳、十数万斤粮谷、数万斤肉脯、上万斤蔗糖、三万多斤食用油、上万斤食盐,也是希望罗山守军能尽可能恢复体能,同时也叫温博能相应的增加平民的口粮供给,避免出现严重的饿殍。
  当然,第一批运入城里的物资,三千套铠甲,其中包括最精锐的五百余套扎甲、鳞甲以及一千具臂张弩、六十架床子弩。
  虽然韩谦明面上没有提出更多的要求,但郭荣接下来也会谈一些必要的,能叫温博及其部将接受、同时不会叫他人起疑心的处置措施。
  棠邑军收复淮陵、临淮等十二县,共收编民户九万余户五十余户口,这其中有五千余户,乃是早年被安宁宫胁裹渡江、迁徙到淮陵、临淮等地安置的旧左武翊军的兵户,也是温博所率领的旧左武翊军将卒的家小眷属。
  考虑到这些年来的战乱不断,温博所率旧武翊军将卒伤亡也绝对不少,韩谦预计这六千余户北迁旧武翊军兵户之中,差不多还应该有近三千名左右的将卒犹编在温博帐前效命。
  郭荣这次进城与温博秘谈,也携带相应的兵户名单,韩谦要求温博将这三千人左右的将卒单独抽调出来,编为一都。
  这一都兵马,都虞候及营指挥等武将可以由温博指定将领出任,但行军司马一些看似不重要的佐职,却需要接受棠邑指定的官吏担任,也需要向这些将卒公开其家小为棠邑收编、并得以安置的事实。
  时逢乱世,普通将卒作为最底层,身如飘萍,只能随波遂流,都无暇顾及家小流落何方,但对那些明确知晓家小已得棠邑安置的将卒而言,他们还是能形成相对稳定的向心力跟凝聚力。
  除此之外,温博率部离开罗山城之后,罗山城将由襄北军接管,但城内两万多平民则会交给棠邑军移往谷水河东岸安置。
  郭荣代表韩谦同时要求温博将之前从地方强征入伍、加强城防的两千多丁壮,也独立编为一都。
  等朝廷正式做出招降罗山守军、并使追随左武骧军之后进攻关中的决议,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韩谦则是要求温博做好远征的筹备工作……
  …………
  …………
  张潜在罗山城停留了两天,在温博的安排下,也与守军营指挥一级的武将见过面,参观过城里的兵营,大体掌握守军的一些状况之后,又出城与李知诰见了一面,之后便快马加鞭,赶到安丰,然后再乘船经巢湖、裕溪河、长江一路东进,九日赶回到金陵,向沈漾及其他参政大臣回禀他这十数天以来的招降之旅。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李秀率部成功攻陷武关的消息也驰马传回金陵。
  攻陷武关,便打开挺进关中的通道,但唯有攻下蓝田县东南的峣关,才算是真正打开雍州腹地的门户。
  目前李秀、张封正率部沿商洛道(武关道)北进,但从武关到峣关所在的秦岭北麓峣山,还有近三百里的曲折山间驿道。
  黄虑、李秀以及张封等将,都不担心关中梁军在四面受敌的势态下,有多强的实力能阻止他们攻下峣关,但问题在于攻下峣关、打开往关中腹地挺进的门户之后,楚军想要尽可能多的分食战果,相比较蜀军以及北面的蒙兀骑兵以及魏州叛军,就显得兵力有所不足了。
  即便关中梁军最终大败,他们也很难从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蜀军及蒙兀人的手里,夺得雍州城这座前朝故都,更不要说将整个渭水平原都控制在手里。
  因此,黄虑、李秀、张封等将驰奏朝廷,上疏提出两种建议。
  第一是建议朝廷征调更多兵马,奔赴峣关前线,待攻陷峣关之后,则有更强的实力参与对关中地步的瓜分。
  倘若不能增派更多的兵马,仅以左武骧军为主,他们则主张在攻陷峣关之后,就暂时停止继续对雍州腹地用兵,守住峣关这个能直接对雍州腹地用兵的门户关隘,占领峣关与武关之间的商洛、上洛两县,以观后续的局势发展,而不是仓促的进入关中腹地。
  朝堂诸公最初决议响应蜀国提议,出兵进攻武关,也并没有期待能参与对渭水平原的瓜分。
  不管怎么说,即便大楚前期能在渭水平原分得数县分兵占领,也绝对是投入远大于收获。
  何况孤军悬于秦岭以北,一旦蜀军及蒙兀人什么时候突然变卦,他们想守住峣关以北的平川之地,实际极为困难,稍有不慎,还有全军覆灭之忧。
  朝堂诸公之前最为期待的,还是能打下峣关,控制住关中与襄北的狭窄通道,但他们所看到的真正机会,还是在中原,在河淮之间更为广袤的土地。
  在肢解关中梁军之中,大楚的战略重点也应该是集中精锐兵马跨过淮河北上,侵夺蔡汝颍谯商宋徐泗青密等州,甚至期待在蒙兀人消化河东及河朔地区期间,楚军的兵锋能直接推进到黄河沿岸。
  当然,朝堂诸公在决策之初,就都认识到罗山守军是一个主要碍障。
  正如韩谦在奏疏中所说,罗山方寸之地、万余弱旅,却牵制襄北、棠邑两大主力军十一二万精锐兵马无法越过淮河北上,在当前时刻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浪费,甚至极可能叫楚军错失开国以来最好的一次进伐中原的机会。
  韩谦提出要襄北军在一个月之内解决罗山守军的问题,对襄北军来说是苛刻了,但就整个战局而言,一旦数路兵马击溃关中梁军之际,襄北军、棠邑军以及淮东军能在此之前及时做好北上的准备,才是最符合大楚利益的。
  即便襄北军强攻罗山军时会伤亡惨重,但总也好过梁军彻底溃败时,他们错过攻点蔡汝商颍谯宋等州的机会。
  张潜的归来,无疑是带回来一个令人振奋、能化解当前矛盾的最佳解决方案。
  慈寿宫即便有太后撑腰,其反对声音在这时候也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奏疏公开,着群臣议论三日,十三日延佑帝便正式颁下圣旨,收编罗山守军为右神武军——这也算是将右神武军的旗号重新用了起来——授温博、薛川、曹霸等将为右神武军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同时也是下令兵部重新将旧左武翊军兵户家小,收编为屯营军府的兵户。
  安宁宫叛军渡江北逃,大批普通将卒的家小眷属都被遗弃于长江南岸。
  毕竟在天佑帝时代,除了侍卫亲军之外,禁军的家小作为兵户,所辖属的屯营军府大规模分布在京畿之外的州县,而像左右龙雀军以及左右神武军的兵户,则主要安置于潭州、均州等地。
  金陵事变,大规模的禁军将卒都别无选择,只能追随主将被迫选择叛军,但他们留在长江南岸的家小,在延佑帝登基之后,则都贬为各地州县衙署的官奴婢。
  温博率部接受招降,旧左武翊军留在长江南岸的家小,其身份自然要重新厘清,这也将涉及到朝廷日后对新编右神武军的影响力及渗透力。
  圣旨还要求新编右神武军接到命令之时,即刻在襄北军的监管之下,经九里关南下,从随州境内借道,然后沿汉水、丹水,赶往武关接受江阴侯黄虑的节制,进入峣关。
  至于韩谦上书建议温博所部与左武骧军会合后,抢在蒙兀人之前占领雍州城,则被朝堂诸公无视了。
  关中除了地域狭小,其与江淮大地仅有一条狭窄的武关道相接,与其在狭窄的关中与蜀军、蒙兀人争夺城池,远不如将战略重心放到与江淮联系更为密切、互为表里的中原河淮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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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日张潜陪同兵部侍郎、临晋侯李长风及崇文殿内常侍陈如意二人携带圣旨赶到罗山宣旨。
  除了温博率新编右神武军需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调动起来西进外,对罗山城的处置也大体照襄北、棠邑两军之前妥协的进行。
  城中两万两千余平民,包括一部分伤病将卒,将全部交由棠邑军接受,迁往谷水河以东安置,潢川、乐安二县划归霍州。
  而罗山、义阳、桐柏以及此时还为寿州军占领的期思,则划归光州,新的州治设于义阳城。
  谷水河上游河谷地区,从罗山县归分出来,并入乐安县。
  圣旨同时还着令襄北军即刻出兵进攻淮河上游期思城,务必要赶在西路兵马与蜀军打通进入关中腹地的门户之前,攻下期思城,打通北伐进占蔡州、汝州的通道,不得再有延误。
  同时还将从棠邑、襄北两军各征调三千匹军马,以加强右神武军的长程行军能力。
  没有足够的军马等畜力驼运辎重、伤兵,一支一万两千人左右的兵马,走驿道行军,保持日行三十里的速度才是正常状态。
  这意味着新编右神武军,差不多需要二十日之后才能进入均州境内,而进入均州之后,沿丹水进入秦岭深处,经荆子口、武关,再到峣关前线,则还需要二十天的行军时间。
  那就是明年一月底的事情了。
  这样的速度,显然是难以令人满意的。
  而要加快行军速度,大量的骡马等畜力势不可缺。
  罗山守军之前有两三千匹军马,但被围困之后,为节约巨量的马料消耗,除了三百多匹战马外,其他军马都被宰杀当作军粮储存下来。
  现在要是能有六千匹军马编入,右神武军的行军速度差不多能提高一倍。
  棠邑军拿三千匹军马或许不怎么费力,但襄北军这两年想尽办法筹措,手里总计就八九千匹军马,一下子要拿超过三分之一的三千匹军马,就相当吃力了。
  即便朝廷答应将以每匹军马十二缗的价格,对棠邑军、襄北军予以补偿,但襄北临近的黄荆等地,畜力都极为匮乏,想要从更为遥远的江东或南诏等地购买军马,他们又没有足够强的运输能力,倘若是仅仅依托零散的牲口贩子,可能需要两三年才能弥补这个缺口。
  然而不管怎么样,事情都推进到这一步了,即便是坐在襄北军这一边的兵部侍郎李长风,也绝不看到事情会卡在这种细枝末节之上。
  最终还是赶在十八、十九日两天里,李知诰如数交付三千匹军马,使新编右神武军如期于二十日踏入西征的路途。
  李知诰除了下令沿途城寨加强防备外,也令部将陈雄率三千马步军沿路监视右神武军的举动。
  也同样是二十日,苏烈护送两万多罗山平民,鱼贯走出罗山城,踏入东迁乐安、潢川、新经等县的路途,于二十二日,将罗山城交给襄北军驻防管治。
  大概也是受两次长期围困都没有得到善果的刺激,在二十二日棠邑军全部撤回到谷水河东岸、交出罗山城之后,李知诰便率部进攻谷水河入淮河河口的期思城。
  一开始就打得格外猛烈。
  旋风炮推进到期思城下,主要用散石弹压制守军,李碛、钟彦虎两员猛将都直接赶到城下督战,甚至亲率精锐直接轮番附城强攻。
  或许是期思不是寿州军守御的重点,仅有五千守军驻防其中,也谈不上兵强马壮,又或许是温博率部的投附,重创期思守军的斗志跟士气,又或者是在兵部侍郎李长军的监督下,又或者是罗山守军这只到嘴的鸭子飞走令襄北军将卒上下内心里都憋着一团火,进攻期思时作战额外勇猛,最终付出两千人的伤亡,从兵临城下铺陈战械到攻陷期思城、迫使守军三千多残卒逃入河口,仅用了四天时间。
  对襄北军来说,攻下期思城,前锋兵马越过淮河,进入蔡州南部地区,就与桐柏山另一侧、南阳(邓州)北部的方城守军,打通联系。
  这也意味着李知诰随时可以集中精锐兵力,逐一攻陷蔡州诸县,然后再往北、往东扩张兵锋。
  然而到元月三日,率部进入期思城休整的李知诰以及计划近日动身返回金陵的李长风,却突然接到信报说新编右神武军在沧浪城下滞留超过三天,无意动身继续沿丹江而上开赴荆子口。
  沧浪城乃均州旧治所在,前朝中期便毁于战火。
  还是在荆襄战事期间,韩谦调集资源在丹江与汉水交会的东北角,重新修建了沧浪城,并在荆襄战事前期阻止梁军全面控制丹水沿岸,发展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由于梁军未能及时控制丹水沿岸,才有后来的淅川城守卫战。
  虽然沧浪城位于汉丹之交,但最初重建时城池规模窄小,又由于淅川城更能兼顾到荆子口及武关两处的防线,重新设置均州之时,便将州治设在淅川。
  不管之前的郑晖,还是之后的柴建,都将牙帐设于能兼顾两线防守的淅川,沧浪城在过去七八年间的发展一直都较为缓慢,目前才加修了一道夯土城墙,将早前几座小堡圈围起来,城池规模扩大到六百步见方。
  由于均州新置后人口依旧处于一个极低的水平,再加上南岸的驻军城垒发展更久,使得沧浪城即便占据水陆便利,但就目前来说,还是邓均之间一座极不怎么起眼的小城。
  温博率领新编右神武军突然停在沧浪城下不走了,在如此敏感时刻,怎么都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除了传令柴建,即刻率一部兵马往沧浪城逼近外,李长风不敢耽搁片晌,便怒气冲冲的带着姚惜水、徐靖以及还没有踏上归途的崇文殿内常侍陈如意,当夜乘马渡过谷水河、潢河,赶到潢川城,紧急求见留在潢川计划亲自指挥西翼棠邑军进攻霍邱的韩谦。
  “黔阳侯,你到底意欲何为,暗藏何等险恶居心?”
  新编右神武军一万两千精锐,突然停在沧浪城下,这事如何叫人不惶急?李长风、姚惜水、徐靖、陈如意赶来途中,也商议好由徐靖来唱红脸,见到韩谦的面,他也是毫不客气的咄咄逼人问道。
  “右神武军是襄北精锐的监视下西进,沧浪城也是襄北都防御使府派兵马守御的城池,现在的情况是温博突然率兵攻打沧浪城了,还是怎么着,我皆一无所知。徐大人这时候咄咄逼人质问本侯缘由,本侯还要问一问徐大人,是不是你们反复无无常,惹恼了温博,刺激了右神武军的将卒,而令整件事再起波澜?”韩谦坐在大厅中央长案之后,冷着脸盯着徐靖质问道。
  “温氏族人皆在你等控制之下,侯爷当真以为轻飘飘一句话,就真能置身事外,说跟这事绝不干系?”姚惜水按捺的厉声问道。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韩谦轻蔑的瞥了姚惜水一眼,朝李长风问道,“目前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温博可是突然率部攻下沧浪城了,还是怎么说?”
  姚惜水气得要吐血,但论及身份,这时候却是仅有李长风能与韩谦相提并论,即便是陈如意身为延佑帝的特使,韩谦都不带正眼瞧一下,她们又能奈何得了他?
  “温博暂时还没有妄动进攻沧浪城的迹象,但其前后两部,却封堵住从陆路进出沧浪的通道,实不知他意欲何为。”李长风沉着脸说道。
  “不要说温博还没有攻下沧浪城,就算是攻下沧浪城,以沧浪城之中的存粮,大概也仅够其一万两千余精锐兵马十数日之用,我不觉得温博会有什么异念,是不是当中有什么误会?”韩谦蹙着眉头问道,“又或者说朝廷调用左武骧军进攻武关,重新启用沧浪城作为粮储基地,存有大量的粮秣?我并没有听说这事啊!”
  “这个倒没有,进入武关的粮草,还是从襄城直接起运经丹水到荆子口|交卸,当中并无在沧浪城中转。”李长风说道。
  他们接到信报时,也是又惊又疑,最大的疑点就是沧浪并无大量的储粮,城里也仅有五六百户民户——温博真要与韩谦有什么不利襄北军的密谋,也应该在周密安排下对襄城或淅川两个重镇发动突袭才是,而不是无缘无故的停在沧浪城下。
  新编右神武军暂时停在沧浪城下还没有直接攻城的迹象,而即便是夺下沧浪城,也会很快被从两侧夹逼过来、兵力及战斗力更具优势的襄北军精锐围死,十数日便会粮尽。
  当然,温博是可以宰杀军马充当军粮,但此时已经元月,再有一个多月,天气就会回暖,宰杀下来的军马不易储存。
  到时候即便有五六千匹军马——不可能每天都能有高达十一二万斤的马料供应,如此巨量的军马必须第一时间都宰杀掉——也顶天叫温博所部在占据沧浪城后多支撑两三个月,但两三个月后,必然是死路一条。
  他们也想象中不出温博为何突然在沧浪城停下不走,当然认定问题就是出在棠邑军及韩谦的头上,也不知道韩谦与温博暗中达成什么他们所不知的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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