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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宋意欢慌张不已,张望到各处升起的炊火,焰阵军五万人,火头军更是不少,情急之下,她连忙压低声音道:“我...我我是火头班新来的,以前...是个书生。”
  这百夫长当即顿下脚步,想当年他也是个白净的书生,因南境大梁入袭,导致家破人亡而后才入了军营当兵,因为矮小遭他人嘲笑,但借助身形灵活步步当上百夫长。
  听到她如此说,他当即有了些共情之心,宋意欢心跳不已,张口还想解释,“我新来不懂规矩……”
  百夫长松开她的衣服,抬手道:“不用说了,定也是个可怜的人,老子懂!”
  说完,又把宋意欢抓住,在众士兵的目光之下,把她往火头班提去,义正严辞道:“既入军当了兵,怎能如此懈怠,我说张伙夫那怎么缺人手,原来是你小子偷懒,就我手底下的兵都还没吃上饭粥呢,身为士兵自应勇猛精进,不逃避不躲避,此乃我大盛雄师焰阵军,如此你怎能混出头!”
  作者有话要说:  欢欢:别抓我呀……
  第68章 伙夫
  “虽然只是个伙夫, 但入了军营总有用武之处,我当年也是瘦弱如鸡,时至今日已然非同寻常士兵,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即使只是个伙夫。”
  那百夫长拎着宋意欢多瞧上几眼,这天黑麻麻的, 看不仔细什么样貌, 嫌弃道:“不过你这小子也太瘦弱矮小了, 白白嫩嫩, 跟个娘们似的,比起我当年差太多了, 这身板还得多练练。”
  宋意欢的劲衣被他拎的松垮垮的, 见他打量,忙用手遮遮脸蛋,“我...”
  百夫长啧了一声, “说你小子几句还不好意思, 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再说,我手底下的兵还没吃呢。”
  说罢, 人就他拎到了火头班张伙夫那里,张伙夫正在忙着从军粮里盛出米来, 不远处已燃起火堆,他不慎耽搁了时间, 眼下手忙脚乱的。
  百夫长钟淳一来, 把宋意欢一松,张口就道:“老张!我底下那群兵怎还没吃上。”
  里头炊烟袅袅,张伙夫都没来得及看他, “催什么,我这忙两锅了。”
  宋意欢正扯理着自己的衣裳,心虚不已呢,就被百夫长推了一把,险些没站稳。
  “瞧瞧你的人,都在辎重车后搞不清去处,也不管管!”
  张伙夫侧首过来瞧二人,他有眼疾,隔远了就瞧不清楚,瞥了一眼便不再仔细看,然后再忙于手上的活,还以为是钟淳找人来给他帮忙,“来得正好,我这儿快腾不开手来。”
  转身便将地上的木桶拿起来,一把交到不知所措的宋意欢手里,张伙夫道:“去前面的河里打桶水用来煮小米,快去快去。”
  宋意欢抱着个颇大的木桶,在张伙夫的催促下,连忙往河边走去,而那个百夫长则把她带来后便赶着离开了。
  此时的天色已暗,青山高远,丛林鸟雀,那是条浅河,但有些急湍,河边皆是一块块石头,走在上面还有些步伐不稳。
  面对着清凉的河水,宋意欢把桶放在身旁,忽然感到莫名其妙,她怎么来打水了......
  宋意欢回头看了眼远处的驻扎地,黑压压的皆是士兵,有些靠着树木岩石休息了,不知道那顶营帐是太子殿下的。
  她要不要把桶扔下跑掉呢,包袱放在箱子里,好像张伙夫还在等着她的水煮饭粥。
  宋意欢摸摸肚子,就吃了几个桃花糕,她也还饿着呢,还是弯下身舀了半桶水,费力地抬上岸,不慎把衣摆都打湿了。
  不得不说这桶有点重,弄得她都抬不动水了,一路走得摇摇晃晃的,好在她记得刚才张伙夫的位置。
  好不容易把水放在米锅旁,宋意欢擦擦汗,张伙夫一瞧,摆手道:“这点水哪里够!还得几十人的口粮!”
  张伙夫把水倒入米锅里,水都没把米淹满,又把桶交给宋意欢,“你别磨磨蹭蹭的,抬水都不会?再去抬一桶来,一会儿大伙都要吃的。”
  宋意欢没法子,只好又回去河流一趟,满满一桶她抬不动,只能是有半桶。
  回来时张伙夫隔着老远便望见宋意欢了,小跑上来一把接过水桶,“就你这样还当兵呢,笑话!连桶水都抬不动,老夫菜料都搞好了,你水还没来,你是怎么进来的,不会是走后门吧。”
  宋意欢被张伙夫骂着,瘪了嘴,揉着酸累的手臂,这个是实木的,真的很重。
  她轻轻反驳道:“我也想没......”没想当兵啊。
  张伙夫提着水就往回走,没在听她言语,到了火堆旁把锅里的米满上水,再加上油盐和菜料熬制,吃得十分简朴。
  行军的粮草为重,需多有节省,所以做的米饭皆是粥状,偶尔会放些菜料,几乎没有肉这种东西。
  宋意欢蹲在火堆旁,看着张伙夫用大勺搅动锅里的小米,半刻之后开始闻见米饭的清香,她忍不住咽咽口水。
  张伙夫道:“若不是你磨磨蹭蹭的,早就吃上了。”
  他瞥了一眼宋意欢,借着火堆的光,这回又靠近了点,算是模糊地将她看了个轮廓,张伙夫还以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瘦巴巴的,瞧着这脸苍白得,一看就是没吃过什么饭的孩子。”
  宋意欢微顿,见张伙夫瞧人都是眯着眼,眼里有着浑浊,忍不住低声道:“张伙夫,你是不是有眼疾。”
  张伙夫切一声,摆手道:“伙夫做久了,被炊烟熏伤了眼。”
  宋意欢轻抿唇,望着锅里饭粥,“眼睛可不好治,花了就很难清明了。”
  “不碍多大事,远点看不清罢了。”张伙夫搅动着大锅,不远处已由士兵在等候用饭。
  待到饭粥做好,张伙夫会给每个士兵盛饭,以免他们有些多盛,导致部分士兵没得吃。
  宋意欢自然也有一碗饭粥,张伙夫还见她瘦小,还多盛了点给她,说是她还在长身体。
  于是宋意欢便捧着碗粥,正找地方坐下,只听之前那个百夫长坐不远处的石地上在喊她,他身旁还有几个士兵,几人正在喝粥。
  宋意欢只能坐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不得不说焰阵军里的士兵虽然粗蛮点,但心肠皆不坏,这百夫长还问她姓名。
  宋意欢支支吾吾地憋出一个宋意来,百夫长借着阑珊的火光看着她,说道:“怎么名儿也像个娘们似的,先前没仔细看,你还别说,真像个女子似的,长得娇里娇气,还挺好看的。”
  言罢,几个士兵对此嘲笑起来。
  宋意欢不满地蹙紧眉,捧着粥碗背过身去,反驳道:“古有北齐战神高长恭率军杀敌,男生女相又如何,尔等岂能以貌取人。”
  百夫长笑道:“说是如此说,我可提醒你,三军那个千夫长可是好男色的,专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你得躲远点。”
  若不是见宋意欢这边瘦小,引得他的共情之心,百夫长也不会如此提醒她,寻常士兵偷懒被抓是要受罚的,他可一句罚字都没有提。
  宋意欢顿了顿,张望营区里的每处灯火,她把饭粥喝完,忽然问道:“钟百夫长,你晓得太子殿下的营区是哪处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百夫长蹙了眉。
  宋意欢张了张口,回道:“......就问问。”
  面对百夫长探究的眼神,她忙起了身,拿着碗回张伙夫那里去。
  刚一走近发现张伙夫还在忙碌,他把一个红雕食盒盖好,正要走出来,撞见纤瘦的宋意欢走过来,连忙将食盒交到她手上,碗也被拿走。
  “来得正好,给太子送膳试毒的宦官闹了肚子,我这眼睛不行,夜里更看不清,这食盒你给主营区送去。”
  “我去?”
  这时早已夜幕,宋意欢端着食盒,轻声道:“这都这么晚了才用膳?”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张伙夫道:“食盒里有两双筷子,得由你尝过膳试毒,才能由太子殿下用膳。”
  宋意欢正想询问主营区在哪,就被张伙夫推了出去,他随手给她指了个方向,“东宫十率府的亲卫认识吧,太子殿下的帐篷附近皆是亲卫,这儿离得不远。”
  宋意欢望了望,再回首时张伙夫回去将锅碗收拾起来,士兵用的碗会由士兵自己会清洗。
  由于只是夜宿一日便赶路,并不是安营扎寨,即使是太子殿下也只是扎的帐篷,并非军中帐。
  宋意欢踌躇片刻,被张伙夫呵斥一声:“你怎么还不去,在磨蹭咱们都得挨罚。”
  听言,宋意欢只好硬着头皮便张伙夫指的方向走去,只能借助几处火把的光照明路途。
  此时的晚风清凉,还伴有鸟雀莺声,吹得宋意欢都有些冷了,果然这山间的夜晚阴凉阴凉的,怕不是会有鬼吧。
  士兵皆是寻树木下或者席地而睡,走到一处营区时,呼噜声此起彼伏,若不是确定是士兵发出来的,宋意欢还得被吓到。
  也不知是营盘太大,还是夜晚视线不太好,宋意欢走了良久都没找到,哪里不远,她感觉好远,食盒里的饭菜都凉了。
  实在没办法,宋意欢乏累了,寻到一处火光明亮的帐篷背后的杨树坐下来,火光映在她侧脸上多了几分柔和,身处野外,想想今儿一日的折腾,她倍感心酸。
  如是被太子发现她也在焰阵军里,定会着他的指斥,况且她连饭都没送到。
  宋意欢低眸看向一旁的食盒,动手将它打开,里面的饭菜果然已经凉了,为什么太子吃的是米饭,还有菜式......
  她取出筷子夹了小白菜吃下,不得不说张伙夫虽然眼睛不好使,但是菜做的挺好吃。
  与此同时,宋意欢身后不远处的帐篷前头,正燃着篝火,视线明亮。
  身着墨金色劲装的男人坐于篝火前,气宇清贵,正展开行军地势图细看,他面容冷峻,神情专注。
  片刻之后,他拈着图纸的指尖微顿,将随行亲卫召来,声线低沉道:“晚食为何还未上?”
  亲卫躬身低首,连忙道:“属下这就去盘问火头班和送膳之人。”
  太子眉目冷然,指尖揉了揉略有烦躁的眉心,挥手命亲卫下去盘问,误了时辰,自然一个个皆要受罚。
  作者有话要说:  欢欢:我累了。
  太子:坐在我的帐篷后面偷吃我的晚膳?
  第69章 送膳
  侍卫下去后, 先是去了火头班,得知是送膳的宦官水土不服,闹肚子便没有送膳。
  晚膳是伙夫让一个瘦小的少年兵送的, 却迟迟未送到,甚为怪异,岂不是新兵不懂规矩,偷了晚膳, 为此是要受军杖的。
  东宫太子的晚膳都敢偷,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侍卫梁壹当即命别的伙夫重做一份, 之后再让张伙夫等着受罚, 随即便寻遍了整个营盘,也没把那个送膳之人抓出来。
  据查是百夫长钟淳底下的兵, 却见几人皆不知其身份, 那新兵来路不明,恐是有猫腻,梁壹随即一同将张伙夫、钟淳和原本该送膳的宦官一同押到太子跟前盘问。
  在那帐篷之前, 篝火里的木材燃得发出轻微的啪叽星子声, 一旁摆放着个精致雕桌,上面摆放是新的晚膳, 已经用银针试过毒了。
  太子面色冷漠,正坐于梅花凳上, 布匹所制的山势图被合起来,放在身旁的岩石上。
  雕桌前, 正颤颤巍巍地跪着那三人, 低着首,一个比一个惊慌,谁曾想那瘦弱的小子, 竟然不是新兵也不是伙夫,这样来路不明且可疑的人混入军营里,竟无人警觉,他们三个谁也逃不掉。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个可疑的人送膳还自行消失了,这荒郊野岭的,她能去哪里?
  太子虽面色不改,慢条斯理地挑选着膳食,但三人皆能感觉到他十分不悦,只见他冷瞥百夫长钟淳,道:“在何地发现此人。”
  钟淳连连磕头,“回殿下,是在辎重车后面,小的以为是新兵偷懒,便将她抓住,那小子说她是火头班之人,小的这才把她送去张伙夫那里。”
  张伙夫忙解释道:“这不是你带过来搭把手的人吗,怎么成了火头班的人,早知此人有古怪,办事不力,我就不会用她了。”
  太子眉心微冷,拈着银筷的手顿下,这种小事本该完全用不着他解决,但这焰阵军的人竟敢第一日就对他这个太子如此怠慢,岂是挑衅于他。
  “军中百夫长,连何人闯入军营都不知,你这百夫长看来是不用当了。”
  钟淳当即打了个寒颤,只听太子冷斥道:“三人通通以军杖处置,半个时候后,若是还找不出来那个兵,便削去军职。”
  听言,三人磕头认罚,连忙退下去寻之前的那个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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