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茂林微微一迟,道:“娘娘放心,知道的都是咱们的人,这件事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以防万一,你待会儿还是要好好敲打他们一番,若是发现有异常者,直接绑了关起来,等这件事过后再行处置。”说话间,王充媛脸色闪过一丝狠辣。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娘娘,奴婢刚刚听说太后派了跟前的一个二等宫女去照顾皇上,娘娘看……”
  “知道名字吗?”王充媛只是问问,能在太后跟前吃得开的二等宫女也就那么一个。
  “子曰。”
  “你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王充媛挥挥手,便不再管茂林。子曰,怎么会取这种名字?要是这个朝代有孔子,那这个名字还不得被编排死。算了,左右不过是个下人,想她干什么!
  心情烦躁,说到底,王充媛现在一点都不放心,皇上突然病倒,两宫太后还不让妃嫔侍疾,这不明摆着里面有猫腻吗?她伺候皇上也有三年了,可是一直一无所出,如今她都快二十岁了,放在现代也是能生孩子的正常年龄阶段。
  她心急之下便让人人打听了使人怀孕的秘方,每次皇上来这儿,她都暗地里放在那些饭菜之中,可到底是没经过检验的方子,如今皇上病了,她真怕查出是她这儿的。
  见不到皇上,甚至是打听不到皇上的真实病因,在皇上没好全之前,她又如何能吃得好,睡得好!真是烦死了,要不是为了孩子,她也不会走这一步!
  她自己的身子是绝对没问题的,可她却从来没没怀孕过,皇上如今都二十多了,宫里竟然一个孩子都没有,这让她不得不怀疑问题出在皇上身上。她现在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她的方子有问题,还是皇上真的病了,或者是被别人给暗害了。
  想来想去,王充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她想到自己的来历以及遇到皇上后的际遇,笑了出来。她现在可是九嫔之一,又还年轻,妃位指日可待。
  能来到这里,就说明她可是绝对的女主,皇上一定会没事,她也一定会没事,她的儿子一定能登上皇位,皇上也一定会爱上她,退位并同她游山玩水。一定!谁让她是绝对是女主呢!
  殿中无人,王充媛猖狂的笑着,此刻的她自信满满,仿佛无懈可击。
  ☆、第016章 皇上愈
  正当王充媛这边得到子曰奉懿旨道未央宫时,各宫的嫔妃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反应不一。
  漪澜宫。
  尽染瞧着自家主子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微微蹙眉道:“娘娘,您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皇上?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只是娘娘最近很少出宫,有什么消息都是经过她这里,没道理娘娘知道,她却不知道啊,难道娘娘还有别的心腹是她看不到的吗?
  “人吃五谷杂粮,就会生病,皇上不是有太医宫人照看,本宫担心有什么用?本宫的责任是管好后宫,让皇上无后顾之忧,其余的本宫也是有心无力。”贵妃淡淡的说道,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子曰,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难道就是因为她去了冷宫一次,改变了一切吗?不得不说,这个宫女看似平淡无奇,却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太后怎么会如此器重?!
  不要紧,继续蹦跶吧,要是能被皇上看中,那这戏就更好看了!
  “娘娘自是贤惠,皇上安好后一定会褒奖娘娘的。未央宫那边的消息瞒得紧,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娘娘作为后宫之主,总得应付一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宫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把心好好放在肚子里,皇上一定会没事的。”贵妃继续翻着手上的书页,不再在这件事上多谈。
  尽染心知自家主子冰雪聪明,得了主子的话,她也不再去想,只是该注意的消息她还是会注意的,毕竟她家主子现在位高权重,比起其他妃嫔必然不能落了下乘。
  与贵妃的淡然不同,贤妃则是淡定的看待这件事,打发了报信的小太监,她便去了小佛堂,说是给皇上祈福,宫人一个劲儿的奉承起贤妃,说好话。
  庄妃与瑾嫔住得近,皇上出事后她俩便在一起,得不到皇上的确切消息,两人频频垂泪,相互依偎着开解对方,可说起皇上泪水又会落下,如此反复……
  兰修仪对这件事则是完全没兴趣,只是让下面的人盯着,有必要出席的时刻再来报给她,她则是该干什么便去干什么了。
  凌霄宫的德妃是动静最大的一位,听到皇上病危,她吓得腿软,心急的想去未央宫侍候,却被两宫太后的懿旨给拦在门外。皇上是她的表哥,她对表哥自小爱慕,如今表哥病了,她却见不到实在是心急如焚。
  当听到子曰被太后送进凌霄宫时,她怒火中烧,挥袖砸了一套茶具,心中越想怨气越重,整个偏殿能砸的东西全都被她给砸了,可是心情却还是无法平静。
  “为什么!姑姑为什么总是偏向哪个小贱.人!我才是她的亲侄女,她宁可送一个浣衣局贱.婢去照顾表哥,也不肯让我去,姑姑为什么这么偏心!”德妃心中恼怒,翻手就将榻上的矮桌给掀翻在地。
  ‘哐当’一声,屋里的奴仆全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德妃扫了眼屋里窝囊的奴才,横眉怒眼道:“如织留下,其余的都滚出去!”
  如同大赦一般,宫女、太监鱼贯而出,如织见人都离开,便从地上起身,给德妃顺气:“娘娘莫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姑姑此番做法,本宫能不恼怒吗!”手边该扔的都扔了,德妃也只能气愤的握拳锤了锤塌面。
  “太后娘娘的心思奴婢猜不到,但奴婢想着太后一向疼爱主子您,如今送那个子曰去照顾皇上,想来也只是不想主子您累着了,这可是真真为主子着想啊。”
  德妃面色缓和了一些,依旧冷‘哼’了一声:“若姑姑真是如此,本宫当真欢喜,可若是那贱.人趁着皇上病弱,入了皇上的眼,可真真是让本宫对姑姑失望了。”
  “主子,太后一定不会如此的,您可放宽心。太后再喜欢子曰,那也只是个下人,平时打趣的玩意儿,主子您与太后可是亲姑侄,太后又岂会不向着主子。”
  如织接着疏导了德妃一番,发了通脾气,火气降下不少,再由如织一说,德妃也消气了,但人也累了,只是让人注意着未央宫的动向,有事来报,自己则去睡觉了。
  皇上病者,守夜之人是必须的,子曰和未央宫里的一个宫女一起守夜,说是一起,子曰坐了一会儿,便小鸡吃米的点头去会周公了,那宫女是魏禧特意安排的,是个老实的,也没叫醒子曰,只是尽着自己的职责。
  只不过是人晚上便有打瞌睡的时候,子曰坐着睡不好,偶尔夜里醒来,看到对面那个宫女打瞌睡,她同意没去叫醒,反而是自己起身活动筋骨,或者是挑挑烛芯,亦或是拿着药液给皇上沾一沾,晚上给皇上用药液是最不用遮掩的,她最喜欢。看着沉睡的皇上,她也不免向是跟皇上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两天后,皇上终于醒了,子曰松了口气,整个未央宫的人以及太医们也送了口气,人醒了,就代表转机来了。太医给皇上诊断后,便道皇上只需静养,其余并无大碍。
  子曰跪着皇上床前,等着问话或发落。
  赵凰凌半卧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语调缓慢道:“太后让你过来的?”
  大约是病了几天没说话,此时的赵凰凌声音低哑,更显冷清。
  “回皇上,是的。”子曰也曾纠结过,要不要利用这次机会,傍上皇上,可她仔细想了,太后送她来的目的是伺候皇上直到病愈,若是出现意外,等着她的就只有死。
  是以,太后是没想过让她成为皇上的女人的,还有,这次她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未央宫,宫里的那几个女人可都是看着的,要是她真与皇上有个什么,宫里的女人还不撕了她。
  她现在勾搭皇上,皇上心中也会起疑,不好的开始,她宁愿保持现在这个样子,至少她这次伺候皇上病愈,给皇上的印象定然的好的。她不是美女,走惊艳或者一见钟情的路线是行不通的,只有先让皇上认识她,对她感兴趣,那才好!
  从浣衣局里出来、历经冷宫、漪澜宫,直到现在所在的康寿宫,宫里的人基本都知道有她这号人,皇上也定是认识的,这就是个好的开始!
  目光滑过子曰,赵凰凌眼中一亮,许久不见,曾经那个柔弱孱浮的人已经成长为荣辱不惊,五官的变化虽然不大,但整体气质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前这个宫女,看着可一点都不想出身微贱,反而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这个宫女也算是宫里的热门人物了,过段时间便会闹个人尽皆知的话题出来。母后能在他生病时派她来,证明她在母后心中位置不低。她气度的改善,想必也是跟着母后久了,受其影响。
  “朕已无事,你回去让太后安心。”
  听到可以走了,子曰心中惊喜,却也隐隐失落,她就这么不起眼,皇上对她一点都没刮目相看的意思吗?刚醒过来就打发她走,她是丑的跟凤姐有得一拼了吗?!
  算了,现在还是做好本分最重要,皇上是个守规矩的,也喜欢守规矩的人。
  子曰虽有小小的恼怒,但还是恭敬的退出去,收拾东西会寿康宫了。
  赵凰凌在子曰离开后,见子曰一连留恋、抛媚眼都没有,不由得挑了挑眉,多看了子曰的背影两眼。
  回到寿康宫后,子曰第一时间便去见了太后。
  一进屋,子曰就有种想回头离开的冲动。她们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她刚回来就都在太后这儿等着,按理她们不该是去皇上那儿博宠爱吗?跑太后这儿来干什么?
  一早皇上病愈的消息就传回了太后这里,此刻见到子曰,太后满脸笑容:“子曰,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心细的,果然让你去照顾皇上是对的,这才三天,皇上就病愈了!”
  淡然的众人中唯有德妃捏着帕子咬牙切齿的在心中怨恨。姑姑刚才的话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姑姑从未考虑过让她去给皇上侍疾。
  “奴婢惶恐,奴婢的福气都是来自于太后,皇上之所以好得这么快,也是沾了太后的福气。太后与皇上本是母子,有太后出马,可不就是药到病除嘛。”
  因为太后的好心情,妃嫔们也不敢去刺子曰,唯恐在太后那儿留个坏印象。她们之中问题最多的就是庄妃和瑾嫔,子曰心中无奈,也只能一一回答,只是看到庄妃和瑾嫔那一个比一个发达的泪腺,囧了!
  好在太后怜惜子曰,说了几句话后边让她下去休息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子曰觉得那三天就想一场梦一样,一场即将被遗忘的梦,因为这件事丝毫没有能让她记住的事情。
  子曰本想就这么合衣睡过去的,但敲门声便响起,是个小宫女,告诉她已经给她打了洗澡水,让她趁热去泡泡澡,然后休息。得知这是太后的安排后,她心里也是有点暖的,只是寒风冷冽,那点暖完全不够看。
  ☆、第017章 给恩典
  伺候皇上侍疾成功后,子曰的身价在康寿宫那又是水涨船高啊,太后没有食言,大手一挥直接升她为尊等宫女,这可是从五品啊,要想想,浣衣局的掌事姑姑也才从六品,冷宫的掌事姑姑也才正七品啊。
  不止是升了职,太后还赏了好些东西给子曰,让她又发了笔小财。她现在的的职位通用点来说,可是六品以上妃嫔的贴身侍婢,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出宫,看着那些能出宫的太监、嬷嬷,她打心底羡慕。如果她能出宫,她一定会一去不回。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的资历使得她无法出宫啊。不过,现在能明目张胆欺负子曰的人也不多了,她心中的信念又开始动摇,老老实实的在太后跟前作宫婢,还是继续想办法勾搭皇上?
  想了很久,她都没得出结论,只不过,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让她决定了心意。
  有段时间没去看望小桃,本来准备过年让人给小桃送点东西,算是庆祝新年了,只不过因为皇上生病,这件事也给耽搁了。
  从未央宫回来之后,子曰便让平时交好的一个小太监带着东西去了,只不过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她怒不可遏,差点气晕过去,小桃生病了,听小太监的话很严重。
  虽然她当即把皇上那剩下的药液让小太监送过去,可她依旧是抑制不住的担心,气愤。
  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生病?!
  看那小太监的神态,好像有什么隐情。
  只是她问了,那小太监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也说不太清楚。
  自从她和小桃吵完架后,小桃的处境确实有所改善,和别人也恢复了以前的那种其乐融融,她也侧面打听过,德妃也没再找小桃的麻烦。
  可为什么过个年却突然病了?
  子曰想都不用想就将罪魁祸首的头衔叩在德妃头上,至于原因……
  只能是关于皇上生病了,子曰恼怒之时也觉得这德妃是不是缺心眼啊,她奉太后的懿旨去照顾皇上,而且是侍疾,又不是什么好差事,有必要这么泄恨吗?!
  一则皇上又不是因为她生病的,二则也不是她赶着去伺候皇上的,三则伺候病人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差事!
  自此,两个脑回路不再一条线上的人,结下梁子了。德妃那早将子曰恨之入骨了,子曰则是头一次将德妃画上仇人排行榜!
  这件事发生之后,子曰再次想了关于选择的问题,她很明确的告诉自己,如果再摇摆不定,下次小桃估计就没命了。好歹她也是放了个保命符在小桃身上的,有空间的东西都能折腾成这样,那要是没了,就更……
  其实小桃是事情让她看到了不同的一面,终究是因为她没本事,不然身边的人也不会让人任打任罚。她现在得太后喜爱,那又怎么样?一旦她去求太后救救小桃,估计救不了小桃,到时候她自己也被太后厌弃了。
  换个身份,要是皇上喜欢她,德妃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她的人吗?不是人人都的贵妃,能有那个底气和靠山去处罚嫔妃的,不管嫔妃位份多低,那也是主子,不管她现在升职有多快,顶天了说到底也只是个奴才!
  想通了,子曰心中莫名松了口气,这几天,她因为心中担心着小桃,虽不至于心不在焉,但总让人觉得她强颜欢笑,好些平时相处的不错的宫女们都来询问,安慰她。子曰感动的同时,觉得自己平日的笼络没有白费。
  太后自然也发觉了子曰的异样,让人稍加打听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德妃虽然是她的侄女,但内心来说,她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侄女的,心思重且偏激,表面功夫过得去,可沉不住气,若不是处在德妃的位置上,又有她在宫里,她这性子早让人给弄死了。
  当年她是全凭自己被先皇看中,生下儿子后又战战兢兢的护着儿子长大,看着他在一众兄弟中杀出重围,登上皇位,她担惊受怕了几十年,谋划了几十年才有了今天。可她的侄女,说难听点就是踩着她上位的,若不是看在家里,她压根就不想插手儿子女人的事情。她现在想要的,就是放松的活着,等着抱孙子。
  从这件事,太后觉得子曰是个重情义的,不禁对她的想法又好了几分,自个儿出了浣衣局那种地方,现在是绝对的平步青云,却还没忘记患难时交过的朋友,这份心确实难能可见。虽然得宠,却也没有恃宠生娇,想着法来求哀家,很不错。
  宫里最难见到的就是真心,子曰没有被名利冲昏头脑,丢弃增加的朋友,自知没能力,却还是帮着她。冲着子曰伺候她时的那种舒心,太后默默的给了子曰一个恩典,让人查清那个叫小桃的宫女的背景,若是干干净净,便让人调到康寿宫。
  下面的人动作很快,三天就将小桃的背景弄得清清楚楚,并将人带到了康寿宫,当然是周转了一下,不是直接的。只是一个粗使宫女,还轮不到太后召见,只是想着子曰,太后便想见一见这个子曰心心念念的朋友。
  小桃没见过什么贵人,心中慌乱,双腿打颤,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听上面太后悠悠道:“知道哀家为什么将你要来吗?”
  “奴婢不知道。”小桃低着头,声音中的颤抖清晰可见。
  “因为子曰重情,哀家怜她一片赤子之心,这才让你跟她作伴,你要记住,你之所以有新的开始,完全是因为子曰。”
  小桃心中的彷徨被惊喜给冲散,可她也没忘记此刻是在太后跟前,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响的头,道:“奴婢明白,奴婢谢太后恩典。”
  “好了,下去吧。”
  小桃站起来后慢慢的退出宫殿,太后也没将这个人放在心上,她之所以费时间敲打这个宫女,也只是希望子曰和这个宫女的情谊不变。她喜欢看到这样的情谊,不知不觉,她又想到了那个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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