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六,出宫

  回去之后，殷妙梦在秦长老面前很是赞许张京哲的机警：“能编出这么个故事来，让麒麟自己断了念想，比打骂有用得多。”
  秦长老欣喜道：“他能帮宫主排忧解难，是他的福气。”
  “宣他过来，我当立时赏他些东西才好。”
  张京哲到了大殿，殷妙梦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心下又满意了许多：“你近来服侍麒麟，表现得很不错。我璇玑宫向来赏罚分明，想要什么，你自己提吧。”
  “恪守本职，不敢受宫主赏赐。”张京哲谦逊道，“况且我虽做了殿下的侍从，却始终不能像知桃前辈一样受殿下看重，辜负了宫主和秦长老的期待。”
  “知桃走了，麒麟接受不了也很正常。过段时间，他必会察觉你的体贴。”殷妙梦安慰道。
  “宫主刚才说给属下一个赏赐，不知还作不作数？”张京哲突然抬头，眼中似有精光。
  “自然作数。”
  “属下想带麒麟殿下出宫！”
  殷妙梦被他灼热的目光一烫，迟疑道：“麒麟身份特殊，我们从未公开过他的消息，如果出宫势必造成很多麻烦。其他赏赐我都允你，独独这条不行。”
  “属下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带殿下出宫益处有叁，请宫主听过我的理由再做决断。其一，殿下正在忧虑之中，外出能帮助他快速走出失去知桃的阴影。其二，古语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殿下出了宫，才能真正理解书上的知识。其叁，璇玑宫阴气鼎盛，殿下男儿身，常与天下男儿相处，才学得阳刚之气。况且殿下现在法术高超，旁人看不破，只当是哪家贵公子，决不会暴露我们璇玑宫的秘密。”
  他说得殷妙梦有些意动，整日把麒麟关在开天殿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法子：“那……且试一试，但只准在十里之内活动。”
  张京哲笑逐颜开：“谢宫主。”
  麒麟一如既往在大殿里发呆，自从没了知桃，他便觉得身边一切都那么无聊。张京哲又推开了他的门，这个人虽然做事事无巨细，可哪点都比不上知桃。麒麟知道自己不该把怨气宣泄到旁人身上，但始终无法接受他承了知桃的职位。
  “放那儿吧。”他以为张京哲又是来送药的。
  “属下为殿下争取到了一个好机会。”男人忽略了他的命令，径直走到榻前，“殿下可以随我出宫游玩了！”
  麒麟皱起了眉：“什么！”
  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离开过璇玑宫一步。他当然想出去，想出去得快要想疯了。知桃以前总是给他描述宫外面的景象，除了一望无际的黄沙，还有山丘河流。人间的茶楼、客栈、胭脂铺子，都是那么新奇有趣。但他们出不去，或者说他出不去，不管知桃怎么央求，宫主都不会松一点儿口气。这个新来的张京哲怎么这么厉害，居然可以带他出宫！
  麒麟立刻点头：“好啊！你带我出宫！现在就走！”
  他精致的脸庞上出现了近日来第一抹欣喜。
  “我们这次不能走太远，到了外头，殿下可要一切听我的。”张京哲先给他提了要求。
  “好，没问题！”麒麟终于觉得这个人有一点顺眼了。
  他们出了宫门，到毗邻小镇最繁华的集市上。麒麟被各式各样的行人吸引住目光，眼珠都转不过来。他好想跟知桃说，外面的天跟宫里的一样蓝，空气更混浊，但终于不是千篇一律的药草香气。有浓郁的花粉味，腥臭的海鱼味，甚至泥土的涩味。他好遗憾，此时身边的人竟然不是她。
  相较之下，张京哲显然目的更明确。他拉着麒麟来到一栋木门半掩的古楼前，从门缝里还可看见里面像风一样飘过阵阵红绿倩影。
  “这里最适合作为殿下拜访凡间的第一站。”他解释道，“您会在这里了解一切——人性、名利和爱。”
  麒麟抬头望向门上的牌匾：醉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