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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他面上丝毫不显,还安慰着道:“郡王不必忧思,您在这里是全然安全的,再也不会有歹徒能伤着您。”
  延平郡王显得如惊弓之鸟般,勉强笑道:“但愿罢。”
  证物在这时候取来了。
  为了更好地查看,于星诚没有让拿进屋里,两刀一枪,在屋门前的青石板道上一字排开,雪白的刀刃,与锋锐的枪尖在阳光下闪着让人心中瑟缩的光。
  血光。
  刀与枪上都染着血,没有擦,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暗褐色,很接近于黑色。
  单看这三把兵刃,也可想见当时激战划破夜空的惨烈。
  薛嘉言咋舌:“打得很厉害哪。”
  于星诚先取刀看,方寒霄蹲身下来,似顺手般,在他旁边拿起了长/枪。
  枪上有红缨,红缨已凝结发沉发暗,不知饮过多少人血,顺着往下看,枪尾差不多是使用时右手握持的地方,烫刻着一个小小的图案——这个图案是为了增加握持力,不至于因力战出汗后手滑,同时也是个徽记。
  方寒霄只看一眼就知道,确实是韩王府的。
  即便不是,这个假造得也足可乱真,挑剔不出毛病。
  也就是说,这个人必然是接触过韩王府的长/枪,有机会仔细观察过,方能一模一样地仿造,而如果要费这个功夫和手艺,不如直接想法去顺一支了。
  长/枪是武器,武器就有折损率,并且折损率还不低,想从这里面做手脚弄出一支来,不容易,但有心人又绝对能办得到。
  综合下来,方寒霄最终的结论是,不用在枪上耗时间查了,枪就是真的。
  他转过脸,向着于星诚点了点头。
  于星诚会意,低声道:“我知道了。”
  他把手里的刀放下,又去看另一口。
  这两口刀确如蒋知府所言,没有任何标记,看不出个首尾头绪。
  于星诚沉吟片刻,把刀都放下,站起来向蒋知府道:“这三样武器暂且都劳使君继续保管,不要经他人之手。郡王还在养伤,本官不便一直打搅于他,打算先去城外那座驿站看一看,使君方便叫个人与我领路吗?”
  蒋知府不料他如此雷厉风行,一呆,道:“宪台,那驿站离城有三十里路呢,这都快申末了,这时候出城,赶不及回来的——”
  “赶不及在驿站住一夜就是了。”于星诚话语和缓,然而不容反驳,“本官至今才来,已经算是晚了,再经不起一丝耽搁,使君公务繁忙,使衙役与我跑腿便是。”
  蒋知府只好道:“好,好,宪台真是勤于公务,下官愧不可及啊。”
  又道,“下官是很想陪宪台跑一趟的,只是郡王这里也是要紧,下官不敢不亲自守着。宪台请等一等,下官去唤邓推官来陪宪台一同前去。”
  推官是府衙佐贰官,主管当地刑名,他来陪于星诚去查案,算是应有之意。
  于星诚应了,进去和延平郡王告了别,便出了门,一边往外走,一边等着邓推官来汇合。
  等了好一会儿,却没等到。
  于星诚不耐烦起来,天色若再晚,就真的不便出城了,天下的府衙基本都是一个格局,他知道推官厅在哪里,当下也不耽搁,径直自己寻觅着往那边走去。
  未到近前,先听见了一阵哭嚎。
  “老天,你开开眼哪,看看这些贼官,他不为民做主,贪赃又枉法啊——!”
  于星诚脸色变了,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薛嘉言也忙跟在后面,才走到门边,就忙好奇地伸头往里打量——不是他没同情心,一般的“民”,可真不敢来官府这么哭,听听这嚷的话,透出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与其说哭,更像是撒泼。
  只见厅里极为热闹,一个妇人带着两个青年男子,抱住当地一个穿青袍的中年官员双脚,放声痛哭数落,那中年官员挣扎不开,狼狈之极,有两个书办在旁想帮忙,被青年男子赖地上抱脚拦住,差点一起滚地上去,蒋知府站在旁边,脸色甚为难看,劝了两句劝不住,就扬声要向外叫衙役——
  一抬头,跟面无表情的于星诚对上,他惊得哑住了。
  片刻后道:“下、下官可以解释——”
  他没解释得出来,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那妇人发现到门外来了人,满脸泪痕地往外一看,忽然眼放精光,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侄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胆大包天,官盐掺着私盐卖,被逮住翻船想碰瓷隆昌侯,还上过平江伯府找莹月的徐二老家一家,大家还记得不~
  76、第76章
  这妇人闹了好一会事, 形象甚是狼狈, 方寒霄听得她那一声, 仔细辨认了片刻,方回想起来——此妇好像是曾上京进平江伯府寻过莹月一回的徐二太太?
  徐二太太这一声把蒋知府也唬了一跳,见到徐二太太舍邓推官直扑将方寒霄而去, 目中更现出满满疑惑。
  于星诚没跟他介绍过方寒霄,他一直把他当随行人员看了, 钦差出行,带几个护卫或是幕僚家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侄女婿, 天幸在这里见到你, 我们可算找到能做主的人了啊!”徐二太太又是一声嚷嚷, 要往方寒霄脚下扑, 方寒霄疾步退后, 徐二太太扑了个空,愣了一下,见方寒霄随后有个微弯腰虚扶她的动作, 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长辈身份。
  她毕竟不是真的市井泼妇, 闹这一出是迫不得已,这下醒过了神,也就不再使出折腾邓推官那一招,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一边抹泪,一边回头招呼两个青年男子:“大郎,二郎, 过来,与你们三堂妹夫见礼。”
  两个青年男子从跟书办的扭打中脱出身来,有点茫然地过来,各自通了名姓,一个叫徐尚聪,一个叫徐尚阳,正是徐二老爷与徐二太太膝下的两个儿子。
  徐二太太又指挥儿子:“快跪下,咱们家的冤情,官府不管,如今只有着落在你们妹夫身上了!”
  她有点仗着方寒霄不能说话,兜头先给他罩个大帽子的意思。
  方寒霄甚是无语,不过也不能视若无睹,向旁边走两步,往厅里张望,试图寻个纸笔。
  不过蒋知府先干笑了一声,道:“徐太太,你慎言,本府待你,已是颇留情面了,你领着儿子,咆哮公堂这么多天,本府念你是个妇道人家,家中遭难生变,至今不曾治你的罪,你也当有些数才好。”
  说罢不等徐二太太反驳,先忙转向了于星诚,一脸苦恼地叹气道:“宪台,容下官解释一下,不知宪台知不知道您的亲戚徐二老爷一家,如今做的是什么生意?”
  于星诚皱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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